第六十二章 神器有缺
周止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光束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走到慕铃音身边，凑近慕铃音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
慕铃音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变得严肃起来。
最后，慕铃音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周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周止则急切地想知道女子对她说了什么，但此刻他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询问。
“周止，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这么多年如此执着追随如意阁，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铃音并未将视线从周止的身上移开，在慕铃音的注视下，周止只觉得喉咙一松，似乎能开口说话了。
虽然刚刚粉衣女子凑在她耳边告诉她“神器有缺”的事实，意思是驱动千面镜不需要它原本主人的意愿，但慕铃音最后还是想要再问一问。
也许是因为心底还是有几分期待，慕铃音的目光多了几分急切。
周止却将眼睛焦急的望向慕铃音身旁的女子，眼中似乎只剩下了这个与妹妹无一丝相像的妹妹。
女子一双桃花眼轻轻瞥过周止，微微皱眉有些不耐，似乎就连身上不断被风吹拂着的粉色衣摆都有些杂乱：“我说过，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妹妹。”
闻言众人惊讶万分，就连慕铃音也在愣神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身旁的粉衣女子。
女子身上的气息她最熟悉不过，如此清雅又有些甜腻的桃花香气，也只有当初在如意阁后院盛开的那棵桃花树上才有。
粉衣女子并不是桃花树的化身，可她的确一直栖息在桃花树里，以如意阁的灵气蕴养了许多年的神魂。
周止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粉衣女子。
“不……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她！你骗我！”周止激动地喊道。
女子冷漠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的妹妹。你莫要再纠缠不休了。”
周止的心如坠冰窖，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以来的追寻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他的妹妹不记得他了。
“对不起妹妹，是我来的太慢了，你在怪我是不是？”
周止依旧有些不死心道：“哥哥答应过你，会来接你回家的，你听话好不好？”
慕铃音看着周止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问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望。
本想说点什么，身旁的粉衣女子却冷漠开口：
“周止，人死如灯灭，此世因果应当放下，也许你该放下过去了。”
周止苦涩地笑了笑，“放下？谈何容易……”
他最后面带希冀的看向他眼中的妹妹，再也找不到记忆中那个柔弱的模样。
如此也好，妹妹不再需要她了。
缓缓站起身来，眼神空洞地朝着远方走去，如意阁的朱色大门外面，一个身影渐渐消失在黑色雾霾里。
慕铃音面露不忍，周止自愿置身死气离开如意阁的保护范围，明显已有死志。
哀莫大于心死。
潇潇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周止，即使她再讨厌臭道士，也知道现在去外面只有死路一条。
但一旁的慕铃音拉住了她。
“让他去吧，这是他的路。”慕铃音淡淡说道。
潇潇惊讶的抬头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慕铃音，还是自己所熟悉的样子，可是此刻慕铃音声音里的冷漠让她知道，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慕姐姐臭道士会没事吧？”小青玄在在旁边担心地问道。
“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知道后果。”
周止追随如意阁多年，眼前的粉衣女子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他怎么会不清楚。
妹妹活下来了，只是不记得他，又有什么关系。
面对潇潇的不解，慕铃音只好解释道：“周止以一己私欲将千面镜强制留在自己手中那么多年，他该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
慕铃音说着，目光投向远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死气，空气中不断哀嚎着的是那些不甘亡故的灵魂，在死气的侵蚀下，连那些嘶吼的灵魂也在逐渐消亡，人间炼狱，比之当初的鬼蜮还恐怖。
“不过，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小青玄疑惑地看着慕铃音，不明白她的意思。
粉衣女子微微一笑，“是啊，就要结束了。”
说完，那双艳丽的桃花眼深深的看了眼如意阁外面黑茫茫的雾霾，这才转头跟着慕铃音一起离开了后院。
粉衣女子的话意味深长，潇潇愣神间似有所感悟，抿了抿唇。
一切就要结束了？
牵起小青玄的手： “我们也进去吧。”
小青玄躲开潇潇的手，拉了拉潇潇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说：“师父我手脏”。
潇潇却毫不在意，再次拉起他的手说：“你刚刚哭成那个样子，我都没有嫌弃，手脏又怕什么？”她指了指衣服上被小青玄蹭上的眼泪鼻涕，打趣着摇了摇头。
“走吧，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小青玄听话的跟在潇潇的身后进了别院。
粉衣女子一路跟着慕铃音上了阁楼的第三层，随着慕铃音推开紧闭的阁楼大门，两人缓步而入，大门随后自动关上，日月星辰闪现，流转在寂静的夜空里。
随着阿姐的离开，一直受如意阁蕴养的界灵之树终于完全枯萎，整个空间看起来都是死气沉沉的。
慕铃音停住脚步，看向粉衣女子的眼底无悲无喜。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粉衣女子微微一笑，面容娇艳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慕阁主似乎不是很清楚，除了我，你没有更好的法子。”
与其他拥有自己灵识的神器不同，千面镜的灵识似乎早在许多年前就已消散，连带着它的法则之力也早已流失。
而粉衣女子的神魂受千面镜蕴养，与之最为契合。
“成为千面镜的灵识，你就再无自证大道的可能了。”慕铃音轻声提醒。
“神器不灭，我的神魂不灭。”
粉衣女子眼波流转，似乎觉得慕铃音有些啰嗦，竟直接从慕铃音手中抢过古朴的雕花小镜。
粉衣女子轻轻闭上眼，一只手紧紧将雕花小镜贴在自己的心口，一只手摊开的双手指尖轻轻泛着粉色的光点，紧接着那光点由指尖蔓延至全身，粉色光点越来越盛，最终将粉衣女子完全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