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爸。唉。
宗主洞府内,方回折返到白无浪面前。
白无浪衣袖一挥,一个箱子出现在桌上。
“这是两万枚升元丹,你召集全宗门弟子,给平均分发下去。”
方回目瞪口呆。
“两万枚!”
师公先前还只炼了几十枚,这才几个月过去,怎么就炼出了两万枚?
什么时候炼的?
药库里的高阶灵草灵药也没见少呀!
白无浪又是衣袖一挥,桌上还出现了一红一青的两个珠子。
“这是先天灵根种子,扶桑、苦竹,你让宗门弟子都摸一摸,看谁和种子有缘,若是一个都没有,那你就自己留着,以后有新弟子入门,就一个个试。”
方回越发懵逼。
怎么又出现了一枚种子。
感情这些东西不是炼出来的,而是真的凭空出现?
“清楚了吗?”白无浪问他。
方回赶紧点头,“清楚了,徒孙这就下去办。”
方回一手拎起箱子,另一手拿走两枚先天灵根种子,快步离开。
但人才离开不久,白无浪就听到方回好像在外头不小心撞上了人,然后“卧槽”地叫了一声,声音隐约还有些气急败坏。
白无浪正要起身去看,就见方回挎着一张脸进来。
“师公,扶桑种被赵厚天那小子吸收了。”
“赵厚天?”白无浪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乾宋王朝了。
赵厚天也在洞府门口探出头来,挠着后脑勺,赧然地笑道:“老前辈,要不我把那什么扶桑种从体内掏出来?”
白无浪一脸无所谓。
“罢了,这东西有缘者得之,既然与你有缘,便是你的了。”
“好的,多谢老前辈赐宝,敢问这扶桑种有何妙用?”
“问你老师去。”
白无浪摆摆手,示意二人都退下。
二人走出洞府,赵厚天看向那张脸比自己还嫩的老师,期待着方回能解惑一二。
方回撇了撇嘴,显然他至今对这个便宜学生不太喜欢。
“你突然来找我师公做什么?”方回问他,边走边说。
“就是想问问大玄山一事的结果如何,宫中是否可以放下戒备了。”
“那你来得不巧,我师公这趟吃瘪了,我大师伯还重伤昏迷呢,他老人家现在心情不好,你可别撞刀尖上去了。”方回道。
赵厚天大惊失色,他难以置信。
“老前辈竟不敌那上界魔头?”
在赵厚天心里,白无浪就是通玄界万古第一人物,绝不会败,此次对上那上界魔头,竟然是狼狈收场。
“哼!”方回听他这么说,顿时心气不满。
“败一次怎么了?败一次难道就能否定我师公这一生的功绩?”他厉声呵斥。
赵厚天浑身一激灵,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学生完全没有要鄙夷老前辈的意思,只是太过于惊讶那上界魔头的手段。”
“嗯,虽然这次没能杀了那上界魔头,不过至少魔头去了上界后,就不能在通玄界继续作恶了,而且等我师公也飞升去了上界,还能继续追杀他。”方回说道。
说着他人已经提着箱子飞出了主峰,赵厚天也赶紧跟上
“老师,你要去哪?跟学生讲讲那什么扶桑种呗。”
“为师要召集宗门弟子分发升元丹,你就跟着吧,我路上跟你说说先天灵根的事。”
就这样,二人渐飞渐远。
白无浪从洞府走出,脚下一跃,升至高空,俯瞰整个宗门领域。
之前自己先天三重时,用两颗翠玄宝树为宗门布置了两仪升元阵,提升了整个宗门的玄气浓度。
不过效果不太明显,如今自己已回到重天境,手中又还有20棵翠玄宝树,是时候来个大升级了。
他衣袖一挥,袖袍中飞出的二十颗翠玉小树飞向四面八方,有些落在山峰的峰顶,有些落在湖泊中央,或是落于山林上空,纷纷按照白无浪心中所想的方位飞去,与现有的两仪升元阵形成紧密联系。
很快,新的阵图形成,覆盖广袤的问心宗领域,一现一隐,最终二十二棵翠玄宝树同时隐匿不见。
阵法生效,那一瞬间,所有宗门弟子都明显察觉到,宗门内的玄气比平常浓郁了数倍!
在这样优渥的修炼环境下,再资质平平的人也能小有成就。
做完这些,他便返回洞府休息去了。
……
入夜。
方回带着赵厚天去了白送的洞府。
白送的洞府最为宽敞,比宗主洞府还要大上一倍。
当初白无浪给他凿出这座洞府的时候,考虑到他还在长身体,变回原形时,还经常不注意控制体型,所以特意给他选了大山,山体凿空一半,中央还留了一根盘龙柱给他晚上睡觉盘着。
而且白无浪对这小龙格外宠爱,这洞府虽然是一个凿空的山体,但里面金碧辉煌,珠光宝气,好比一座皇宫。
虽然空间已经足够大了,但二人一进去还是一眼就瞧见洞府中央平躺的一条白色巨龙。
赵厚天心神震撼。
龙这种存在,通玄界中也有流传,但都出现在神话中,以及远古时代的壁画上,一度被后人认为,只是古人丰富的想象产物,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龙,如今还能亲眼见识到。
两人激动地大步走去。
大龙的身边,玉娾、楚无缺和沈剑一还在守着。
早在前几天,白无浪就跟他们解释了白送的来历,归来的一路上,他们早把白送的龙身摸了个够,如今看着这条龙,他们的心中已波澜不惊。
方回和赵厚天来到巨龙的身边,像是见识到了无与伦比的天地至宝那般,惊叹得两眼发光,合不拢嘴。
他们忍不住动手,手掌轻轻地在巨龙的龙鳞上抚摸而过。
这龙鳞,一块便足有他们的脸皮大小,而且还不是纯白色,是白色的龙鳞上折射着淡淡的彩色光晕。
五彩斑斓的白便是如此了。
巨龙的龙头上,一对龙角泛着淡淡的蓝色,龙角下,白色鬃毛浓密飘逸,两根龙须仿佛在水中游动,但是一根就足有他们的手臂粗壮。
“漂亮啊!”
“怪不得大师伯肉身恐怖,原来是巨龙成精。”
“不知道这龙鳞揭下来一块,能不能做件宝物。”
师生二人摸得两手停不下,哈喇子都要流下来。
“咳咳。”
突然,洞府门口传来两声苍老的干咳。
几人看去,就看到白无浪板着脸走了进来。
那瞪人的眼睛仿佛在问他们,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鉴宝的?
方回和赵厚天一阵激灵,赶紧恭敬起来。
白无浪来到他们面前,看了几人一眼,便叹道:“你们回去吧,为师在这陪他。”
“是,师父。”
几人离开。
偌大的洞府内,一片沉寂。
白无浪一手放在大徒弟巨大的龙身上,他的脊背渐渐的不再挺拔,好像是回到了大限将至的那副颓靡状态。
他扶着龙身,像是扶着一堵墙,一步一扶,缓步走到白送的龙头旁。
他摸了摸它柔顺的白色鬃毛,又缓步走上前去,去摸它泛着点蓝色的大鼻子。
“白送,为师没顾好你,是为师对不起你。”
白无浪口中呢喃自语着,忽地鼻头一酸,他苍老的眼中不禁泪水打转。
正当老头要提起衣袖抹掉眼泪,突然就见这几日来死气沉沉的巨龙鼻孔翕动了两下。
白无浪愣住,紧接着神色大喜。
“白送!”
他双手颤抖,轻拍在巨龙的鼻子上。
巨龙又吸了吸鼻子,然后原地翻了个身,长长的尾巴在洞府的石壁上扫过,露出肚皮。
“白送!快醒来!你快醒来看看为师!”
白无浪又激动地拍了它两下。
巨龙像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不爽地撇了撇嘴角,然后闷哼一声,吐出一口气来。
巨龙睫毛颤动,终于睁开了惺忪睡眼。
它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一个白发老头异常急切地走到自己的眼珠子前方。
它定睛一看,不是师父是谁?
“乖徒儿,觉得身体怎么样?”
白无浪赶紧问他。
巨龙动了动舌头,最终有气无力地吐了一句:“饿………………”
它拖着长长的尾音,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响了起来,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洞府中,一时竟显得喜感。
白无浪的老眼笑出泪花来。
“想吃什么?为师这就去给你做。”
“鱼……大鱼……”
“好好好,师父去抓大鱼,你在这等着,等会师父让膳房送几锅肉来,你先填填肚子。”
白无浪立即转身,正当他要飞遁离开洞府时,身后的巨龙突然回应了他一句:“哦,爸。”
白无浪苍老的身躯猛地浑身一颤,怔在原地。
他回头去看白送。
印象里,这小龙崽子已经有好多年不叫自己爸了。
自从白送懂事后,就被他教育着不能叫爸,要叫师父,于是四百年来,白送就再也没这么叫过他了。
这次一听,他莫名浑身发软,胸腔中五味杂陈。
他辨不清这种感觉,似乎有点苦涩,又有很多感动。
良久,白无浪回应了它一声:“唉~”
一声应下,他飞身离去。
白送面无表情,它用爪子挠了挠肚皮,两秒后才后知后觉,整条龙浑身一抖,龙头猛地抬起,睁大了眼睛看向洞府大门。
然而,白无浪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白送眨了眨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印象里师父最烦自己叫爸或者叫爹了,每叫一次就要被呵斥一声。
因为师父说,这样叫会挡着他的情缘。
于是渐渐的,白送便改口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师父还是没有老婆。
……
那一夜,宗门的许多弟子看到,祖师爷从膳房大笑而出,然后驾驶着破空梭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宗门。
然后天未亮,就看到破空梭回来了,飞梭上绑着三条足有十五米长的鲸。
所谓鲸之大,一锅炖不下。
好在白无浪很久以前养龙的时候,就造了两口十米宽的大锅。
如今从仓库中挪了出来,洗去灰尘,又一次给他宝贝徒儿上大锅菜了。
天亮后,宗门上下前来围观,把白送洞府的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无浪敲了敲锅,冲里头喊道:“好啦,开饭!”
一声既出,巨大的山体震了震。
敞开的洞府大门里终于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龙头。
巨龙怯生生看了一眼堵在洞府外的乌泱泱人群,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白无浪大笑:“哈哈,出来吧,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条龙了。”
巨龙这才从里面伸出头来,然后窜出整条身子,在人群上空飞了一圈,引起鼎沸的惊呼声。
随后巨龙落在洞府门前,张开饕餮巨口:“啊~~~”
白无浪想起这家伙小时候张口等他喂食的一幕,不由开怀一笑,一手拎起大锅就往它龙口中倒食。
这一锅是奶白的鱼汤。
巨龙张着嘴吞咽,一下子咕噜噜全下了肚。
另一锅是香辣的红烧。
巨龙依旧张嘴吞咽,一口下去全进了肚里。
最后一个,是刺身。
白无浪直接拎起一条生鱼,给它嘴里丢了进去。
巨龙见没了,才终于舍得嚼一嚼,再咽进肚子。
不远处,楚无缺和沈剑一满脸羡慕。
“师父对大师兄真是格外宠爱。”
“那当然,毕竟是亲儿子嘛!”
“啊?你还真信大师兄胡扯呀?”
“哈哈,开玩笑的,我一直不信。”
洞府门前。
白无浪摸着它浮动的龙须,慈爱地问它:“饱了吗?”
白送本想摇头,可是想了想不能折腾师父他老人家去深海捉鱼,于是假装餍足地点了点头,说饱了。
“要是精神恢复了,就和他们玩去吧。”
白无浪指向后方汇聚的宗门弟子。
这数千名宗门弟子瞬间激动起来,巨龙也一样情绪雀跃,它一下子窜出原地,飞到人群上空,然后一尾巴扫下,卷起上百人,来了个天女散花。
于是今日,问心宗格外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也到处都是巨龙在群山之间飞窜的身影,好不快活。
过了许久,天色渐暗,夕阳像彩色的薄纱,飘摇在西边的地平线上。
白无浪面向落日,伫立在主峰峰顶许久。
他的老脸在橙红的余晖下,安静祥和,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
“明晚天气不错,可见月轮,适合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