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阎王点卯
皇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呼救驾。
然而群臣无人敢动，殿外的数百侍卫也无人敢踏入殿中。
就是守卫在皇宫的两大玄天境供奉也缩在房梁上，不敢下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他们没见过这个模样的白无浪，也没见过他身后的两名天骄。
但他们一眼就猜想到，降落在殿外的，正是不久前南下飞渡的破空梭。
也一眼便认出，方回身上穿戴的，是问心宗的亲传弟子服与弟子铭牌。
所以这驾驶着破空梭，如此肆无忌惮地闯入皇宫中的人还能是谁？
不正是前不久南下秒杀重天境的万古第一大修行者，白无浪，白老贼嘛！
此时此刻，护驾二字过于微不足道。
任凭全皇宫的守卫都挡在皇帝的面前，对他而言，也不过弹指间飞灰湮灭。
比起和乾金人的交战，这才是真正的徒劳挣扎！
白无浪迈着四方步，像天下共主，气势凌然地步入殿中，身后跟着的两人都各自拿着一件东西。
四下无人敢拦。
所有挡住他前路的人都要退避两侧，诚惶诚恐地让开一条大道来！
李晋中坐在赵厚天的席位上，惊怔地看着走进来的老者。
他看出了来者的身份。
刹那间，脑海掀起惊涛骇浪！
就是郁结于心胸的绝望都陡然间变成了激荡的狂喜！
整个人豁然开朗！
他激动地看向身侧站着的赵厚天。
赵厚天也向这个刚烈的老头看来，回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微笑。
文武百官与皇亲国戚看到白无浪的驾临，都是又惊又懵。
难道，民间传言，白老宗主要插手世俗王朝之事，是真的？
有人如临大敌，惴惴不安，也有人燃起希望，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皇帝见周遭无人敢上前护驾，也是彻底失了镇定。
他跌到台下，毫无皇家威仪可言，连滚带爬地来到曹生的身后，躲着那走进来的老者。
“国师！”
“国师救我！”
曹生沉默。
面前身姿挺拔，体态雄武的老者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就给他带来了压迫感！
并且随着老者的走近，那种压迫感也变得越来越强。
不过他并未显露出任何的怯意。
他恢复从容的淡笑，向来人拱手一礼：“晚辈曹生，见过白老宗主！”
此话一出，躲在他身后的皇帝瞳孔猛地一缩！
“啊”的惊叫一声！
便像是丢了魂，又一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
现在的他才终于知道，原来那晚来抓嫖的，是任何王朝都招惹不起的白老贼！
白无浪停下脚步。
打量了曹生一眼，便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原来你就是曹生啊！”
“老前辈竟然听过我的名字，曹某倍感荣幸！”
“曹是阴曹地府的曹？”白无浪问他。
曹生保持微笑，“正是。”
“那牲是畜牲的牲？”白无浪再问。
曹生淡淡一笑：“老前辈真是幽默风趣。”
白无浪点头，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欣赏之意。
“能在老夫面前如此不改声色，从容不迫，你看起来确实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不吝赞赏。
曹生再次拱手一礼，“多谢老前辈夸赞。”
“嗯。”白无浪走动起来，绕到曹生的侧身，居高临下地斜睨了皇帝一眼。
皇帝狼狈地坐在地上，仰视着这个身高将近两米的老者。
他浑身发麻，苍白的唇惊颤着，不敢说话。
白无浪不咸不淡的声音落下：
“陛下，三日不见，你这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
“老夫其实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今天是你的寿辰，老夫是来贺寿的，真不是专门来杀人的。”
“只是老夫突然登门造访，陛下不介意吧？”
白无浪的脸上泛起一抹慈祥和善的笑容。
他的话语听不出怒意，脸上更是略微带着一点虚情假意的关切。
这顿时让惊恐无措的皇帝稍微缓和了过来，但他可不敢以为，对方真的只是来吃席的。
皇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正开口说了个“朕”字，就被白无浪一个看似无意的轻轻拂袖给打住。
白无浪抚须笑道：“哎呀，其实陛下不用说，老夫也知道，想来在陛下眼里，老夫愿意下山过来吃席，那确实是很给皇家面子了。”
闻言，皇帝笑容僵硬。
其余人要么面面相觑，要么更加沉默下来。
是啊，他们哪知道威震天下的白老宗主，还有这么一副爱打趣人的德性。
此时也就赵厚天和方回忍俊不禁，敢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嘴角高扬，嗤笑一声，剩下的就是白送在发懵了。
“师父。”白送突然在后方小声叫他。
这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所有人向他看去，见这年轻人身姿挺拔，英俊不凡，还满眼透着一种人畜无害的单纯感。
“怎么？”白无浪回过身去看他。
他问：“开席了吗？”
白无浪微微一愣，但下一秒却怒极反笑！
“啊对！开席开席，别饿着了！”
“诸位都快快入座吧！”
“哎，那边的太监，还不快过来把陛下扶回去。”
被他盯上的太监浑身一哆嗦，赶紧过来将腿软的皇帝扶回殿上正中的主位上。
白无浪继续左右招呼着，很是热情，好像他才是这次宴席的主办方。
众人心里捏着一把汗，挤出僵硬的笑容，与镇定自若的曹生一起，向着大殿中央的白无浪拱手一礼，才纷纷入座。
白送和方回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了过去，把两件贺礼明晃晃地撂在了桌上。
白送不懂规矩，东西撂到一旁就吃了起来。
方回则是坐得端正，心里乐呵呵地等着吃瓜看戏。
等群臣入座后，他们发现，白无浪两手叉腰，定立中央，完全没有要入席上座的意思。
果然，这等人物前来，怎可能是为了贺寿？
此时此刻，集英殿中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皇帝冷汗直冒，在席位上站起身来，弯着腰，诚惶诚恐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宗主，您请上座。”
白无浪轻轻摆手，笑道：“老夫接下来要展示贺礼，就暂时不入座了。”
说罢，他手一抬，白送身侧的一幅画卷飞到他的手上。
“陛下圣寿。”
“这是三日前，老夫的弟子楚无缺送来的，让老夫品鉴品鉴，老夫觉得此画工笔甚妙，赞叹不已，又听闻陛下作画一绝，便拿来做寿礼了。”
话说到这，此时此刻，皇帝以及群臣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白无浪将画作向着皇帝徐徐展开。
刚刚抹干了一把冷汗的皇帝定睛一看！
他的精神猛然一震！
“哈哈。”
“这幅画名为《春日野媾图》！”
为了避免有人一时不能理解，他还贴心地解释一句：“媾，是媾合的媾，雌雄交配的媾。连起来的意思呢，想必大家都明白了，说太直白就不过审了。”
四下骚动起来，纷纷交头接耳，无不在诧异。
以白无浪这种身份，怎么会拿出这等毫无格调的污秽之作，以示众人？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帝心跳加速，感觉大脑一阵阵地膨胀起来。
“来来来，诸君也品鉴一下。”
白无浪不急，他脚下挪动，转动身子，将手中展开的画作让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都能瞧上一眼。
此举真是叫他们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终于，有人抓住了重点！
只见李晋中李相两眼一瞪！
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那幅画作：“那那那！那是国玺御印啊！”
全场震动！
李相两眼翻白，眼看着就要气晕过去，一旁的赵厚天赶紧掐住他的人中！
心中念叨着这老头可别这么快就昏过去，昏过去就要错过真正的大戏了！
这个时候，文武百官与皇亲国戚无不伸长了脖子，迫切地去认一认那幅惊世画作！
这下子，所有人都认出了！
不只是认出上面那大而醒目的国玺印章，还认出这画作出自何人之手！
这就是皇帝的作画风格！
人人错愕！
人人心中惊呼：
苍天啊！
真是丢尽国家颜面了！
私下里画了也就罢，藏不好也就罢！
竟然还在上面盖了国玺御印！
荒唐啊！荒唐至极！
就是那六大奸臣，和那三个嫖客看了都要当场咋舌！
所有人看向皇帝，眼中愤恨！不解！惊骇！甚至讥讽！
有刚烈的朝臣愤怒起身，痛心质问：“陛下！您怎可如此荒唐！”
“您这样做，以后要如何直面太祖太宗的灵位！”
皇帝的脑子阵阵发烫，他低下了头，整个人彷徨无措。
冠上的十二旒无声摆动着，遮挡了他那一张颜面尽失的脸。
他一言不发，不敢直视任何人。
当然，这画中还另有荒唐之处。
白无浪知道他们一时间还看不出来，于是再次添油加醋。
他环视全场，在坐席的角落中突然盯住一个人，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哎？”他指着那边的一位朝臣，笑道：“这位脸上带着一大颗痣的官爷！你看这画中有龙阳之好的，怎么这么像你呢？”
他又指了指画中的一个小人。
那位官员大惊而起！
但是一下子起得太猛，仰头就翻了白眼倒了下去。
噗通！
场中混乱。
白无浪再一指。
“那位大人，你好像也在其中呀！”
被指中的官员惊惶起身，浑身哆嗦着，突然失了智地往殿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人影变得更加骚动！
他连续点出了两人，剩下的不用点，也知道自己在不在其中！
于是紧接着，在白无浪的扫视之下，那几位荒唐的朝臣无不惊惶起身，捂着脸，大哭着跑了出去，估计是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稍微缓过来的李相看到这样的情景，险些又要气昏过去！
白无浪高声询问：“话说太上皇何在？”
四下的惊乱顿时止住！
但人们都还未从一波波震惊中回缓过神来，迟迟没有回应。
最终还是赵厚天缓缓起身，笑呵呵地拱手回复一句：“前辈，太上皇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
“哦……那可惜了，他也应当来品鉴品鉴，毕竟他是这画中，上阵父子兵的主角之一。”
此话一出，就是赵厚天这个幸灾乐祸的大孝子，也咋舌了！
全场哗然一片！
一直事不关己的曹生都不由得挑了挑眉。
后妃与皇子皇女的席位中，无人不脸色难堪。
其余人等只觉得脑子又被炸成了一团，乱麻了！彻底乱麻了！
前后两位君主都如此荒唐！
谁人脸上挂得住？
群妃羞愤流泪！
皇子皇女无颜抬头！
在场的文武百官满面惊惶错愕！
这他妈谁能想到，画中的内容还能这么炸裂！
李相终于顶不住了，彻底气昏了过去。
白无浪收起笑容，缓缓卷起了这幅画作。
他叹息一声，语气调侃，戏谑起来：“哎……老夫当时看到这画，这印章啊～那可真是彻夜难眠，忍了很久了。”
“所以，别怪老夫不给面子，真是有人不要脸！”
“有些事情，想想也是可以的。”
“毕竟正常人谁不好色？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好色之徒，但别真干出来呀！”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想必道理你们都懂。”
话说到这，他将卷好的画丢到白送的眼皮子底下。
白送觉得这东西碍着自己吃东西了，就伸出沾了油的手将画拿起，放到了一旁。
白无浪向皇帝看去。
皇帝头脑膨胀，脑子里全是嗡嗡叫的杂音，整个人三魂丢了七魄，怔怔地坐在席位上。
什么人都不敢看，什么声音也听不清。
“陛下？”
白无浪唤了他一声。
一声落下，皇帝没有回神。
于是他提高了音量，大喝一声！
“陛下！”
皇帝身躯猛然一震！
霎时间冷汗淋漓！
他与面前的白袍老者对视。
只见那老者几乎面无表情，如此问他：“老夫送的这份贺礼，你可还满意？”
他惊惶地直点头：“满意！满意！”
满意得他眼泪都要溢出来了！
白无浪笑容展露：“那就好，这份贺礼寓意正身明德，洁身自好。”
皇帝的身子直打哆嗦，红着眼，拱手应下：“老前辈实在是……有心了！”
“嗯。”白无浪微微颔首，再次高声喊道：“那接下来的第二件贺礼！”
说到这，所有人的脑瓜子又是一炸！
齐齐双眼瞪大！
皇帝更是被吓得当场崩溃喊出：“啊？还有？！”
他浑身气力一泄，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白无浪笑笑，不急着说话。
他右手一抬，方回面前的小箱子“砰”的一声打开！
最上面的一叠纸张飞到他的手中。
“陛下，请放宽心态，这箱子里的东西与陛下没有直接关系。”
“这是某个大孝子送到老夫面前的。”白无浪笑说道。
此时，被他提了一嘴的赵厚天默默地低下了头，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
白无浪高举手中的一叠纸张。
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聚焦在这一叠纸张上。
白无浪道：“老夫手中的东西，以及那箱子里堆着的，是讼状！是用来清君侧，以正朝纲的！”
在场的文武百官齐齐一震！
尤其是那几位心知肚明的大奸臣，无不在这一刻，心跳滞了半拍！
白无浪把手放下，目光放在了讼状上。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老夫记得有一个遥远的朝代，叫北宋王朝，有六大奸臣，而今你乾宋朝也正好凑出了六大奸臣……”
“实在是让人不禁感慨，历史总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说罢，他将手中的几张讼状抖了抖，开始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