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一二五）

    来到考鸭店，他们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马上就有服务员拿了菜谱走过来交给向前，向前又交给笑嫣，笑嫣看也不看说我就吃烤鸭，剩下的你们点，又把菜谱推给欣然，欣然打开菜谱翻了两页看看价格说：“既然来北京了，就吃北京特色菜，来个京酱肉丝。”再翻两页看看各菜的价格，欣然简直没有勇气再往下看了，然后把头转向笑嫣，“要不再来两个素菜？”

    笑嫣说：“可以呀！两荤两素，咱们三个正好。”

    于是随便点了两个价格相对便宜的素菜。然后向前又拿了两瓶饮料各倒一杯说：“笑笑，今天才报名第一天，离开课还有两三天，你计划怎样安排。”

    “当然是玩了，你也请两天假，咱们一家人好好玩两天，北京真是好玩的地方太多了。”

    “如果你提前几天给我打招呼，那肯定没问题，可是你今天来的太突然，你不知道我们的工作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把你绑的死死的。一下子去哪里找人来顶我的班？今天我是请了半天假出来的，下午两点之前还得赶回去。”向前喝一口饮料继续说，“明天你先陪你妈在学校附近转转，后天星期天我陪你们到远处景点玩一天，怎么样？”

    “行，行行，工作第一。妈，你觉得呢？”

    “你们看着安排，我怎么也行。”

    向前又说：“今晚你们住哪里？要不吃过午饭在附近找一家旅馆吧！”

    “就住我们宿舍得了，住旅馆多贵呀！”笑嫣提议道。

    “那总不能让你妈一个人住旅馆吧！”

    “我看我们宿舍好多人还没来报到，就在我们宿舍凑合一晚怎么样？”笑嫣说着望向欣然。

    欣然还没开口，向前就说：“这样不好吧！还是在附近找家旅馆吧，你陪着你妈都住旅馆。再说了，即使宿舍有空床，也没有被褥，还是没法睡。”

    这时饭菜上齐了。欣然说：“你下午还要上班，先吃饭，我和女儿看情况再定。”

    向前又补充说：“总而言之，岀门在外，咱不铺张，但也不能太亏待了自己。吃饭！”

    笑嫣马上起身接话说：“停，停停，咱们一家子小半年没在一起吃饭了，怎么也得碰一个吧！”

    “笑嫣，你以后得改改这毛病，公共场地，说话要小声，别让人家笑语，你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毛手毛脚。”

    “我知道了，今天不是高兴嘛！”

    于是三个人开始吃饭。

    向前吃了两口又开始啰嗦，像笑嫣小时候一样，“真没想到你能考入北京师范大学，真给咱们家长脸，说实话我从小做梦我都想上大学，可惜咱们家那时候太穷，就供了你伯伯一个大学生，再没有更多的钱供我和你叔叔，其实我那时在学校里学习也挺好的。”讲到这里向前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恍惚间回到三十年前，那个贫困潦倒的家。“前儿，是父亲对不起你！咱们家实在太穷了，供你大哥一个人读书已经非常吃力了。你知道的，你哥哥明年就要高中毕业了，总不能让你大哥放弃吧！”向前看看在旁边偷偷抹眼泪的母亲说：“爸，我知道了，我明天就退学。”

    从那天起，向前的大学梦就像一条桅杆断裂的帆船，永远地沉睡在大海里。

    向前想着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意识到太沉重，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时刻去想更是不合时宜。他马上话锋一转说：“不过，现在好了，女儿考上了大学，总算是圆了我的一个大学梦。”

    此时笑嫣抹一下嘴上的油说：“爸，你刚才说我还有个伯伯，他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现在是一家省城中学的校长，唉！不说了，以前的事不说了，吃饭！”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一起走岀饭店，向前说：“我两点之前必须赶回去，你们昨天坐了一晚的车，现在肯定也困了，要不你们先去学校宿舍休息一下。明天就在附近随便转转，后天星期天我请假陪你们爬长城。”

    “爸爸，我不是小孩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特别要注意身体，尤其是你的腿不敢出大力气。”

    看着父亲离开时有些佝偻的背影，笑嫣不觉得湿润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