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三十一）

    听完向前的讲述，父亲泪眼婆娑地说：咱们家是造的什么孽呀？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笑嫣马上升初中了，你的腿啥时候才能好啊？你弟弟欠人家20多万呐，啥时候能还完呀？……

    见父亲痛心疾首的样子，向前更加难过了。

    父亲规规矩矩生活了一辈子，没有干过一件不靠谱的事，没有欠过别人一分钱，也没有说过别人的一句坏话。一辈子平平淡淡，默默无闻。现在因为这次事故，突然间成为全村人议论的焦点。

    向军因为借钱屡屡受挫，内心一直闷闷不乐，20万的债务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自己想到的能够借钱的人都去过了仍然一无所获。那些人见他落难了，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甭说借钱，连面都懒得见他。向军也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好几天了，向军每天的任务就是借钱。这天向军借钱无果后，一个人正在家里喝闷酒，父亲突然开门进来，他径直走到向军的对面坐下，然后自己倒了一杯酒，独自喝起来，两杯酒下肚后，父亲语重心长的说：“三儿呀！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难过。男人要闯出一片天，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就像唐僧去西天取经，必须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方能抵达，这路上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你必须一一克服，如果你遇到妖怪就逃避就消沉就退缩，你就永远不可能到达西天取到真经”。

    “爸，你说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努力干活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把买车的钱尽快还上吗？可现在旧债没还又添新债，你说这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向军说话的时候，八字胡子一颤一颤地，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双深陷在眼窝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要喷出火来。心中无限怒火不知撒向何处。

    “你今年才多大？不到40吧！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不敢动不动就发怒？男人嘛肚量大点，脾气小点。胸襟大点，傲气小点，赔了钱我们可以再挣，如果赔了信念，赔了做人的格局，就会像一个人没了脊梁，我们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父亲讲话的时候就像一个朴素而伟大的哲人，让向军投来诧异的目光。

    “爸，我觉得我这次真的站不起来了，20多万让我怎么还呀！去打工吗？每天挣几十块钱，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十多年吧！去种地吗？那还完这二十多万估计到猴年马月了，唉！难呐”。向军叹息道。

    见向军如此悲观，向军的父亲从口袋掏出一个塑料袋子，放在茶几上缓缓打开，从里边拿出一个报纸裹着的东西，又缓缓的把报纸一层一层拆开，里边是一沓蓝精灵，足足有一万多块。“这是两万块钱，你先拿着去用吧，做生意也好，继续跑运输也好。你自己要考虑好，我希望这两万块钱在两年或三年之后能变成20万，甚至30万”。父亲说完话，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向军赶忙拿起钱塞给父亲，并说道：“这是你养老的钱，我怎么能花呢？”

    “你拿着吧，不让你白花，暂时借给你的，两年后再连本带利还给我”。说完关上门出去了，透过玻璃窗看着父亲踽踽而行的背影，向军第一次感觉出父亲真的老了。手里拿着这沉甸甸的两万块钱，向军百感交集，一种不可名状的滋味莫名涌上心头，使得向军内心刺痛，鼻子发酸，眼睛发涩，一股火辣辣的热流卡在喉咙，流又流不出，咽又咽不下。

    晚上向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架桥铺路”的钱暂时有了着落。可是这桥找谁架这路找谁铺呢？向军把自己的祖宗三代都扒拉出来，也找不到一个与银行挂钩的人。可是，箭已经在弦上，有条件得上，没有条件自己创造条件也必须得上。

    在床上搜肠挂肚苦思冥想一黑夜后，向军终于想出一个电视剧式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