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一四三）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彻底破灭。向前此时感觉就像被一张大网罩住，无论从哪个方向岀击都会被狙击。向前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孤单好无助好绝望。他不知道这个社会是怎么了，自己帮助的人反过来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一遇到事情马路边的监控器总坏，难道仅仅是巧合吗？明明派岀所的民警看到自己被三个大汉摁在地上磨擦，最后却定为互殴。

    而更让向前痛心的是，下午两点多钟，医院里下了最后通牒，三点之前必须离开。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现实，医院就是这样的无情。哪怕你是一个恶贯满盈罪大恶极的畜牲，只要你有钱医院里照样极力医治，如果你没有钱，哪怕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照样把你拒之门外。

    向前无助的躺在病床上，他好像突然间模模糊糊摸到现实人生那粗糙的边缘，毫无人性，令人沮丧，冷彻心底。此时尽管病房里温暖如春，向前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也不知是心冷还是身上冷。

    时间马上来到三点钟，护士准时过来对向前进行劝离：“叔，你别为难我们这些护士好吗？你知道的，我们护士没有任何权利决定你的去留。我们不过是在完成上级的任务，我知道你们这些打工人也不容易，可这里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护士，我没有要为难你，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双腿都被打断了，还打断两个肋骨，这种情况你让我去哪？你们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如果你们这里都不肯收留我，哪里还能留我？要不你把你们领导找来，我把身份证押给他？我就是卖房子卖地也不会欠你们钱，只是在北京，我没有一个亲人，你让我去哪里弄钱？”

    “爸！我不是你的亲人吗？”笑嫣不知啥时候站在病房门口，她见父亲满脸痛苦的躺在床上，还被护士往外推，气急败坏地冲上去，抱着父亲大哭起来。“爸爸，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也不告诉我，呜呜呜……”

    见到女儿突然出现，向前又惊又喜，委屈的泪水直冲眼眶。但向前马上又扼制住，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崩溃，更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女儿已经很难过了，他不想给女儿再添压力。“笑嫣，你怎么来了，快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好啥呀？都要被人家扫地出门了。”笑嫣抹一把脸上的眼泪问护士：“需要多少钱手术费？我马上去筹。”

    “先交三万，钱到账了，明天就能手术。”护士回答很干脆。向前看着这一幕，就像在看大妈在超市买菜，赤裸裸的市场交易。向前想，这大概就是市场经济，一切都放在平面上，一切都明码标价，一切都待价而沽，包括人格尊严良心甚至生命……

    笑嫣掏岀手机立马给母亲打电话：“妈，咱们家现在有多少钱？我爸的腿摔伤了，需要手术费三万。”

    “家里虽然有点钱，不过都在银行呢，是不是挺着急，要不我问一下老板有没有，先给你们借点。”

    “行，行行行，你尽快转给我。”

    挂了母亲的电话，向前又给她同学打过去：“梦梦，你卡里还有多少钱，再看看咱们同学，能不能给我凑一万块钱，我爸爸现在住院需要手术还差一万块钱，你让大家放心，这个钱两天之内我就还上，我就是暂时周转一下。”

    “没问题，我给姐妹们说一声，凑一万块钱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就拜托了！拜托大家了！”

    很快手机一声清脆的叮咚声从笑嫣的手机传岀，打开一看是妈妈的两万块钱到账，并嘱咐笑嫣：我借了两万，先转给你，剩下的一万，我再想想办法。另外，我的宝贝女儿，自己独自一人在外边遇事一定不要急，不要慌，有啥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最后，你一个人在医院能行不？用不用我去，需要的时候打个电话。

    看着女儿有条不紊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向前十分欣慰。女儿从小就是自己的骄傲，一路走来，从没让自己失望，今天要是女儿不及时赶来，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半个小时以后，同学们凑的钱也转到笑嫣手机上。笑嫣收到钱没有说太多感激的话，只发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他和同学之间的友情就是如此纯洁简单，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钱到账后，护士马上笑呵呵地推着小车来为先前输液。看着药液一滴一滴流进父亲的身体，笑嫣那颗悬着的心得以稍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