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投降仪式
崇祯三年六月。
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和平时光之后，苏白终于盼来了杨鹤的信件。杨鹤在信中提及，皇帝已然应允了他所开出的一系列条件，并责令其于本月内筹备好受降仪式相关事宜，举办地点就定在肤施城。
虽然只是诈降，但在接到杨鹤的信后，苏白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便着手操办起投降的诸多琐事来。
他在城外圈出了一片足以容纳四五千人的空地，并且在里面修筑了一处高台，以便应对纷繁复杂的受降流程。
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苏白让已经康复的钟子墨前往固原，向杨鹤传递口信，邀请他亲临肤施城，主持农民军的投降仪式。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还是有点欠缺，又重新装修了府署里的几间空屋子，以备随行官员居住。
在准备接待的同时，苏白命令手下的将领务必坚守岗位，做好战斗准备，没有自己的命令不得随意换防、撤防，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受降的那天，在离肤施还有十里远的地方苏白就设下驿站亲自候着，看着“杨”字大旗越来越近，苏白带领留着肤施的大小官员立马跪地迎接。
苏白抬头看着杨鹤的轿子说，“欢迎总督大人亲自莅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杨鹤轻轻地掀开轿帘，缓缓地下了轿子，然后伸出双手将苏白从地上扶了起来，并温和地说道，“快快请起，苏白贤弟啊，过了今日，大家就都是自家人了，不用如此生分！”
“谢总督大人！”
杨鹤稍稍停顿后，拉起一旁的一个明军将领对苏白说，“来来来！老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延绥巡抚、你的顶头上司，洪承畴。延安府的事情，他可能还不太熟悉。希望你们日后一定要齐心协力、紧密配合，千万不可有亲疏之分！”
洪承畴微笑着看向苏白，分外热情地说，“真是久仰苏旅长的大名啊！这一路走来，我观将军，不仅擅长领兵打仗，处理政务更是一把好手！有您在此坐镇，我可就高枕无忧矣！哈哈哈”
苏白心中暗自思忖道，“呸！还无忧呢！若不是老子跑得快，恐怕早在两个月前就成了你的刀下冤魂！”
尽管心中这般想着，但是表面上，苏白依然笑容满面地对着洪承畴回应道，“那是自然，还请巡抚大人放心。”
杨鹤见两人气氛和谐，便放下心来问苏白说，“受降仪式准备的如何了？”
苏白听闻杨鹤呼唤自己的名字，迅速躬身回应道，“总督大人，所有事情皆已妥善处理完毕。我在府署准备了清茶薄酒，以解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之苦。大人可以先行前往休息片刻，待现场人员就位之后，我再来邀请大人。”
杨鹤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转头向洪承畴说道，“这样安排甚好！彦演，那咱们就先进城。”
洪承畴恭敬地回答说，“遵命！大人！”
看着杨鹤登上轿子，洪承畴随即也跨上马匹，并挥手示意整个队伍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之际，忽然回过头来，再次凝视了苏白一眼，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却隐匿着一抹凛冽的杀意。
苏白对一旁张有兴说，“你去把队伍召集起来，再找些老百姓撑场面。”
“是！”
到了下午，圈出的那片空地上，站满了人，一顶轿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了高台，杨鹤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端坐在台子最中央的的椅子上，洪承畴则坐在了杨鹤旁边。
苏白上前说道，“总督大人，可以开始了。”
“嗯，好。苏白，接旨！”
随后苏白面向杨鹤跪下说，“罪臣苏白！接旨！”
杨鹤拿着圣旨抑扬顿挫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天下苍生，悯众庶之苦。今者，流寇四起，为害八方，然朕体上天好生之德，欲以恩抚而安之。凡流寇之众，若能弃兵归田，改过自新，朕当赦其过往之罪，许以生路。赐田亩以安身，予恩赏以养民。愿尔等感朕之仁德，止戈息乱，共致太平。勿负朕意，以保社稷安宁，百姓安康。钦此！”
待到杨鹤读完，苏白上前接过圣旨，交给一旁的钟子墨后，又重新跪倒在地。
杨鹤宣读完圣旨，又开始数落农民军的十大罪状。
“蛊惑流民、犯上谋逆，你可知罪？”
“臣知罪。”
“杀害官员、私占州府，你可知罪？”
“臣知罪。”
“侵扰百姓、抢金夺银，你可知罪？”
“臣知罪。”
……
一问一答之后，仪式并没有结束。。
按照流程，苏白毕恭毕敬地把延安府的军政大印交到杨鹤手中，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将旗、战甲整整齐齐地呈在杨鹤脚下。
杨鹤双手郑重地拿起大印，对着苏白说道，“老夫今日代表圣上，授予你正四品延安府知府、正三品延安卫指挥使之职，从今往后，你全权负责延安府一切军政要务。”
话音刚落，杨鹤转头吩咐仆人端上来了一套制作精美的华丽官服，他亲自接过来，仔细地为苏白穿戴好，接着命令洪承畴把苏白的旧将旗和旧战甲一把火付之一炬。
杨鹤安排钟子墨把圣旨稳稳当当地放在最中央的那张椅子上，然后带领着苏白以及在场的全体军民齐刷刷地跪下来，一起面向圣旨异口同声地高呼“万岁！”
杨鹤起身搀扶起苏白说道，“你需指天为誓，永不再反。”
指天为誓？从英布反项羽到吕布反丁原，再到后面司马懿的洛水之誓，就没有一个遵守的。
“我发誓！誓死效忠大明天子！如违此誓言，愿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而死。”
连一诺千金的英布尚且如此，话说回来，他也是跌落万丈深渊后才来了这个鬼地方，既然违背誓言的后果已经提前应验了，苏白说起瞎话来也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