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没有火的夜里，相互的存依。
送到目的地，是一座一座石料和矿物堆起来的高山的。这里没有超级地球的监控，也没有巡视的无人机。偶尔遇到巡查人也是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注意到阴暗处那象征着危险的红光。
幸运的是那红光对他们没兴趣。
直到迎面走出来a/z一撮人，迪米亚那机械的身躯才从里面显现。见到迪米亚，艾尔似乎比对方还要激动直接凑上前搂了上去。
艾尔抚着眼前那个机械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只听她的嘴里呢喃着：“是你吗？迪米亚，是你吗？”
“是我。我的灵魂还是我。”冰冷的手贴着人儿的面颊上安抚，机械的手指僵硬着拭去眼角的泪珠。
a/z不忍打搅她们的重逢但还是开口说：“快走吧。下一次见面，就没办法留情了。”
“a/z你与我们一起走吧。”艾尔忽然唤道：“你和我们一样注定是不属于这里的。你的疑问是不能被容忍的，你思想也是。”
这黑彻的夜里，a/z再度被夹在两个群体中间。生活似乎很喜欢给他安排这样选择题，两边逼着你做出的一个选择。
但无论做出哪一个，都是一个错误的答案。
他侧过身去光线又戏剧般地分割了这两个选项，这次他哪边也没选择站。只是恰好在那分割线上，让其一分为二。
良久的沉默后，艾尔吐出一句
“祝你好运。”
然后朝筱舞和爱丽丝说道：“我不奢望你们原谅我，但是对你们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站在彼此立场，没有选择罢了”
“嘿a/z。”迪米亚这时也嘱咐道：“别忘了做好防毒。”
颔首作为回应，待她们的一转身，a/z也走向了筱舞她们。无论是向着光还是黑夜，彼此都没办法再回头了。无论是非对错，今日的小插曲彼此在心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在日后的战场上遇见。
但是这是不可能，这是必然的。a/z能感觉到这种隐隐的宿命性。
为什么别人的穿越就不用考虑那么多。
回到住所的a/z不由得思索起来这个问题，站在阳台上。从特里贡星区开始，失眠多虑这个毛病就又复发了。
别人的穿越打就完事了，艹就完事了，什么正邪是非，什么悲催过往造成什么性格，都只是人设的一种，不过是选择用拳头打架还是下面小头打架的区别。
而自己呢？自己都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不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因为确确实实有这样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一次又一次选择了拒绝。
他叼着一根木棒假装着自己有烟，会抽烟，深呼吸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懦弱了还是太脆弱了，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论是机器人还是超级地球他一个都不站，也站不了。理想主义就是这样，自我折磨，自我分裂最后哪个都无法融入，只能夹在中间。
若是有变化还好，陷进了一种平静的绝望里，发疯就是唯一的结局。
唉
哒哒的两声脚步，看样子今夜睡不着的还不止自己一个。很快窗台上的栏杆，又多了两个身影匍匐在a/z的两侧将其夹在了中间。
“你们也睡不着吗”
“嗯”
筱舞表示认同，而爱丽丝她的回答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陪你们。”
生化斯坦的空气凉飕飕的，穿着加厚的外衣，没有保暖的内衬站在阳台边看着天际被夜晚的霓虹照着五颜六色的白茫茫，正如这个地方传过来的视觉感官一样。
冷。
筱舞哈了一口热气，搓着手掌。倒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安慰性的动作。
“我好迷茫，队长。”她倾诉道：“明明是敌人，为什么我现在却恨不起来。”
“因为都是人。”a/z答复道：“是人就会有所谓的身不由己。”
“但是为什么？我心里还是难受。”她低下头喃喃地细语着，像个犯错了的孩子渴望大人的谅解又害怕迎来斥责。
“告诉我。”这时a/z挽过来她的手捧在手里给其带去一些暖意说：“你难受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眼神躲闪着，但是话语却含着一种真切。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难受了。”
“很多事情，当下找不出答案的。”a/z答复道。
“太多事情，太多东西找不到答案的。它本身就是答案的一种，你没法去理解它，你只能看着它发生，感受它。”说完a/z伸出手盖在她的脑袋上抚摸着。
当然这个行为也没忘记爱丽丝。
“我没想过那些事情。”爱丽丝的手放在a/z的手背上挪到了自己的面颊：“谁对我好，我就护谁。”
所有的问题最后都要回归到这一点里。
我。
到此这些问题似乎也浮现了点答案出来，不妨自私一点。若暂时找不到方向，就先为在乎你的人而活吧。撇开一切所谓崇高的理想，一切大义是非。到最后不都是遵循自己的心，自己的良知吗？
他不是什么圣人，不是成功人士，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守着自己一亩三地但却又不断在历经失去的普通人。和所有人一样，他有思想，用那些宏大叙事来伪装自己。
伪装自己的匮乏，伪装自己的无知，伪装着自己的脆弱，伪装着自己分文不值的事实。
而在这个时间段，在这个异世他乡。他被需要了，他被允许活下去了。不是因为你能给别人带来什么脸面，物质金钱。
而是纯粹的，因为想让他人活下去，所以他就被允许活下来。
我存在了。
这个想法萦绕在a/z的心头，想到华莱士，想到那个篝火夜晚，想到穿越过来的种种。眼睛不知怎得酸疼起来，流下两道被赋予的温暖。
但他下意识的还是想着遮掩，口吐出若无其事的腔调。
“好啦，明天就是解放日了。去休息吧，早点睡明天我们这帮绝地潜兵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他把头低下来不想让任何看到灯光在自己面颊上的闪光，即便眼前的两人早就看出来的一切。
唔，啾的一声。
爱丽丝率先踮起了足尖，搂住了a/z的腰肢的一个带着对方湿润与温暖的吻。心跳加速与大脑发胀，是最好的疗伤药。
可这时是不是忘了有个人在身旁。啊，这天，这雪，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了。
又是一声喉咙发出的有领域侵犯性的低吼，一看筱舞抱着胸口不知道从哪来掏出了平板只见上面是c1-2的申请。
“签字！”筱舞鼓着脸幽怨。
啊？这么突然的吗不再铺垫啰嗦个几万字的调情和约会吗？
可爱丽丝不等他犹豫，直接抓着a/z的手指盖了上去。可这还不够，一翻不单单还有筱舞的，还有她的。
“你你们。什么什么时候。”a/z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那日篝火晚会后，这对从学校里就一直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心里那点小九九又怎么可能瞒过彼此，在同一顶帐篷里就彼此敞开了所谓少女心意。
于是现在，一人一只胳膊，搂着人儿往那个特有的大床房里走去。
“爱丽丝，若是队长叛变了怎么办。”
“我信他不会，就算他会他一定不会背叛我们。”
两个少女在街上游玩时的对话就解开所谓背叛的心结，所谓宏大叙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更摆在眼前的是自己的小日子。
哪日不知何时战场相见，或是彼此只见到彼此的骸骨。在迫切的生与死面前，尽情爱吧，尽情享受吧，在变成无火的余烬之前，在变成无神的活尸之前。
尽情地享受还身为人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至于是非对错，立场左右。死神与爱神就在那里嘲笑着它们的虚无的，而赞赏人与人之间真诚的交流与爱意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