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禁闭
汐洛从门外转了进来，在女孩子都穿薄纱裙的梵宫，他用一袭厚实的黑袍将自己笼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肤色略嫌白皙的脸庞与双手，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他遣开侍女，面无表情地扫了眼正在往秦细背后缩的狐狸，用和平日说话没什么两样的温和音调说：“我身上没叶子。”
“都是很久前的事了。”汐洛摇摇头，不愿再谈。
泉水忽然起了几个气泡，如摩西分海般像两旁分开，中间的石板缓缓移动，汐洛就从下面的狭小台阶走了上来，弹弹衣角的灰尘，叮嘱道：“魔法阵安装在床板上，你行动小心点。”
“我就算睡地板也决不去碰床！”秦细一边赌咒发誓，一边掀起被子和床垫，看见下面有各色宝石粉末画出的复杂咒文，形状像一颗枝叶茂密的巨树，最外围又有风、雷、火、金、水、风、黑暗七个部分，象征着大地上所有的自然元素，唯独缺少光明。
秦细瞬间明白大概是华笙时代的事情，于是不再乱问。
背后议论人被听见了，秦细大囧，支支吾吾想解释。
九尾细小的喊叫声从泉水处传来：“死面瘫，你这里怎么收着那么幼稚的图画书？”
秦细知道汐洛几乎每天都进入寂静神殿，自然可以随时将九尾偷偷送进来，而且他做事很有分寸，所以不担心某狐会被打击报复得太厉害，略微吩咐了几句后，就抱着大堆书籍去了禁地。
汐洛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还没完全完成，等最后发动的时候，我再将光明卷轴加进去也来得及。”
汐洛扶额半响，毅然决定：“让他跟着我，好好学习规矩。”
“没关系，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就算不行也不会变差，咱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无论成与不成，我都非常感激你的帮助。”秦细豪爽地安慰他，又忍不住问，“你以前试过什么办法？我怎么没印象？”
被傻蛋说没文化的秦细泪奔了。
“我也从未对他的脑子有过指望。”汐洛看着亲密打闹的两人，很快将目光移去别处，看着窗外平静的海面，含蓄地说，“公主殿下，您的言行举止越来越松懈，有失女神形象，恐怕是神使们教育不当的缘故。从明日起，每日外务完结后去神水池净身，洗去心中杂念，然后独自在静寂神殿内背诵神书圣典，陶冶身心，早上翡羽主管会对您的学习进度进行抽查。”
九尾：“有褒义词可以代替吗？”
秦细更加不安了。
秦细连忙应下…
《聊斋》和《西游记》的作者是不是来这里采过风？秦细终于明白为什么梵宫美女都对汐洛眉来眼去，却没有人上前实际勾搭，因为她们都明白对方不可能爱上自己的种族。而最高神官会成为梵宫内部唯一男性，也是因为他不可能和公主诞下孩子延续种族。
“不能怪我乱猜，”九尾死狐狸不怕开水烫，抱着老婆强辩，“你从来没在我面前脱过衣服，身上长什么样谁知道？”
众神使欢呼：“神官英明。”
厚重的两扇门在身后掩上，外界烦杂声响骤然而止，柔和的夜明珠光辉如月光般从屋顶上泻在银色地毯上，反映出淡淡萤光，几件白玉雕的家具简单摆放，味道有点像桂花，又有点像兰花的植物幽香在空气中流动，墙角悄悄流动着一眼活泉，整个房间仿佛传说中的广寒宫，与世隔绝，静寂无声，冰冷得没有活气。
没试验过的东西，感觉不太靠谱啊……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秦细怒了，熟练地在他耳朵上掐了一把，小声骂道，“人家长什么样子关你屁事啊！还要在你面前脱衣服……你安什么心？混账！”然后连忙道歉，“汐洛对不起，他就是爱乱说话。”
九尾摇尾巴：“继续粘着啦。”
汐洛垂下睫毛，黯然道：“抱歉，我想帮你更多，以前试过许多种方法都失败了，这已经是有可能帮你脱离梵宫公主身份的唯一出路了。”
秦细听得恍若做梦，觉得自己的常识再一次受到严峻挑战，赶紧去翻出没看几页的《神典》，快速找到后面的最高神官篇章，仔细研读，发现九尾所言不虚，汐洛真的是棵树啊……
九尾拼命拖着秦细：“细细救命！他会公报私仇的！”
“通往我的寝室。”未等对方答话，汐洛匆匆转身离去，临行前吩咐，“这些天你稍微看点书，别一问三不知，增加翡羽她们的怀疑。”
“八大卷轴同时发动，是梵卡女神创世以来头一回，我不知道结果，”汐洛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笑道，“古书记载，它会带来幸福，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我想……它也会实现你的心愿的。”
秦细知道这是自己八岁前呆的地方，也是每一任梵宫公主苏醒前熟睡的所在，她好奇地到处东摸摸西看看，却不知汐洛布置的魔法阵在哪里？
秦细：“断子绝孙是贬义词，你多读点书再用修辞，不要乱骂人……”
汐洛又将处罚公主的决定和众神使们公开复述了一次，翡羽万分为难地看着不听话的九尾，提出异议：“这宠物怎么办？它死活要粘着公主，脾气又坏，爪子又尖，我们没有人能接近它。”
看着秦细深受打击的表情，九尾深感欣慰，搭上爪子蹭蹭她僵硬的脸，炫耀道：“你别管那‘断子绝孙’的家伙了，说不准他身上还有叶子呢，你乖乖跟着我回森林，咱们可以生很多小狐狸的。”
秦细将床上的魔法阵重新遮掩，有点不安地问：“就这样……我可以变回普通女孩子了吗？”
九尾安慰：“我不会嫌弃细细你读书少的。”
“这暗道通往哪里？”秦细走过去探了探头，低声叫道，“九尾你在做什么？”
静寂神殿是禁地，秦细知道汐洛制作的魔法阵在里面，所以这段看似关她禁闭的惩罚，其实是行动快要开始的暗示，心里阵阵狂喜，立刻应了下来。
秦细：“嗯……这个……那个……我想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