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阮棠说：“那你呢？”
阮棠小声辩解，也不一定吧。
闻玺知道她意有所指，眼皮微垂，遮住了复杂而深邃的目光。
两人相拥安静了好一会儿，阮棠在回味着刚才他说的那些事，活了六百多年的人，谈起过往都已经心如止水，云淡风轻。但有些事在她看来，却是隐藏在历史下的极度凶险。
闻玺脸上仍带着浅浅笑意，沉默片刻，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阮棠看了闻玺半晌，也没能看出他回忆起这段的心情到底如何，出于好奇发问，“有没有不甘心？”
闻玺很爽快地坦诚，“原本想在朱允炆与朱棣之间得个渔翁之利，可惜朱允炆妇人之仁，败落地太快，不死族的秘法是最后起兵的希望，他又不愿意牺牲百姓，几次三番，都输在这个仁字上。”
第二天不用上班，阮棠又重新买了手机办了号码，说起来流年不利，这两年买新机的频率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高。把该装的软件全装好后马上先给爸妈发了消息，然后就是闻玺。
他说：晚上来我家吃饭。
阮棠轻轻笑出声。
闻玺低头，皱眉沉思，记起一些事来，“我记得是有模糊的影子，还以为是崔氏施展通术来窥探，没想到是你。”
想到天谴雷劫的厉害，阮棠心中百味陈杂，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阮棠也面对过雷击的威胁，那种伤害是从身体到灵魂的全面毁灭。
莫尼小爪一指电视，上面正放仙侠剧呢，大魔头就是最强反派。
闻玺没说话，眉头拧了一下。
闻玺知道她说的是方孝孺黄子澄等，不屑地冷哼，“那几个书呆子，除了忠心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这些与阮棠曾经见到的场景都对应起来。朱允炆的选择她一清二楚，但是关于岳城的……阮棠微微侧过身，看着闻玺，“你呢？不是也曾想过争夺皇位吗？”
“这是什么表情，”闻玺摸摸她的头发，“天谴再厉害，最后还不是没奈何我。”
闻玺说：“挺有意思的，想看它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阮棠清楚记得当日谈到皇位归属岳城露出野心的一刻。
阮棠迷迷糊糊地感慨，“我也没想到有这种缘分。”
闻玺揉了一下额角，语气有些无奈，“大概是被他傻气传染了。”
莫尼把脸埋进爪子里，呜呜地假哭，糖糖，赶紧和他分吧，你要是和他好，以后肯定被他吃的死死的。
阮棠心软成泡泡，把毛球丸子抱着揉了许久。一人一狐腻歪好一会儿后，莫尼在她身上闻来闻去，忽然小毛脸皱起，跳开一步，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阮棠心想，天道已经将他存在的痕迹全部抹除，当年岳城到底做了什么已不得而知，历史最终还是朱棣入京登基为帝。朱允炆输了，岳城的谋划也没有成功。
阮棠对他眨了眨眼，“他的仁心，身边人最清楚了。”
阮棠抬起头，“怎么样？”
郑炎倒是愿意倾举族之力帮助朱允炆，但要朱允炆夺回皇位后为不死族提供支持，甚至还想立教传道。
阮棠从他说的那些经历也知道了她离开后那几年的情况，和她曾经在通术中看到的一样，朱允炆是被岳城用术法带走，他选择了昆仑，朱棣已经称帝，要想从他手中夺回皇位，只能像之前靖难一样起兵，但朱允炆已经没有兵可以调。他虽然是皇室正统，也受百官认可，但此时要招兵买马公开和朱棣开战也绝无可能。
过了两天，把藏区的事情处理完，阮棠他们一行坐上飞机回尚海。
阮棠笑了，打了个哈欠，身体蜷起。闻玺搂住她，见她已经有了困意，轻拍她的背，像哄孩子那样。
阮棠窝在他的怀里，想起什么就问什么，闻玺能记起的就会回答，想不起来的，也能说出个大致推断来。
糖糖，你可算回来了。
阮棠一直在飞机上睡觉，半途闻玺叫醒过她一次，让她喝了水又吃点东西。
阮棠摸了它几下，以后说这些话小心点，别让他听见。
闻玺捏了一下她的脸皮，“笑什么？”
阮棠拉住他的手，“你把朱允炆带去昆仑，原是想让他借助不死族的力量夺回江山，他不想重燃战火，波及百姓，你最后的选择不是和他一样，所以才和郑炎起了正面冲突。”
阮棠越来越困，抓着他的衣服，眼皮沉重，在闭眼睡觉之前，她说，“以前我就在通术里见过你，你带着朱允炆去昆仑，还有你和郑炎在昆仑山上碰面，我都去过……”
严昱泽就坐在他们后排，全程脸色发黑，弄得张诚紧张兮兮，一路担心他会不会少爷脾气发作。
到了尚海后，阮棠被闻玺送到楼下，想到家里的莫尼，她瞬间就精神了，归心似箭，拿了行李和闻玺道别就赶紧冲家里去。
……
阮棠说：“谁说朱允炆的仁心无用，他身边重用的那几个，在朱棣入京后都不肯降服，杀头灭族也要忠于他。”
莫尼猛地抬头，有我在，什么霸总，富二代，都不在话下，我就是你贴心的桃花符啊，赶紧甩了他吧，咱有大把选择空间。
阮棠：大魔头……是什么鬼称呼。
打开家门，莫尼飞冲过来，像一只圆咕隆咚的毛球，叽叽地大喊。
莫尼一阵绝望，你没出息，现在就被吃得死死的了。
叽叽：你和大魔头在一起了？
她突然问的没头没尾的一句，闻玺却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活了这么久，朝代更替都经历了几次，还能有什么想法，现在的社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闻玺的记忆果然没有完全恢复，一些关键的地方都还没记起来。昆仑山上的大战他也只模糊记得大概，其中包括郑炎的身体被分成几部分，藏在哪里他一概都没想起来，所以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追踪郑炎行踪。
闻玺微微一笑，把她抱起来送到床上，亲了亲她的眉心，“睡吧。”
阮棠脸有些发红。
“现在呢？”阮棠问，“还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