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时通道里四面八方传来的婴儿哭叫。黑沉沉的窗口更是闪过刹那的光亮。两秒过后，轰隆一声巨雷，像是就落在耳边。
电在闻玺身上。
阮棠注意到闻玺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也虚弱。
他挡在她的面前，手掌一挥，蝴蝶被金光弹闪出的微光消灭。
闻玺跨出来时脚步略有虚浮，但他脸上的冷硬让人没有半点察觉。
他们所在的空间，在聚阴穴的最底处，阴气浓郁地几乎要化为黑水。
闻玺对着阴气最浓郁的中心说：“打开这里。”
闻玺扫了一下周围环境后，说：“过来。”
闻玺虽然还站着，但身体似乎有些僵直。
他从阮棠身上站起来，头疼的症状还在，他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显得刻板而无情。
闻玺的手从她的唇瓣慢慢往下划，摩挲着她纤细的脖子。根本没理睬她的问题，“你刚才共感到我的过去，这么高的灵感感知，你是崔氏的后人？”
她往后一缩，避开他。眼神和动作都露出害怕。
雷声突然停住。
闻玺看着她不语。
阮棠连连抽气，正拼命思索对策的时候。
大概是她这么怂的态度，让他放下戒心，闻玺眼露兴味，慢慢松开手，“崔氏宁折不弯，你倒一点都不像。”
阮棠从小打大，就没经历过这么吓人的惊雷。以往看电视剧里，有那些女主角怕雷的桥段，她都会觉得可笑。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之所以不怕，是因为还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雷。
闻玺一笑，有几分讥诮的意思。
这是第二道雷和后续的雷光连续劈来，她看见幽蓝的电光从窗口窜进来。
阮棠也赶紧从地上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点距离，虽然知道没有用处，但至少心理舒服些。
阮棠心想自己也没说是崔氏后人，是他硬说有血脉关系，怎么还严格要求上了。不过她也只敢在心理嘀咕，嘴上却是很委婉地说：“听说崔氏已经断绝了，所以……”对上闻玺冷厉的眸光，她说，“有时候还是弯一弯的好。”
蝴蝶忽然没声了，停了两秒才又说，“聚阴穴是蒋家的行为，我从没有参与过，只不过在他们来咨询的时候，我告诉过他们达成的条件，这是生意，他们给钱，我给答案，不涉及因果，把风水行业转为公司业务，这也是你的思路，不是吗？”
闻玺斜睨她，“方士之后，已经沦落的这么没用了。”
乔溶月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你刚才应该已经记起来了，为什么要抗拒？”
阮棠把地上的莫尼抱起来，看到周围一圈的白骨，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是环境可怕点，还是闻玺更可怕。
血液在闻玺的指引下，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符号。
她脸色发白，情不自禁就离窗口远一些。
闻玺看着她，不置可否，手指在她脖子边一划。血立刻渗出来，他俯下头，唇贴在伤口上，轻轻吮了一口。
其实没问出口的是，没被雷劈坏吧。原本她觉得没有比今天经历的更离奇更恐怖的了，结果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几道天雷在她面前全盯着一个人劈。
他心跳紊乱了几下，但脸上不动声色。
“阮棠？”闻玺忍着脑部的钝痛，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阮棠等了一会儿，手里不禁抱紧莫尼汲取些温暖的感觉，鼓足勇气，慢慢朝着闻玺走过去。
闻玺脸色紧绷，“看来这聚阴穴和你有关系。”
旁边手肘被人一拉，整个人被拽到闻玺的身后。
闻玺的手冰冷而有力，贴在她的脖子上就像悬着一把利剑，阮棠害怕地摇头。
闻玺视线瞟过她的脸和脖子，忽然就停住，刚才一直混乱疼痛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些杂乱的画面。
闻玺脸色白的有些异常，缓慢地开口：“你叫谁？”
阮棠等了一会儿，感觉雷是真的停了，剧烈挣扎之后开口，“闻总，你还好吧？”
阮棠是被这群蝴蝶袭击过到的，不知道它们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她挥动手臂。蝴蝶根本不怕。
阮棠僵住，声音都有点发虚，“不、不是，我不姓崔。”
“我不是闻玺能是谁？刚才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阮棠视线盯着闻玺，没敢移开。
在这样令人绝望的环境里，有人同行比什么都没有还是要强一点，即使他极为可怕又难以琢磨。
“是崔氏的后人，血脉很淡，几乎都快没有了，”闻玺尝了她的血后说，“居然还能继承这么强的灵感感知。”
阮棠：“……”你强你有理，我忍。
血符印入阴气中，空中蓦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洞口。阮棠看到另一边是大楼的走廊。她目瞪口呆。
闻玺觉得足够了，才松开她的手。
阮棠无奈走过去。
阮棠哆嗦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大佬，你说是就是吧。”不是也是。
阮棠对上闻玺的笑，眸光深处却是一片不近人情的冰冷，头皮都紧了一紧，“你……到底是谁？”
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闻玺身上起码被雷电劈到三四次。
乔溶月说：“你就是你，我从不失望。只是机缘还没到而已。”
阮棠瞪大眼，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说：“这里好像……没有门。”
阮棠腿肚子直打颤。
闻玺说：“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上找什么，不够注定要失望。”
阮棠疼地抽气，但手腕被死死捏着，也没敢表达不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在前面勾勒出一条血线。
闻玺：“……”
手臂和身上被叮了好几下，像刀子割肉般的痛。
阮棠在看到这个符号时，觉得身体似乎和这个符号构建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难以形容。
她刚一动，闻玺的手就收紧了，梏地她呼吸困难。
蝴蝶的翅膀震动地更加频繁，“怎么会……你还没记起来吗？”
阮棠听到“崔”姓就想起来，在测试灵感天赋的时候，张诚提过以前有个方士家族，擅长一种名为“通”的术法，可惜早就已经断绝失传。
最后有一只躲开，腾飞在半空中，并且发出乔溶月的声音，“岳城？”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甲在她手心里划，血珠受到什么吸引，飘浮起来。但伤口愈合速度很快，闻玺觉得不够，又划一个口子，比刚才更长更深。
阮棠感觉很不好，伤口虽然很快就恢复，但她现在好像被一种凶猛野兽咬住命脉，她敏感地感到他的冰冷的唇在皮肤上，激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阮棠立刻就紧张了，“……不是？”
笔直无误地——
闻玺面无表情地走过这个圈，阮棠也赶紧跟上。走出来的瞬间，那个血符所化的圈就消失了，眼前是大楼走廊，两侧墙壁上的红色壁管比较少，不是阮棠刚才走过的那段。她惊讶地回头，看着刚才穿过来的地方，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微吁一口气，手指朝上一弹，半空中的蝴蝶也被消灭。等做完这个，他转过身，去拉阮棠的手。
就在此时，空中黑影幻化，忽然凭空凝结出几只黑蝴蝶，子弹般弹射，朝着阮棠飞过来，对准她撕咬。
空气中还残留着雷电的味道，附近的阴气也被涤荡一空。
“子夜……”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阮棠试探：“你是……闻总吧？”
闻玺声音冷淡，“狡辩。”
阮棠现在的感觉还真有些复杂和彷徨，闻玺给她的感觉很可怕，但他万一被雷劈死了，她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