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慈眉善目，笑容悲悯。
在她嘀咕的时候，雾气都为止一凝。
阮棠走到街上，很快又走到公司，身边的同事亲切又友好，相处的极其融洽，工资卡里的数字也一直在累积，她每天刷刷手机，看看直播，买买东西，过得很快乐。很快攒到了首付的钱，有了红色的房本。
阮棠望着他，久久无语。
“向我许愿吧，你的一切愿望都可以实现。”
方子珩嘴角抽搐一下，抬起手，手背上已经肿起一大块，红里透着黑。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匕首，在手背上划了个十字，然后按压着把黑血挤出，直到流出是鲜红的血，他才停手，期间哼都没有哼过一声，仿佛割肉放血的不是他的手。
“飘了，原来我这么膨胀了，现实里一个都没有，梦里居然有两个，啧啧，真是长能耐了。”
阮棠兴奋坏了，这一刻感觉人生几乎走到了巅峰。
那人眯起眼睛在两人之间打量，“解谁的咒？”
阮棠猛然从床上坐起，不信邪地把手机照片放大，菩萨的确是没有笑容。
雾气里的男人背影很快消散了。
云雾深处有彩光隐隐闪耀，很快露出一只、两只……一共六只手臂，祥云层层涌动，一尊白色的菩萨神像拨云见月般露出真容，身上宝光流动，双目微垂，视线落在阮棠身上。
黔东南深山之中，连绵峰峦被黑暗所笼罩，伸手不见的五指的山头，一束亮光蓦然闪动，照亮了山体之间的缝隙，这道光仿佛有意识般的攀升，好像在整座山峰上插上一根银针。
如果不是经历过符阵的意识领域，她被拉进去好几次，恐怕还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
她兴奋地告知父母，闺蜜，还有……迷雾里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她那个灵感感知度高的天赋在起作用。
庄严的声音犹如天音，从远处传来。
此刻深夜站在天梯前的是闻玺和方子珩两人。
一股凉意从身体里慢慢窜了上来。
闻玺把军用手电筒放在地上，让光束形成天梯的形状。方子珩则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完好的那只眼睛环视四周，语气里心有余悸，“练了这么多年的方士之术，差点被几个虫子咬死。”
闻玺语气淡然，“还好是一般的蛊虫，不致死。”
好多同学都来和她打招呼，还恭喜她找到一家好公司。
闻玺蹙眉，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朝山体缝隙看去。
阮棠比雾气还迷茫，轮流往两头看，真的是两个只看轮廓都极为出色的男人。
菩萨嘴唇没有动，声音回荡在四周，云雾都为止颤动。
“路上这些虫子主动避着你，”他说，“柿子挑软的捏，什么时候方士还成了软柿子了。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除了邪物，连蛊虫也克。”
那里慢慢走出好几个中年人，身材都是矮小精瘦，穿着很朴素，蓝色衣裤，款式有些旧，在山缝上站成一排，为首的那人问：“你们是谁？闯我们苗寨做什么？”
阮棠决定明天一早就把这个发现告诉张诚。
阮棠说完，意识已经逐渐清晰，刚才那是一个美妙的梦境，钞票啊，房本啊，男人啊……统统都不存在的。
阮棠感到身体越来越沉，一直在往下坠。
两山相依形成天然的夹缝，白天日光可以穿过一线，形成一道直达山腰的光束，被当地人称之为天梯。
“谁啊这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怎么让我做梦都踩着我痛处来。”阮棠对着白雾大声喊。
心底隐隐有个念头在告诉她，这个人很重要——阮棠朝迷雾走过去，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已经跑起来。白雾缭绕里，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
她慢慢拧起眉头，表情特别痛苦：
菩萨笑容渐敛，目光阴冷地扫向她。
……
当时打开美术室还开了灯，黑暗诡异的气氛一扫而空，阮棠记得，中心讲台和后墙的铁架上都是各种石膏雕塑像，给学生们联系素描用的，这类雕像简单的是圆柱三角体，更多的是西方人物雕像，但铁架最上层角落有一个菩萨像，风格本土化，在一众西方石膏像中很特别。
心里有所感觉，她转头往迷雾另一头看——同样有个被雾气遮挡住面容的男人站在那里。
丛林中的蛇鼠避开亮光，远远逃遁，还有不知名的虫类，也都散开，细细倾听，就能听到除了风吹树林，其余全是蛇虫爬走的淅淅声，数量多得惊人。
阮棠心跳有些加快，朝他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
就在沉睡的那一刻，手腕上金红色的绳子幽光闪动，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校园里，周围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她有些迷糊，脑子里浆糊似的搅作一团，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顺从本能地往前走。
闻玺说：“想请寨里的长老解咒。”
“你不想要吗？让人艳羡的成功事业，财富与权势俱全的男人，对你一心一意，生活美好的让你不会有一丝烦恼，只要是想要的，都可以得到——这样的生活，你对我许愿，我就成全你。”
阮棠动了动唇，有点感慨地说：“这特效……是认真的吗？”她伸手去捞了一把祥云，“手感很一般，后面的光打得太亮了，扎眼睛。咱怎么说也是看过几百上千部电影的人，品味早就脱离低俗，你就不能整个高雅点的意境吗？这是在侮辱我智商。”
阮棠那时留意看了看，菩萨像双手环在身前，背后有六臂，双目紧阖，面带微笑，神态慈悲，和以往见过的菩萨像差不多。但此刻她躺在床上看照片的时候，发现菩萨是半垂着眼，神态严肃，和她记忆里的表情完全不同。
原本以为临睡前有一个称得上惊悚的发现，入睡应该有点困难，大概她最近也算练胆练多了，摊煎饼似的翻了两次身，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阮棠赶紧退出相册，锁上手机屏幕，心里嘀咕，错觉，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