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们还怎么回去？”阮棠颤巍巍地问。
闻玺说：“走，到处看看。”
两人进村的第一天就走过村子大半地方，闻玺今天选的线路是那天没走过的地方。村民看到他们仍旧很抵触，但是没有像那天一样躲避，只是在远处指指点点。
“符阵的其中一张。”闻玺收回手，雾气很快又重新弥漫，把石头表面遮住。
阮棠瞪圆了眼睛，“通道没了。”
她记得很清楚，他们来的时候，是从石头通道中走过来，虽然狭窄，但也有两米宽。但是现在石头看起来浑然一体，上面只有一道细微的裂缝，看起来不过手指粗细，通道消失了。
闻玺问：“你是晚上进村的？”
闻玺抬手摸了摸石头。他刚才提醒阮棠不要碰，自己却好像没有这个忌讳。
说完也没说声“再见”之类，就把门关上了。
这石头上竟然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像极了她之前看到的符纸。
闻玺面不改色，“她也变成雾气里的一员了？”
“普通？”阮棠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想出去，不想回家？”
“这……这个是？”
这一句可以说是相当冒犯和无理，方子珩眼底冒起怒气。但还是回答，“她也是夜里出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阮棠错觉，总觉得那一刻的他，目光极为冷漠。
方子珩苦笑，“开始的时候当然很想，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在这里组织了家庭，过去都成了回忆，而且我确实也做不了什么，抱歉，帮不到你们什么。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们，不要想着夜里出去。以前已经有太多人尝试，都失败了。”
阮棠和闻玺用了半天时间，把村子走了个遍，然后又出村，在附近田野逛了逛，村子是处在群山凹缝的山谷中，连绵的高峰像是天然的屏障，阻断了村民往外的道路。闻玺绕着村民开垦的田地走了一圈后，从山路走上去。走到半山腰，就看见他们来的时候走过的石头。远远看去只是一块巨大的漆黑石头，走近了才看到石头上萦绕着黑色雾气。
等她再看过去，方子珩仍旧是温和的态度，“我送你们出去吧。”
闻玺说：“你说跟你一起进来七个人，还有一个失踪是什么情况？和其他人不一样？”
中年男人沉默两秒，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这样说你们不会相信，但是要是你们知道，当初和我一起进来的七个人，只有我一个活下来，其他人全都因为找出去的路死了，或者干脆消失不见，你们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闻玺“嗯”的一声，说你穿昨天那件碎花衣服毫无违和感，再扎个麻花辫就更配。
方子珩脸色沉下来，“她已经不在了。”
走出大门，闻玺回头，淡笑着问了一句，“今天没有见到你太太？”
阮棠：“就怕时间太长，我都要适应村子里的生活了。”
闻玺又问了几个问题，方子珩都认真回答，但他早已决定为了保命安于现状，知道的并不多，能提供的帮助实在有限，总是提醒阮棠和闻玺要遵守规矩。
方子珩沉重地点头，“所以晚上一定不要开门。雾气弥漫过来就会把它们都引过来。但是只要不主动开门，他们无法主动进房间。我是亲眼看到团友在夜里被拖进雾气中，第二天，他们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瞒你们说，就是看到他们的遭遇，我再也不敢在夜里出门，只要遵守这条规定，其他的日子好像也就很普通。”
在离开的时候，阮棠看清了客厅柜子上的照片，感慨一句，“这是伊伊的妈妈吧？和伊伊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照片里的女人十分美丽，伊伊的五官和母亲简直一模一样。阮棠正欣赏照片，方子珩走过来，把照片翻倒。
闻玺继续说：“可以问一下她的死因是什么？”
阮棠看着他，心里微微有点失望。大概是此人外表形象太好，按网上标准，他完全就是帅气大叔款，但是没想到一开口，就暴露出内在懦弱。
阮棠看到黑雾在他手掌所到之处自动消散，露出石头表面。
中年男人说：“我猜到你们会问这个问题，实话告诉你们，我不知道。”
“你们是白天进来的？算是很幸运了，”方子珩脸上有回忆的神色，还藏着隐隐的恐惧，“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刚进来那天夜里的情况，大家都是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我头一次见到那种东西，还不止一个，这个村子周围的迷雾里好像都是怪物，你们知道百鬼夜行吗？那天我看到的就是，就一个晚上，我的团友死了四个，剩下两个人，在之后一个礼拜在村子里到处找离开的方法，还和村民吵架，结果都在夜里出了事。他们……甚至还变成了夜里那种怪物。”
方子珩说：“没有，只有外来者才会被雾气同化，村子里的人死了是不会变成那种怪物的。”
阮棠这回是真的忧郁了。
“别碰。”闻玺提醒。
听到这里，阮棠一惊，脱口而出，“变成脏东西了？”
这回在白天，光线充足，她看到石头的面上不是光滑的，而是上面有细密的刻痕，看着看着，她心里咯噔一声响，往下沉了沉。
阮棠没想到符阵是刻在石头上的，此刻看到石头上露出的一角，浑身都感觉毛毛的，之前丧门钉上有符，诅咒的威力都让人觉得害怕，现在这么大一面石头都刻满了符，该有多大的作用，想想都觉得可怕。
接着不等两人发问，他自己就把来历交代一遍。他叫方子珩，是八年前进来的，那时候驴友组团刚开始流行，他跟着一队人来苍山体验夜宿山林的感觉，结果，头一个晚上失踪两个人，其余人在山里找了一天，到了晚上还没找到人，方子珩想要报警，等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等发觉异常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一个陌生的村庄。
阮棠“咦”的一声，走地很近，手掌几乎要贴上石头。
阮棠表露疑惑，“你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难道没有找过出去的方法？”
闻玺说：“既然能来，就一定有回去的路，这是自然规律，只是现在被隐藏起来了，别怕。”
聊完了闻玺很快提出告辞，方子珩松了口气。
方子珩说：“其实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村子里流传，被怪物吃掉的人，同样也会变成怪物，那个失踪的人，既没有变成怪物，也没有再出现过，就这样凭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