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曹哥脸一板说:“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曹哥点了根烟,吐了浓浓一股白色烟雾,“严老弟,看你好像找人很急,这人都死了好几年,找到有什么用?”
他笑地极为怪异,“我那个时候才明白,其实有本事的不是那个女人,是那瓶颜料。”
紫发青年酒气上涌,脸涨的发红,“你们懂个屁。那个女人念的是‘为什么纹不了’,跟入魔一样看着手上的皮子。我本来已经进了店铺里面,觉得不对又赶紧出来。回家就病了。”
“别是你刚进去就让人捉了吧。”
倒是曹哥又把话题拉回来,“严老弟,你找那个纹身师有关的人到底为什么,说给我听听,也好想办法帮你啊。”
领班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包间,他看着四十来岁,臊眉耷眼,脸色就透着一个字,苦。
曹路摸了一下头发,口气特别平淡地说起自己的经历,差不多是八年前,他听说大理有个很有名的纹身师,很多老板大老远闻名而来,他一向是迷信的,那时候正好跟着曹哥做一些偏门生意,就想着要纹身师弄个吉祥纹身保护自己,拿出了当时几乎大半的身价,才让那个纹身师在左胸口纹了个佛像。结果就在这年秋天,在一次斗殴时撞倒了脚手架,当场死了两个,伤了九个,他就站在脚手架下面,按他当时的位置,被钢筋刺穿身体都不稀奇,偏偏钢管像是避开了他,只弄破点皮。当时目睹现场的人都说是奇迹。
曹哥生气地吼完,转头和严昱泽解释了一下,原来这曹路是他的堂弟,两个差了十来岁,曹路一直跟着他混,但是当年被那件事吓破了胆,现在等于吃闲饭,每个月领工资却不怎么干活。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酒,别说严昱泽和阮棠等着听,饭桌上其余几人也都生出浓厚兴趣,纷纷催促:
严昱泽表面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我是带女朋友来着这里走走散散心,不过有兄弟托我好好打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总要尽点力,不管曹哥这次找的人对不对路,这份情我都记着了,以后到尚海有机会回报曹哥。”
曹哥对严昱泽说“就是他”,然后对中年男人说:“曹路,把你曾经纹身的事说一下。”
严昱泽问:“你看到那张皮子上是什么?”
紫发青年没好气地说:“你们让我好好理理,那天晚上挺邪门的,回去之后还感冒发烧好几天,有点事都记模糊了。”其余几人根本不信,嘲笑他是吹牛。
“大哥。”中年男人喊了声,有气无力的。
“背上五只恶鬼抬着棺材。”
严昱泽叹了口气,说:“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我认识的一个哥们的长辈,以前来这里纹了个身,说是有富贵财运,这几年是发了财,但身体也败坏的厉害,找个了厉害的大师看了风水,说他原本没这个财运,后来看到纹身,说是这个纹身的作用。但是搬财太厉害,损了命数。必须来这里找当初纹身的人化解。就是刚才说到的那个纹身师。”
曹哥:“道上听过一些,这个纹身图案也算有名,但是没想到……”
曹哥眯起眼,“他身上纹的是?”
阮棠听见两人说话,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先是严昱泽把已知的信息揉捏成一个故事,听起来居然还很有可信度,但真正让人意外的还是曹哥,居然能一口说出那个纹身的名字。
曹路说到这里,撩起衣服,就像那个紫发青年一样,让大家看他身上的纹身。左胸上果然有个佛像,但是一道红色的伤口横在胸上,正好遮住了佛像的眼睛。
紫发青年被几人挤兑地脸色通红,不服气地回:“你们知道个屁,这事奇怪着呢,我也是回来后左思右想,才想明白。那天外面路灯也没一个,房间里也没开灯,我连那个女人也只能模糊看得影,可是她手上的皮子,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曹路一脸苦色,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红线,上面吊着一个护身符,他握在手里,才又开口,“是你们要我说的啊,那个女人其实不是一般人,邪门的很,她有一瓶红色颜料,其实不是所有纹身都有效果,只有用了那瓶颜料纹出来的图案才有效果。我还知道,那瓶颜料其实是寄放在她那里,我见过一个男人去找她,说了句话,给你颜料的人难道没和你说过,违诺必有罚?那个女的吓得浑身颤抖,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她那个样子,没多久她就死了,嘿嘿……”
“切……还当是什么事,说白了就是你进人家店里想捞点好处,结果被吓回来,啥都没拿到,还生病。”
“曹哥,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和这个纹身师接触过的人吗?我想找人再问问情况。”
严昱泽和阮棠同时诧异。
他们都习惯了各种线索中断,需要再努力调查的情况,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是八年前的事,曹路和那个男人又没直接关系,谁知道曹路竟然连对方住哪里都知道。
其他人更乐呵了,根本不觉得这个故事算什么奇事。
曹哥沉默片刻,说:“五鬼搬棺。”
曹哥爽朗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之间客气什么。”心下却极为满意,他今天摆这个局,还主动帮忙,图的不就是以后去尚海投资的时候多个门路,狡兔还需要有三窟,钱还不得多找几个门路搞投资吗?大理这地方毕竟还是小了点。
“这个伤,就是当时弄的,就破了层皮,但是也奇怪,这个伤口就留下疤,看起来就像佛像闭眼了。大概是这个纹身已经发挥作用,现在废掉了吧。”
“大哥,我的事你不是都清楚吗?还用我说。”
曹哥等人都是笑着摇头。
“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啊。”
曹哥拿起酒杯,把最后一口喝完,桌上五瓶都成了空瓶。他说:“今天咱们也算认识一场,这个忙我肯定要帮的,你先等一下,我刚联系了个人,正在往这里赶。”
严昱泽一听就知道他起了些疑心,也不着急,拿起酒杯,话题又绕回到地产,金融,股票什么的,大半个小时过去,饭桌上有两个女孩已经坐到旁边男人的怀里,放浪形骸。
曹哥沉吟片刻,把这些探究的念头都扔到脑后,说到底他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看中的就是严昱泽身后的背景和资源,至于到底人怎么样,日后再看。
严昱泽打断他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怂包样。”
曹路转了转眼珠,“大哥,这些事还提它做什么,那个女的都死那么多年了。”
阮棠和严昱泽飞快交换一个眼神,知道紫发青年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严昱泽笑笑,没追问。
两人坐着闲扯了一会儿,曹哥一挥手,让几个和身边女孩打得火热的青年离开,只留了两个没怎么动手动脚的。曹哥眼角余光扫一眼严昱泽,饭局的后半场当然有点别的意思,懂事的女伴应该识时机离开,留给男人逢场作戏的空间。但严昱泽的女朋友看起来完全不懂,他也似乎没那个意思。到底是公众人物放不开?还是有女朋友在身边不好有动作?
“一棵树。”
“看你这怂样,死了那么多年你怕什么,说两句怎么了?每个月从我这里领工资,啥事也不干,今天用得着你还不乐意,下个月别来领钱。”
曹路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但说话却是今天在场的人里最不客气的。
严昱泽挑了下眉峰,“原来曹哥也懂这些。”
曹路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记得,我还知道他住哪里。”
曹哥说:“我记得那之后你经常往那家纹身店跑是吧,知道点其他什么事也一起说出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