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 来龙去脉连环
“你说得对，我是偏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了。既然这样，以后我不再签其他女艺人就是了。我这里庙小，留不下你这尊大佛，你签完解约合同发完道歉声明，赶紧去找成墨阳吧。”
余友谊开始静默着。后来他也不耐烦了，对叶璃说：“叶璃啊，别哭了，假惺惺的泪水不会惹人心疼的。”
“我今天，必须拜你做干爹！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不瞑目！”郑颖拽着余友谊的袖子恳切得都有点死皮赖脸了。
郑颖躲到一边后，没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掏出手机查看帖子。
当晚郑颖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大觉。
“梁维远！”这是郑颖第一次听到沈一帆用这么凉中带愤的语气叫大影帝同志的名字，“你是跟我三哥吵架了吗？所以迁怒到了郑颖身上？”
他们都懂那个丫头片子是个懂事得叫人窝心的好姑娘。
郑颖：“……”就算梁维远对她做得挺暧昧惹遐思的，但她总觉得他其实是把她当成了兄弟汉子小伙子……
沈一帆忽然扭转头看向余友谊：“她一定没有她表现得那样无所谓，她一定也很在意，只是她一定是想自己能抗住多少压力就尽量多扛走一些，省得别人为她担心。”
要不是沈一帆在，他真想拖鞋抽这倒霉孩子。
原来这次被黑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郑颖一瞬间热血沸腾，她觉得有热流在往她头上涌。
沈一帆微微一笑：“人之常情。因为我也偷偷嫉妒过，那滋味真的不好过。”顿了顿，他问倪裳，“况且你现在来跟我说明这件事，说明你的立场已经摆得很明朗了。”
聊天就此中断。
沈一帆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色。他淡淡地问：“是成墨阳吗？”
郑颖跑走后，余友谊看到沈一帆在笑，笑着笑着又变得满脸心疼。
郑颖的眼神默默投在倪裳脸上，无声观察她。
余友谊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后，他吐了口烟，徐徐说：“叶璃啊，你一辈子也成不了郑颖。你觉得她不上进吗？我刚带她的时候，想看看她到底能扛到哪个程度，我把她送去做了武替。我以为她坚持不下来的。结果呢？她是跟我嚷嚷疼嚷嚷累来着，但也只是嘴上嚷嚷两句而已，实际上她没有请假缺席过一天。那部戏特别苦逼，男的都不大能坚持下来。但她却一直咬着牙坚持。后来是我先受不了了，我跟她说，算了咱不替了，后面有事我给你兜着，撤。但她不干，她坚持要把合约履行完。而你呢？你能吃苦吗？拍个夜戏第二天一早就起不来了。你有一点契约精神吗？签了约做了我的艺人却又和别人一起干吃里扒外的事！”
郑颖瞬间把自己笑成一朵红彤彤的花。
余友谊：“……怎么的，听你这话，你还挺期待的？！”
他们谁都没有问会是谁干了这样的事，郑颖也没有问。
余友谊瞪他：“闭嘴！”
余友谊一连串的问题把叶璃问得哑口无言。
郑颖看到这里被气笑了。
余友谊快疯了：“我当年怎么就能挑中你这个小脑残呢？这特么明显是有人花钱买水军带节奏好吧！”
梁维远嗤地一笑：“你真是小看我远征军的力量了！他们爱我爱得很执着的，凡我喜欢的人，他们都无条件接受及喜欢！我说要守卫郑颖，你们看着吧，不出半天，远征军里骂郑颖的会立刻无条件倒戈，改成帮她撕逼！”
只是这个组里人会是谁呢？
郑颖对他这番自信惊呆了：“远哥，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上午有郑颖和叶璃的戏。拍完戏中场休息时，叶璃给郑颖送来关怀与温暖：“颖姐，网上的人最爱胡说八道了，你别往心里去！”
“你带那么多艺人，可你就对郑颖一个人好，什么好资源都先可着她，凭什么？我科班出身，比她年轻，比她上进，凭什么要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我哪里比她差了！”
郑颖觉得这个发帖人真是尿性，别人发帖带图，ta发帖不止带图，还反复带录音，真是发帖界的良心黑。
“有人让我演到一半的时候，找个茬罢演；平时在组里尽量多收集点能引导舆论的证据，到时候就说，郑颖勾引经纪人勾引投资人勾引影帝总之勾引一切男人，打压影后以及新人，不可一世，让我忍无可忍，从而宣布罢演。那人希望由我的声望和人气，带动对这部戏和郑颖的舆论打压。”
倪裳说：“倒不是他直接给我说的，是他旗下那个陈晴直接联系我的。我其实一直在犹豫，你应该看得明白我对余友谊的心思，当然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余友谊对郑颖的心思。出于嫉妒，我虽然没有答应那个提议，但也没有回绝。”她迎视着沈一帆的目光，无所谓一笑，“怎么，觉得我是个恶毒的女人？”
她何德何能，一辈子里居然有人这样看重她肯定她。她瞬间觉得那些黑人的玩意儿都是飞灰，它们早晚会湮灭殆尽，完全不值一提。
帖子的留言没有停，还在一页一页以光速往下滚。郑颖深切感受到了发帖人把她多么放在心上，时时刻刻不忘带节奏，就怕帖子热度降了。
吐掉拍面激射到嘴里的狗粮，余友谊告诉郑颖：“让你失望了，”他把手机递给郑颖，手机屏幕上是某著名论坛上的帖子页面，“还是老一套，昨晚某知情人发呕心沥血发了个内幕贴。”
“屁！我那么愿意搭理他呢？！”
谁也没想到，舆论的第二波高潮居然是由梁维远掀起来的。
这帖子迅速被各大媒体疯狂转载，顺带的，郑颖以前的那些黑料也被人一起挖了出来，变本加厉的发发发转转转骂骂骂。郑颖好不容易开始变白的名声一下以势不可挡之势更加向黑反弹起来。
再看一会：“t_t”
天黑之后，等堵人无获的狗仔散去了，她从倪裳那里回了房间。
等回了酒店，她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倪裳的表现有点不大对劲。犹豫再三后，她趁着房间没被狗仔包围之前跑出去敲响了倪裳的房门。
不一会，倪裳到了组里。
郑颖看着他：“……”
余友谊宽慰他：“这个你别担心，她剩下的戏，找个和她像的人，借位来拍就好。”
梁维远看着手机，又呆滞两秒后，咳嗽一声：“算了我再发一条微博就说刚才被盗号了。”
梁维远骚气地甩着刘海，答：“不为什么，只能说我的粉丝都是战斗型粉丝。”
这是郑颖第一次见到余友谊这么凶。她不再说话。叶璃也吓得不敢再出声。
沈一帆嘴角却带上了点笑意：“挺有意思的！”
推开门后，果不其然地，她看到了沈一帆。
余友谊像看猪一样看她：“当然是媒体啊记者啊狗仔啊！现在都乱套什么样了，你感受不到吗？”
叶璃：“……”
沈一帆也直拍胸口，颤巍巍指着吴宇说：“现在，立刻给我三哥打电话，让我三哥收拾他！”
在和郑颖喝完酒的第二天，倪裳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郑颖想着帖子文绉绉的风格，想着行文间孤傲的语风，想着最近自己惹了谁不痛快，有点嬉皮笑脸不起来了。
郑颖被她的两个哥感动得一塌糊涂，尤其余友谊，她听完吴宇的讲述后，死活要拉着他跪地结拜。
只有梁维远，把自己当成个救世主一样，晃晃悠悠地走到郑颖面前来邀功：“现在有我给你撑腰，你谁都不用怕！”
郑颖听得目瞪口呆。
倪裳看着余友谊笑起来，笑声渐渐趋近歇斯底里：“对啊，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我就是看不惯她，行不行？！”
到了剧组，郑颖开机上网，发现那个已经快一百页的帖子被删掉了。代替那帖子出现的，是一则道歉声明。
郑颖缩着脖子去跟沈一帆道别。
余友谊对郑颖说：小兔崽子，长点心吧，你又让人黑了。
郑颖略略有点失望的样子：“这样啊……”但她马上又振奋起来，“不过有人肯这么花钱花心思对付我，说明我还是不容小觑的！”说完一握拳。
余友谊听得一脸懵逼。
导演看着他，立刻激动起来：“我的冤家，你终于要重出江湖了吗？！”
导演在一旁插话：“这有点难，我可搞不定！”
余友谊过去跟她诚恳道歉，“对不住了！”他跟倪裳解释，昨天是和沈一帆商量好的，他们在一起放饵，目的是为了让叶璃相信他们都觉得是倪裳发的帖子，从而放松她的警惕。
“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是跟我三哥吵架了。”
因为这个两腿打开得毫无心里压力的女人，两个男人在组里还经常爆发争吵。此处有神来一笔——爆料人居然附了一段录音，是梁唯远和沈一帆在吵嘴架，吵得节奏很激烈，一个说我通过ta跟你搞上关系就是他妈我瞎，我要是再让着你我就自杀；而另一个就说那你赶紧去磨刀吧别这么多废话了。
不出郑颖所料，发帖人，真的是叶璃。郑颖仔细回想过，毕竟她说“要想红，就得想尽办法哄投资人爸爸开心”这话的时候，倪裳是不在场的，在场的人是叶璃。
半晌后他拍胸脯安慰自己：“还好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有小兔崽子那个小傻逼给我垫底！”
叶璃也跟着帮腔：“是啊是啊，友谊哥你冷静啊！”
真他妈人才啊。
她对沈一帆开诚布公说了此次进组前，曾被人找去合谋过一些龌龊的事情。
“有那么严重吗？你们咋愁成这样？不至于吧，这又不是我的处|女黑了，哈哈哈。”郑颖干巴巴笑着问。她不是十分理解比她吃盐多很多的人为什么这回比她不淡定。
最后他一边吐着烟，一边幽幽地做了结尾发言。
于是第二天，倪裳故意对郑颖发了脾气。果不其然的，那个小奸细她按捺不住了。
郑颖自觉自己也是见过几次黑风黑雨黑人的老油条了，所以她想在人前她应该摆出处变不惊的姿态来。
帖子里有段爆料特别抓人眼球，发帖人说，《思难收》（民国戏的名字）剧组本该是股清流，可以因为有郑颖这个泥石流把大家都搅污了，戏里戏外，谁有用她巴结谁。她首先是巴结了梁唯远，估计夜里靠着108式把人伺候舒坦了，导致梁唯远一再提出给她加戏。后来投资人爸爸出现在剧组，人帅有钱，郑颖觉得把梁唯远的价值压榨得差不多了，目测他不能再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价值了，于是便放开双腿松了梁的腰改去缠投资人。
郑颖立刻笑得猖獗，余友谊抬手拍脑门，一脸的不想和这两个人说话。
沈一帆低头看她，抬手摸摸她的头顶：“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还知道没人比我自己更喜欢你。”
沈一帆静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他分分钟要把梁维远逼疯。
她扭头向余友谊求助。
再越过几页如山如海的正义谩骂，郑颖跳到了下一段发帖人发言。
梁维远摔袖而去。郑颖有点纳闷地问沈一帆：“他这么暧昧地对我表达了守卫之心，你就不吃点醋吗？”
沈一帆：“嗯，一定是。”
倪裳撇着嘴角一笑，笑容里有自嘲的落寞：“没办法，这姑娘叫人下不去手。”她敛了敛笑容，又正色说，“但我来告诉你这件事的目的，更主要是想知会你一声，我一直不干这件事，成墨阳那边就必定会从组里找个别的人来干。我想我们都能想到这个人最大的可能性会是谁。”
她把微博私信翻出来给梁维远看，里面全是骂她小婊砸的。说本来还对她的人性有一丝期待，不过现在倒好，梁维远一条微博就彻底坐实了他们之间确实不干不净，不然国际大影帝怎么会站出来为她撑腰！
郑颖还是没说话。
倪裳笑了。
余友谊说：“我来拍。”
郑颖问：“会有谁来敲门？”
可是吃瓜群众并不在乎这段对话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他们只会把事情往让自己热血沸腾义愤填膺的方向上去想，而这些热血沸腾义愤填膺让他们简直嫉恶如仇，更让他们认为他们所见即为真相，他们所言即为真理，他们所批判怒骂即为正义。
能把是非搬弄得这么颠倒还显得无比逼真，郑颖发自内心长叹一声。
他问余友谊：“叶璃已经离组了，可她的戏份还没拍完，该怎么办？”
余友谊看完这条微博差点把脑门拍烂：“这位梁大爷就非得这么嘚瑟吗？就非得这么嘚瑟？！”
因为他们都很明白，这个组里有人和不可一世的成某某勾搭成奸了。不是这个组里的人，不会对组里日常了解得这样透彻清晰。不是成某某，不会做得到能这样手眼通天。
郑颖费劲地翻，总算翻着一条相对算是比较和善的言论，拿给梁维远看。这条私信的内容是：“恭喜你们！你们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看不懂她的人会觉得她没心没肺没眼力价，不分时候的插科打诨。只有看懂了她的人才明白，她是个多让人心疼的好姑娘。
余友谊真的忍不了了，弯腰脱鞋要抽人。郑颖一溜烟的跑走了。
沈一帆抿嘴不语。余友谊开腔回答：“能不愁吗？这回你被黑得简直他妈的有理有据！我要是不认识你，看完这些我也坚信你就是个小渣滓！”叹口气，瞥一眼沈一帆，继续，“你哥不知道费多少劲在给你谈一个广告代言，他还在给你谈海外经纪，如果帖子不反转，这些估计都要砸。而且最要紧的，是万一你被列入影响不好的艺人黑名录，咱们这个剧拍完之后发行也会是个问题，到时候不会有电视台和视频网站买这剧的，我们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下午时，倪裳姗姗地来了剧组。
上午的戏拍完后，她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档，去了本来分给她用的那间化妆间兼休息室。
倪裳转身就走。下午的戏泡汤了。余友谊告诉郑颖，让她回酒店去，谁敲门也别开。
沈一帆站在他身后，冲他喊话。
余友谊狠吸了一口烟，继续：“她能走到今天吃了所有该吃的苦，你能吗？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没踩过任何人，你做得到吗？她对我忠心耿耿，为了维护我可以不顾前程冲上去拼命，你可以吗？所以我对她好，不应该吗？”
吴宇脸上一会是崇拜一会是骄傲，告诉郑颖：“我跟你说，真正的影帝是谁你知道吗？是我们家小少爷啊！那装得才叫像呢！他昨天下午先把我支开，再一不小心把水洒到手机上，然后说着急要用手机，跟叶璃借，叶璃简直受宠若惊了，双手捧着手机进贡似的把她那三星呈给了小少爷！小少爷故意按了下关机键，手机一下锁屏了，然后他问叶璃怎么解锁，叶璃就把手机拿回去滑了下，小少爷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把解锁图案一下就给瞄到记住了！
余友谊嘴一张，叼在嘴里的烟，带着幽怨，闪着火星地划破空气，掉在了地上，摔的烟灰四起。
发帖人遣词造句透着股孤傲清高，于是更显得帖子所八主人公郑颖功利下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要尊严。
这一段发言里，发帖人先是po出一段录音，录音内容是郑颖听上去挺恬不知耻地说：“要想红，就得想尽办法哄投资人爸爸开心！”录音后面，发帖人痛心点评：青天白日就能把这样低级的话无负担抛出来，着实叫人无语！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若被这样的渣滓得势，娱乐圈未来恐怕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余友谊头也不回冲她们冷声呵斥：“都给我闭嘴！要么滚蛋，要么别出声安静待着！”
郑颖怔了怔，忽地眼睛一亮：“这回是新花样吗？”
叶璃怔了怔，脸上的表情变了。她发了狠，怒斥余友谊偏心。
这段发言的主要内容是起底郑颖踏入娱乐圈之前参加过的那些选美活动。
“假装找事用了下她的电话，小少爷就把手机还给她了。因为还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啥证据，不能打草惊蛇嘛。之后不久，就是我闪亮登场发挥功能了！友谊哥把叶璃叫去跟她谈事情，让她顾不上看手机，我就趁她不注意把她手机顺来了一下，然后交给小少爷解锁，再然后轻松一翻，就找到了帖子上那两条录音文件的完整版，再再然后再一翻，就找到一条音频剪辑软件，软件收藏夹里明明白白地存着她断章取义剪辑过的音频呢，跟帖子上的完全一样！”
余友谊看着倪裳，一脸懵逼。
帖子没什么脏字，但每个干净的字组合在一起却放射出人间最大的恶意。
倪裳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目光向她一瞟，冲着她撇嘴一笑：“真有本事，能让梁大影帝都站出来为你说话，呵！”
沈一帆制止了她：“不，这件事交给我和友谊哥，你呀，”他看着郑颖的眼神从温柔变得更温柔，声音也从淡淡的变成轻缓旖旎的，“你就好好的演戏，全心全意演好每一场，因为，这部剧会是你人生的里程碑，以后会有很多新人找这部剧来揣摩学习你的演技，”沈一帆说到这，顿了顿，再开口时，轻透的声音里带上了雷霆万钧般的坚定气势，“我坚信，一定会是这样。”
这是男人之间不必言说就互相明了的心情。
余友谊不知不觉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郑重地抬手搭在沈一帆肩膀上，握了握。
他说的话好像别有深意似的。郑颖点点头。
如沈一帆所言，第二天，事情真的解决了。
梁维远脸色一变，从刚刚的从容豪气一下变成了炸了毛的愤怒大鸟。
他用听起来心平气和实际上却叫人不寒而栗的语气对叶璃说：“要么你删帖，并发表声明说一切都是你胡说的；要么我们现在就报警。你造的谣言在微博上累计转发量几十万都不止了，你给我们造成的经济损失，要不要我给你仔细算一下？这两项加起来，哪个都不是你承受得了的。”
余友谊扭头问沈一帆：“你说这成语让她用得揪心不？”
郑颖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就炸了。她的微博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各种转发评论以及私信填塞得简直卡成翔。
沈一帆和余友谊也拼力行动了起来。他们找人试图删帖，但得到的结果是无权删除。他们也找水军刷正面留言，但他们的留言发出去就被删掉。
郑颖越过那些秉持正义翻着花样骂她的层层留言，直接翻到发帖人的下一段发言。
郑颖念着这有点文绉绉的话，觉得自己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
梁维远回身冲他呵呵一声笑：“笑话！我跟他吵架我会生气？他也犯得上让我生气？大笑话！老子在微博上讲得是真心话！”他一边说最后一句，一边很好兄弟地拍了拍郑颖的肩膀。
梁维远看着私信，呆了两秒：“就没有，积极正能量一些的留言吗？”
各种她从前的选秀丑照发完，发帖人做了总结性发言：“这是我一生所见过的最急功近利的人了，几乎什么选美都没有放过，哪怕再山寨再low。出名有那么重要吗？连自尊自爱都不要了！”
郑颖：“……”
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原来沈一帆默默地为她做着这么多事，她觉得自己一颗心扭着劲儿的感动。
吴宇告诉郑颖，之后沈一帆拿着手机去找了叶璃。
倪裳对他嘲讽一笑：“她昨晚就想明白了，她比你知道所有一切整整提前了一夜！”
她正色起来，对余友谊说：“我来找到是谁发的贴！找到之后看我不劈死ta的！”
郑颖看到这觉得特别服气，这帖子发得简直处心积虑。那段对话还原场景明明是沈一帆的三哥因为沈一帆在电话里说了声有点饿，于是就遥控已经睡下的梁唯远爬起来去给自己心爱的弟弟买宵夜，导致梁唯远被气得嗷嗷叫，跑去拿沈一帆撒了气。他说的“我通过ta和你搞上关系就是他妈我瞎”中的ta，才不是她呢，明明是沈一帆的三哥。
然而她努力地处变不惊着，她的两个哥却神色凝重，笑意全无，就差把天塌两个字打出来贴到脸上。
郑颖皱皱眉没说话。她身边的叶璃倒是义愤填膺地替她小声地发了声：“怎么能这么幸灾乐祸呀！”
叶璃哭着为自己辩解，沈一帆不为所动。她于是简直要伤心欲绝了。
沈一帆对她说：“什么也别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事都会解决。”
郑颖迫不及待把页面拖到最下面，看到页数显示已经快四十了。她顿时满面喜色：“这回翻页速度比之前快多了！天辣，我真特么红！”
梁维远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优良品质，随手发了一条微博，所书文字是：“我说且只说一句话，说且只说这一次，郑颖宝宝是个好宝宝，梁家的远征军们，如果你还是我的远征军，请和我一起守卫她。”这段文字最末，他大摇大摆地艾特了郑颖。
沈一帆和余友谊都不爱多讲前一天下午的事情，郑颖只好去问吴宇，到底她的两个哥是怎么让叶璃承认她所做的一切的。
郑颖笑得点头哈腰的：“没有没有，只是随遇而安、随遇而安！”
余友谊走了过来。他没有避人，劈头盖脸朝着倪裳问：“沈一帆花钱找人查过发帖ip了，地址就在这个组里。”他看着倪裳，眼神充满失望，冷冷地问，“是不是你干的？”
郑颖：“我没往心里去啊。”
这句话明明是有语境的，当时是余友谊酸她给沈一帆煲汤，说带她这么多年都没喝上一口她煲的汤，她才说了这么句话扯淡逗趣地回复余友谊的。
沈一帆看着梁维远，正色说：“可你这是在拖郑颖下水！”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到你对我说声对不起。”她告诉余友谊，没关系，因为沈一帆拿去跟他商量后放出的饵，其实是她放给沈一帆的。
沈一帆看着他们，不住地微笑。
郑颖真的觉得这位楼主比她自己还爱她自己、还关怀她自己。因为很多比赛连她自己都找不到照片了，这人却居然能，可真不是一般的牛逼。郑颖看着那些老土的照片，几乎怀疑发帖人是从过去穿越过来的。
郑颖嗫嚅着开口打破可怕的沉默与尴尬：“……友谊哥，我觉得不是她发的！”
余友谊：“……你给我滚去死！赶紧的，就现在！”
“大姐，我是为了钱、为了钱好吧！名算个屁呀！再说人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吧！”她被气得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手机屏幕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