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别太过分了，先生。”
“……”
“还有，小寒总，刚刚我过来前，你到底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了？——我求求你了，你可千万别乱来，不然让你家老爷子知道了，抓回去都不止，能给你打断腿——说不定我还得给你陪葬。”
“……今晚七点多，在我们店里给先生你打电话的那一位。”
“开个玩笑没什么，别闹真的就好。茹雨妹妹那边，两边老爷子都快给你安排上了，你也收收心——要我说，茹雨妹妹除了大小姐脾气了点以外，各方面都是顶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为什么会有那样强烈的熟悉感呢。
宋帅扭头看向快把自己当壁画糊在墙上的丁玖玖，目光在女孩儿仍捂着嘴巴的手上多停留了几秒。
宋帅都没回过神，那小姑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了。
就在那里面的色泽逐渐沉淀到一种让丁玖玖想脚底抹油的暗度时，一道身影从酒吧后门方向走过来。
那笔头上装饰着个尖嘴儿的小狐狸，笑眯眯地冲着寒时摇头晃脑。
女孩儿自己一定不知道，用这样的神情与他说“你别太过分”，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勾人。
“……”丁玖玖回过头时，正见那人倚着墙，垂眼睨着她，一双桃花眼里浸着似有若无的笑。
话刚落，宋帅就见面前飞过来一片灰影，啪地一下扣到了他的脑袋上。
寒时嗤笑了声，率先迈开长腿，往来路回去。
“写这里。”
寒时回过神，将修长的手指展开，干净的掌心露出来。
说完，面前的女孩儿便再一次低下头，同时拉过他的手掌，在上面快速地写了三个字。
话说完，宋帅才发现，寒时正边走边盯着自己摊平的掌心，一副要笑不笑的神情。
“艺名个头。”
确定脱离危险，丁玖玖放下手臂，压着恼意垂下眼，“路我带了，你也躲过去了，按之前说的，我们一笔勾销。”
“这小姑娘说的是茹雨妹妹吧，她怎么还听见今晚那通电话了？而且我都不知道，茹雨妹妹什么时候已经成了你女朋友的？”
“哦，好。”
眼底情绪沉沉浮浮，光怪陆离。
临出巷子时，借着街边夜灯，半明半暗间，寒时垂目又看了一眼掌心娟秀的字迹。
瞳子深处擦起一点火星，只是很快便归于黢黑的寂灭。
说话间，她从口袋拿出了一只中性笔，摆了摆。
寒时目光一敛，似笑非笑地扬起了眉，“女朋友？”
随即停了下来。
未及相触，旁边另一人拍开了他的手，没好气道：“刚刚组长不是说了，黑衬衫，咖色长裤……这就一对儿亲热的小情人，你凑什么热闹。别浪费时间，赶紧的。”
寒时垂眼要看，却被她压回了指节，半握拳盖住了。
而之前那道身影也已经走到近处。
迟疑的应声之后，那串脚步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是向着远离二人的方向去了。
——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了女孩儿白皙的手背。
寒时侧过身，轻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盯了宋帅两秒——
这话听得宋帅嘬了嘬嘴，一脸牙疼表情地扭回头——
半晌后，幽暗的情绪从眼底褪去，寒时缓舔过上颚，低下头，哑着声笑：
那样绷得没有情绪的一张脸，细密的眼睫压着抖劲儿，小巧的鼻头上还因之前捂得太久而透着粉，嘴巴也被呼吸湿了水润的光……
“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当做今晚没见过你。”
丁玖玖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丁玖玖狐疑：“真的？”
宋帅追上去，问道：
随即女孩儿回过神，仍旧不敢松懈地捂着嘴巴，同时警惕地瞪着面前比自己足足高了二十多公分的男人——
等耳边再没了动静，只剩下穿过巷子的夜风带来的凉意，丁玖玖长长地松下一口气。
话尾，寒时脸上眼底所有让宋帅觉着陌生的情绪都剥离，又恢复了他所熟悉的薄笑轻慢的小寒总。
女孩儿迟疑了两秒不到，拉过那只手，落笔之前，她犹豫了下，用笔头戳了戳额角，抬眼看向寒时。
薄唇勾起，他抬头，望着长街夜景无声地笑起来。
“一笔勾销，今晚没见过，对吧？”
维系了一晚上的耐心宣布告罄，女孩儿压下眼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逐渐没了表情。“……你别太过分了，先生。”
捂在嘴巴上的纤细手指慢慢收紧。
“你喜欢？”寒时眼尾一挑，斜睨着他。“不如安排给你？”
“倪……倪根思？哎？之前我不是听见那个被按进果盘里的男的喊她丁什么吗？难不成这是艺名？”
“小寒总，她是骂你二啊，这哪能忍！”
“麻烦你告诉你女朋友，她今晚买的西点落在我们店里了。”
“抱歉。”
扒拉下来一看，正是他那件外套。
“没做什么。”那声音哑了哑，隐约笑里带恼，“一时情急。”
这话音一落，丁玖玖看向寒时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
“你可真会挑时间。”
旁边宋帅好奇，“女朋友？哪个？？”
倪根思。
“……”
“酒和衣服的赔偿一笔勾销，可精神损失还没算。”
他的表情变得有点意味深长。
寒时压在女孩儿头顶、攥着外套的五指一松，黑暗从眼前褪去。
寒时心神恍惚了下，情不自禁地伸过手去。
小姑娘仰着头，笑吟吟的，脸上酒窝软得让寒时眼底情绪暗了又暗。
真可惜。
而外套之外，急促零碎的脚步声也终于到了最近的位置。
你根四。
走在前面的长腿没说话，还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女孩儿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杏眼微弯下来，“先生，你有纸吗？”
而且只亲到了小狐狸的爪子。
说完，女孩儿就要顺着墙角开溜。
“你离远点……”
其中一人皱着眉看向墙角几乎相叠的一高一低两道暧昧身影，伸过手去，“你们两个……”
黑暗下，近在咫尺的那双桃花眼里，慢慢沾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不过刚刚那小姑娘到底写了个什么名？我也挺好奇的。”
“嗯。”
纤细的指间透出模糊不清的字音。
牙疼了两秒，宋帅一拍大腿，追上去——
看清了寒时与丁玖玖，停住脚的宋帅这才松了口气，“哎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被抓回去了呢。”
他上身向后退开些，只是手臂仍撑在墙上，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女孩儿。
寒时未置可否，只从鼻腔间不轻不重地笑哼了声。
更不必说，覆在手背上、几乎能以触觉描摹出那人唇形的接触点，给了她烙铁似的烫的错觉。
宋帅哆嗦了下：“别闹，我们是堂兄妹，那可是违法犯罪的！”
寒时眸光微闪，手放了下来，插|进裤袋里，同时意态疏懒地退了半步，唇线一勾。
目不瞬地盯着女孩儿消失的方向，寒时轻眯了下眼，“我也是才知道啊。”
在外套下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陌生而好闻的薄荷味，沾着一点被呼吸拉扯得灼|热的夜的气息，躲不开地往她鼻翼间灌。
“……”宋帅没来由地一哆嗦，尬笑，“难道是我……打扰两位好事儿了？”
寒时的眼神一深。
这迎脸一摔，却也让宋帅脑子里清醒地晃过一道光去——
前面长腿一顿，笑骂了声。
宋帅这才放下心。
这动作立时引得女孩儿眼神一警，往后退了半步。
宋帅好奇地凑过脑袋去——
寒时深看她一眼，“……嗯。”
“名字。”
丁玖玖点点头，“一言为定。”话落，松开男人的手，丁玖玖转头就跑。
“……？”
眼前好像晃过去一只笑眯眯的小狐狸。
插着口袋的男人闻言，从脖颈到下颌那截锋利而修长的弧线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