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限循环
江铖怔愣在原地，看着无脸护工推着轮椅上的老人，走出了感应门。
他记性很好，他确信这画面就在几分钟前，上演过一模一样的，丝毫不差，就像是复制粘贴那般，无论是两人的步伐，还是走位的轨迹，都和上一次别无二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大楼的广播又再度响起。
又是那一阵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夹杂着难听的不分男女的声音。
“528号房呼叫，528号房呼叫，528号房呼叫……”
又是一模一样的发展。
江铖猛地看向服务台，就见那个工作人员靠在了柜台上，拿起了手机。
同样的对话，远远地传了过来。
“什么？听不清我说什么？是我这边突然响起广播声，太吵了。”
“是啊，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那个528，老是按铃，没事找事，没一个护工受得了他。”
“好，那你忙吧，回头再聊。”
挂断通话后，广播没了声音。
江铖微微张嘴，无声说出了唇语，是那个工作人员的话。
“可真会挑时候。”
果然，又是重复了先前的事。
江铖等了一会，心中默念着秒数，两分钟后，右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又是那两个人。
【江铖，你有思路了？】031也跟着目睹了一切。
【有一点了，但还不够，让我安静思考。】
少年站在原地不动，等着所有的事情一遍遍重复。
在第五遍的时候，江铖吐出了一口气。
【这里的时间都是静止的，我只能靠着默念，不确定会不会有偏差。总之，这就是一个七分钟的循环。】
【从电梯门开启，走出那两个人，到他们离开大楼，转弯，背影消失，一共两分钟。之后，广播响起，同时工作人员拨打电话，通话结束的时候，广播也停止了。这期间一共三分钟。最后再等两分钟，电梯门开启，又是新的循环。】
【所以问题就在于，磁场爆发后，吞噬掉养老院的异空间内，为什么会出现无限循环，目的又是什么，以及这些人死后为什么没有了五官。这都是目前为止，我想不通的地方。】
【那你想通了什么？】031问他。
江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
【想通了一件事，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想赌一把，验证看看。】
【你要做什么？】
【既然异空间内的主要事件，是体现在无限循环上，那么打破循环，或许就是一个出路。所以首先，我必须要明确循环的起始点，也就是终结点是什么。】
031反问了他。
【你刚才不是捋清了一遍过程？】
【不是这样的。】江铖试图向它解释清楚，随手比划了一个圆圈。
【循环过程，就好像是一个完美的圆，无论我们出现在哪一个点上，都会在那个节点看着所有事情反复出现，然后误以为这就是开始和结束，很难接受这只是中途的过程。】
【也就是说，电梯开启可以是那个节点，广播的响起或者结束也可以是，但我们要找到真正的循环节点，才有可能打破这个空间。031，你明白了吗？】
031沉默了片刻。
【那你打算怎么找？】
【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我可以慢慢尝试过程中的所有节点，但我现在没有这个耐心。我想尽快走出去，把这里的问题告诉阿姨他们。所以，这次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江铖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上的音响，恰好此时，广播声响起。
“528号房呼叫……”
江铖眼神一凛。
【我们直接去找528。】
江铖直觉，发生在528号房的事情，就是影响循环的关键。
他没有搭乘电梯，而是一口气跑上了五楼，这期间，广播声戛然而止。
江铖停了下来，在安静无人的楼道里，和031继续商讨。
【从528号房开始呼叫算起，到结束，一共三分钟，如果在那里发生的事，是关键点，那么就可以再度细化，看看节点是呼叫开始还是呼叫结束，也有可能，是呼叫中途。】
总之，他怀疑这个528号房，存在着问题。
江铖继续走，到了五楼后，很快找到了右侧的通道上的528，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无脸的护工和老人家。
528号房外，江铖安静站着，透过玻璃窗看到里头就住着一个老头，他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但按了一下还不够，老头靠在床头，低垂着脑袋，拼命按着，一下又一下。
伴随着他的动作，那令人头疼的广播声响彻大楼。
二十秒后，一个男护工气势汹汹地走开，江铖目光微动，顺势离开了房门口，就见对方走了进去，用力合上房门。
江铖这才又走了过去，透过玻璃窗，看清楚了里面发生的所有。
护工进去后，就俯身靠向老头，像是询问怎么了，但老头突然发了脾气，挥舞着胳膊，打中了护工。
尽管看不见表情，也听不到对话，但江铖知道护工正在暴怒的边缘。
他想关掉还在呼叫的仪器，却被老头拼命打着。
护工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按住了老头的手，却引起了对方更强烈的反抗，像是非要打死这个护工不可。
【031，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江铖话音刚落，里头的护工就猛地甩开手，一把关上了传呼铃，广播声戛然而止。
但床上的老头却被带倒了身子，往地上栽去，头颅撞地，一个侧歪，成了九十度的脖子骨折，没了气息。
眼见失手导致了意外，护工彻底慌乱，抓住自己脑袋，无声呐喊，在强行冷静下来后，他将老头尸体放回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随着这个动作的结束，江铖视野范围内的一切像是刷新了一般，重回到了七分钟前。
循环又开始了。
【老人按下传呼铃后，护工用了二十秒赶到，在剩下的两分四十秒内，他们爆发了争执，为了关闭传呼铃，导致老人意外死亡。接下来，护工用了四分钟时间，从震惊崩溃到冷静接受，最后掩饰地处理了老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