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算命阿婆
陈凌正踌躇，却听见老婆婆的声音：“姑娘宽心，老婆子算命从来不看这些。”
老婆婆端着一碗清水，在陈凌的面前缓缓坐下，手中还握着一把铜钱，桌面上放着几颗兽骨。
陈凌看着她的手，不免有些生疑。
明明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妪，一双手却生得白嫩圆润，看不见任何细纹和褶皱。
陈凌看着老婆婆，她紧闭着双眼，嘴却在一张一合、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着陈凌听不懂的奇怪咒语。
陈凌安静地等待，关注着老婆婆的一举一动。
紧接着，老婆婆猛然睁开眼睛，手轻轻划过水面，点在陈凌的眉心中央。
下一瞬，陈凌觉得灵台一片光亮，顿时头晕目眩，呼吸急促，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她的脑海中搅动。
她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努力抗争着，却听到一阵飘渺空灵的笛声，似从远处高阁处而来，青山的倩影依稀可见，皎洁的月藏于云后，接着又是断断续续女人的歌声，还有潺潺泉水声……
她好像正在走向上山路——
耳畔的鸟叫越来越近……
呼吸越来越急促……
身体也越来越轻……
她好像完全飘浮在空中……
陈凌不禁捂住自己的耳朵，突然感到指尖一疼。
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牛杂汤铺，老婆婆还坐在她的对面，手里捏着一根针。
而她的食指正往外冒着血……
“我刚刚是怎么了？”陈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好像突然开始做梦？”
“姑娘别怕，老婆子此法叫做窥梦，就是要进入你的梦境之中。”
“婆婆可有看出什么？”
老婆婆笑容温和，缓缓点头：“姑娘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陈凌将信将疑：“为何？”
“姑娘灵台一片清净，天性正直善良，虽非大富大贵之命，但一生顺遂，无病无灾，可老婆子再往深观之，却又见完全相反的命运，身份尊贵但命途坎坷，真是矛盾的很，就像是……”
“就像什么？”陈凌追问道。
“就像是两个灵魂缠绕在一具躯壳上……”老婆婆笑着不再继续往下说，面色惭愧，“姑娘莫放在心上，许是老婆子道行不够，看走了眼……”
陈凌向后一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么准吗？
连她穿书者的身份都能窥探出一二。
她不会真遇到大师了吧……
“婆婆，那我还能问问其他的吗？”
“姑娘你说。”
“我最近正在做很重要的一件事，想问问婆婆有几成成功的可能？”
陈凌最在乎的便是自己何时能回去。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
何况陈凌一路走来是吃不完的苦。
老婆婆再次合眼，似是在努力回忆。
她淡淡叹了口气后，缓缓道：“老婆子眼前是一团迷雾，完全看不真切，若此事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姑娘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好吧……”陈凌没能得到确切答案，心中有些遗憾。
“此事要成，姑娘绝不能依靠旁人，必须事事亲力亲为，过尽千帆后，便会有所收获。”
过尽千帆……
这个意思是说她还要在这个世界经历许多吗？
陈凌不敢继续细想。
“姑娘不如再看看姻缘？”老婆婆帮陈凌包好指尖细小的伤口，声音苍老但平稳。
“也好。”陈凌点点头。
老婆婆延续方才的动作，冰凉的清水飞溅在陈凌的额头上。
陈凌再次堕入梦境之中——
泉眼旁是一个巨大的榕树，树枝伸展，垂落在水中，水面上是飞舞的萤火虫，轻盈而明亮。
陈凌踩在水里，衣裙全都被打湿，贴在她的小腿肚上，冰凉凉的。
她小心翼翼地往岸边走，突然听到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
陈凌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
而眼眸的主人是个清俊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素色衣衫，身材修长挺拔，面容清瘦，轮廓分明，他还未束冠，却看起来沉稳内敛，宛如山间迎风而立的青松，整个人透露着王侯将相之气。
陈凌怔怔地望着他，不敢靠近。
他是谁？
少年缓步走了过来，眉眼间是宠溺的笑容，在陈凌的身旁坐下。
他的手握成拳头，举到陈凌的面前，猛地打开，几只晶莹的萤火虫飞了出来。
“喜欢这里吗？”少年深邃的眼眸望着陈凌。
陈凌木讷地点点头。
“那我们以后每年都来，好吗？”
“好。”
陈凌的话刚说出口，一股莫名的悲怆和苦楚涌上心头。
少年嘴角是释然的淡笑，他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转身离开。
陈凌望着他消瘦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觉得是两人的生离死别。
“求求你，不要走——”
陈凌捂住疼痛的胸口，用尽力气呼唤，却发现自己早已发不出声音。
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远，陈凌的意识也渐渐模糊，直到完全被悲伤淹没……
“姑娘？”
陈凌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老婆婆担忧的脸。
看来，她已经从梦中醒来了。
“你在这个梦里呆了半个时辰。”老婆婆缓缓开口，像是松了一口气，“祖师爷保佑，还好你没事。”
“半个时辰？”陈凌惊愕，她看着面前的羊杂汤，上面漂浮的油花已经结块。
她还以为方才的幻想只是一瞬而已……
老婆婆把手帕递到陈凌的面前，陈凌这才意识到脸上全是未干的泪水。
“你在梦境中很伤心，一直都在哭。”
陈凌垂着头，她的情绪还未完全平静。
“方才我无论如何刺激姑娘，都醒不过来，被梦魇缠绕住……”老婆婆仍然心有余悸，“是有人不愿让姑娘从梦中离开……”
陈凌没有说话。
“看来姑娘的情路颇为坎坷……”
“这样啊……”
陈凌却没有很在意。
从小到大，陈凌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
只是偶尔会对相貌出众的人展示出欣赏。
这种欣赏是局限在视觉层面的纯粹感情，只为感叹女娲的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