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仰着头,双眸起了雾…
“木雕小摆件”延洲笑笑“玉絜想回先霞居吗?”
余焕英理了理发尾,想了想“仙霞居倒是不错,就是风声太大了些,崖高了些”
延洲笑笑,朝内室的浴池方向走去 余焕英起身将人拽住 “你去哪?”
延洲转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沐浴,这么热的天,沐浴才能好入睡” 嘴角勾笑 “玉絜,是想要一起?”
余焕英有些恼 “延洲,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想怎样就怎样?”
延洲每一步都让自己抓不住,这种失控的感觉,每出现一次,余焕英油然而生的懊恼
延洲仰头轻叹一口气,用手指点了点余焕英额头 “不招逗你了,我沐浴后,就去外面睡”附身蛊惑道 “你若还不松手,我就当是玉絜你想留我”
余焕英呆呆的把拽着衣角的手松开,朝门外走了去
这浴池是活水,冬暖夏凉,仲夏时节,翠竹成荫,墙外的桂花香,随着夏日夜风带了进来,似有似无的浓淡桂香,延洲脑子里浮现出了,那日浴池香艳的场景瞬间耳根泛红到了脖颈后…
“映瑶,让管家拿干净的男子内衫过来”余焕英走到院里,躺在摇椅上
不一会儿,管家将干净的内衫袍子拿了过来,恭敬又笑呵呵“殿下,是奴才进去伺候驸马爷,还是…?”
余焕英略感不悦打断管家的话 “袍子拿进去给吧,也别驸马驸马的叫了”
管家一时间有些尴尬,和一旁的映瑶递了一个眼色 “那…那奴才们该如何称这位驸…不…公子?”
余焕英抬头望着,忽闪忽闪洒在银河上空的繁星须臾片刻 “不知道,下去吧”
两日一脸懵,也不敢再多嘴管家捧着内衫袍子,朝浴池方向走去十分热情“驸马…公子…小郎君,这是殿下让奴才拿过来的干净袍子”笑容眯成了一条缝也掩饰不了管家的尴尬
延洲并没有沐浴,他只是想进来瞧瞧,吓吓逗逗余焕英没想到的是果真被唬住了,还叫人来伺候延洲挂着一脸坏笑,朝着手捧内衫袍子,圆鼓鼓的管家走去“你,刚刚唤我什么?”话间面色沉了下去,浮上一层阴鸷神色
吓得管家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头结结巴巴的说 “殿下说…这…小郎君别为难奴才了”
延洲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好笑,想不到堂堂公主府的管家也是个纸老虎,还是单纯又胆小的那种满色依旧的说道“不许唤我小郎君,否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管家瞧这最后一个动作,直接腿软的瘫到了地上,丢下袍子,哇哇的朝外跑去 “殿下~殿下驸马~驸马他要杀奴才”管家栽倒在余焕英跟前,委屈的说道
这管家从小就在柯王府长大,母亲是柯王母亲的奴婢,虽说生下来就是柯王府的奴才,但在柯王府也是照着外面的公子养大的,从小梁都都没出过,性子也是单纯又藏不住事儿,后面跟着炜先生来了公主府,挂着管家的名,实际上府中上下都是炜先生在料理炜先生走后府上都是老人,也不必管家日日操心,日子也是十分舒坦,活了半辈子,突然被延洲来这么一下,自然是当了真…
余焕英也是知道着管家的性子,笑了笑,让小厮将人扶下去休息
一旁的映瑶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 “殿下,那驸马…小郎君今晚和殿下睡一间屋子,还是不妥的”
余焕英摇着摇椅,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嗯…你先下去休息,让人小厮候着,等会到人去歇息”
映瑶有些担心 “奴婢不累,今晚奴婢守着殿下”
余焕英起身,双手抬起映瑶的小脸,面色和悦的开口“这又不是敌军马上攻入府,有什么好守的,下去歇息明天在让管家给全府上下,没人赏赐十二两银子,把卖身契都交给大家,要走要留本宫都不拦着…你也是一样”
映瑶眼睛向是灌满了水,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带着抽泣声开口“殿…殿下,别…别瞎说,梁帝…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会有办法的”
其实这是余焕英醒来后,首次直面的去面对这一场祸事府上的人都有意瞒着她,不让想让她知道,所以到现在,坐在府外求见的学子们,府上的下人也只是说,是学府的学子想来探望病情,并没有如实的告诉余焕英,来自各地的学子已经在府外候着好些天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醒来的第二日,柯王来府便把这祸事的前前后后都说了清楚,起初,余焕英刻意得去回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面对,该面对什么…
今日,望着银河夜空,干净又遥远,没想到能如此简单的开口,内心少了紧绷,多了些面对的勇气
余焕英笑笑,用手轻轻擦了擦映瑶止不住的泪珠 “长本事了,现在都敢说本宫的不是了”
映瑶瑶了摇头,伴着抽噎声“殿下,别赶奴婢走,奴婢从小就跟着殿下,没地方可去”
“好”余焕英点点头 “下去歇息吧,都成了小花猫”
映瑶抹着眼泪,乖乖的推了下去…余焕英重新躺在摇椅上,仰着头,双眸起了雾…
延洲在管家走后,就出来了,立在侧窗边,将这一幕瞧了个全尾心口的酸痛都快溢了出来,静悄悄的走上前,双手将人揽了起来,打横抱着,自己坐在摇椅上,让余焕英躺在他怀里
在延洲伸手的那一刻,余焕英闭上了双眸,一行清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余焕英微微侧过头,像是这样,就能不承认是的
延洲一手将人侧过去的头,重新拢入进胸膛想去拂拂眼角的手,终是停在了半空
伴随着怀里细微的酣睡气息…“小心火烛,早睡早起,长命百岁”街上敲更的口子,断断续续的传来进来延洲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余焕英的耳朵,怀里的人身子又往怀里缩了缩 延洲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横抱着放到了床榻上,盖上轻薄的云纱毯子又在床沿坐了一会儿才关上门越墙回了自家府邸
【延洲府邸,后院】
老九趴在院里的石桌上,手里拿着一撮小枝条,拍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主子回来了,主子没回来, 主子回来, 主子没回来” 云辞坐在房檐上,手比眼快的出招,与刚跃墙而进的延洲过上了招。
老九听着打斗声,踮起脚尖,朝房檐上出招,下一刻被房檐上两人一人一掌的拍到了地上,老九一脸不高兴扔掉了手里的小枝条,委屈巴巴的坐在
房檐上的两人还过着招,几招之下,云辞就有些吃力了,连连叫停。延洲收了收手,撩起袍子下了房檐,扫了一眼地上的,又望着房檐上的说道 “也就只有我,才是师父最厉害的徒弟”
坐在地上的听到这话,直接躺在地上,无声的撒泼打滚。立在房檐上的云辞,倒是一点也不闹 笑笑“主子,这是和梁国公主和好了?都有心思拿我们开涮了”
延洲朝室内走去,兴致平平的开口 “哪有这么快,什么也还没说,” 坐在软榻上,换木屐。
跟着进门的云辞打趣道 “什么也没说?那主子今天穿的像花孔雀般,一点儿用处也没使上?”
换好木屐的延洲,边走边脱外袍 ,语气里带着几分喜色 “那哪能,我今天捞了个驸马爷回来”
“驸马爷?”云辞以为自己听岔了,“主子,梁国的驸马爷?” 又朝延洲走近几步
延洲点点头,换了身宽松的内衫袍子,挑了挑眉 ,双手摊开 “我今日到玉絜府上,府上的胖管家,见着我就叫我驸马爷” 话语间充满了无辜,面色却实十分得意
云辞听到确切的答案,像是在思量什么,冷静的开口 “主子,不可,这驸马爷不可,至少现在主子做不得这梁国的驸马爷”
延洲头也没回的开口 “太夜了,有什么明天说” 说着就去沐浴了,独留这云辞呆立在房里,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老九喊了好几声,云辞才缓过思绪,应了声云辞将老九几个在院儿外的都赶了回去休息,自己坐在延洲的屋子面色凝重的等着
延洲沐浴出来后,见着眉心扭做一团的云辞,毫无意外的开口 “还不回去?是要亲自守夜?”
云辞忙起身,恭敬的开口 “主子,你知道的,如今这局势,这梁国的驸马就是第二靶心”
“第二个靶心?”延洲示意继续说下去
云辞依旧皱着眉,担忧的说道 “四周十国割梁计谋,本就是拿着梁国公主亲事做靶子的,这亲事答不答应割梁计谋都不会变,在过两个多月三百大军就箍域关,过了黢江破梁犹如破竹,若此时,主子做了这梁国驸马,就是卫国舍弃了齐国牵头的盟约,等料理完梁国后,齐国皇帝必定会以主子为由,连同三百万大军瓜分我卫国疆土,分割我卫国子民”
延洲靠在软榻上,拿着帕子擦着刚洗过的头发,听着云辞认认真真的分析。云辞说完后,专注的看着延洲。“云辞,我问你,若没有玉絜,梁国也没别的公主,这齐国还会连同四周十国割梁吗?”
云辞想了一瞬开口 “会,梁国公主只是靶子,没有这个靶子可以在找别的靶子,对齐帝来说,结果不变就行”
延洲将帕子丢到一旁,起身与云辞面对面立着 “那我再问你,若齐国老舅,真想割了梁国后又吐卫国,那我做不做这梁国的驸马爷,又有多大关系?”
云辞双眸微垂,声音小了几分 “主子的意思,云辞明白,只是云辞不希望以后史书上,将主子粗暴的记着是卫国的亡国之端,主子这样的举世无双之才,应道流芳百世的”
延洲勾着云辞的胳膊慷慨的说道 “生前哪管身后事,这不是师父常说得吗?” 话锋一转 “你不是刚说我,举世无双之才吗?那还怕我输?”
云辞笑了笑,眉心依旧紧锁 “主子,三百万大军,主子是真的打算为了那梁国公主,做挡车的螳螂臂吗?”
“诶~放轻松,云辞,事在人为,就算不认识玉絜,这梁国的局面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若真让齐国老舅割了梁国,下一个真的就是卫国了” 延洲换了一副神情,认真说道 “现下,无论这三百万如何凶猛,咱们都得破了,就算破不了,也得让这场战持久些,卫国才用更多的时间,四方百姓才能有更多的生机”
听完延洲的这番话,云辞的眉心松了些许,眼神里透露出的信息是想要一份延洲的保证与肯定。
延洲点点头,将人赶了出去。“大半夜的,天快亮了,”
这番折腾下来,延洲躺上床时,都快四更天了。昼长夜短的仲夏时节,天边刚泛白,夏蝉就鸣起了声,延洲刚迷迷糊糊的睡下去,脑子四周都想起了夏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些过分的嘈杂,闭上的双眼犹如万山压顶,一点也不想睁开,小半刻钟后,夏蝉声依旧如此,声音似乎大了许多,延洲实在是受不了了,猛地起身,穿上木屐朝夏蝉鸣叫的声音寻去
只见室内屏风出,满满当当的挂着几十只,用细丝绑着翅膀的夏蝉,桌上的琉璃瓶子,还装着好些个
深吸了一口气,大声朝着门外喊到 “都给我出来”
七八个脑袋,从房檐、门角、窗边纷纷冒了出来。天真无邪的笑脸对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老九率先开口“主子,上回你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这些夏蝉我们白天专门捉来送给你的,”
一旁的老六继续补充 “日照可大了,捉这些夏蝉的时候热得直冒汗,主子可还喜欢”
延洲心里有万般火,一时之间不知先发哪一条,抬头,闭眼,冷冽道 “给老子拿出去,在让我听到一声夏蝉,老子就宰了云辞”
几个脑袋,纷纷的对了对眼神,蜂拥而上的抬着屏风、抱着琉璃瓶,光速的溜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