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他和他有点不同
身后没有声音。
“你真聪明。”他似笑非笑的朝排演导演说：“练好的就让休息吧！”
若曦觉得自己必须加重语气说给他听一件事，那就是这已经不是八年前了，不要再心存妄想。可一开口却变成：“你先走了，应该是你来看我才对。”
若曦猛地回头：“你倒是说……”
“然后尿床？”若曦微微一怔，不明白他到底凭什么嘴硬，如果能憋得住，他肯定不会这么着急，脸都憋红了。
吻住了她。
“有事快说，我还忙着呢。”
排演导演是院里请的专业人士，据说很多大的单位请她负责排演舞蹈和节目。有人提议她倒是不拒绝，笑呵呵的说：“好，就你们俩合格了，你们先休息，其他人再来一次。”
这种集体舞，只要不踩裙子摔倒就是无过错，所以两个人把手一搭，随着排练人员的指挥扭腰，迈步，摆造型倒也没什么大失误。若曦心底恼怒他贴的那么近，脸上却没有反应，倒是对方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好像两个人一贯行为光明磊落，没什么火花般正经。
若曦看着他专注的目光，突然有种转身逃走的欲望。
“你？男人？医者父母心，在医生眼里你不男不女。”若曦也是在突然间意识到他在别扭什么，他的右胳膊还有伤，恐怕也不能顺利用尿壶。
会乱想个屁。
若曦坐在办公室里天人交战挣扎了半天，终于在护士的频频召唤下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被人扇了左半边脸，主还教导我们要送过半天脸去，那是圣人才能做到的自觉，她还不能飞升。
“试试也没坏处，如果最后证明当时真的是一时年少冲动的话，我们也可以放自己一条活路不是？”
是怎么逃回办公室的，若曦不记得了。她只按着胸口靠在紧紧关起的门上，心怦怦跳个不停。
说自己忘了，不能重修旧缘，而后又搞什么试试交往，看看能不能复燃。这分明前后矛盾的方式是不是想羞辱她？他想搞什么鬼？静静的平复了呼吸，她抓紧手，刚刚被他抚弄过的手心还在灼|热燃烧，像是所有的记忆烫的很。她心里反复默念一句：去死吧，死陆阳，你别以为你回来了，什么都没变，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林若曦还是林若曦，你别指望占我便宜。
“你，还会来看我吗？”陆阳的声音突然柔柔的，歪着头看着若曦，目光里闪过一丝淡淡的……
“所以我想问问你，虽然我们都没当年的感觉了，现在是否还可以追你？”他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林若曦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她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顺着手腕轻轻滑过，随后在她的掌心流连不止。
他看着仿佛冻僵一般的若曦，目光似远又近。
“好。”他一场严肃的，十分缓慢而慎重的答应。
陆阳满脸通红：“你就不能当自己是女人一次？”
“好了。”他说。
好吧，一个衣衫不整的帅哥确实很容易引起暇念，但是如果这个衣衫不整的帅哥还手里拿着夜壶，如果他还在意图做一些方便前的事先准备工作……
陆阳愣了一下，突然叹口气：“那你转过去好吗？”
“你今天心情不好？”他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后递过来，“和我搭档让你不自在？”
若曦觉得他很无聊，且不说住院的时候她什么没看过，单说当年她也是看过无数次某些人赤|裸上身，洗澡就搭条毛巾的模样，有什么好羞涩的。
“既然没了感觉，何必再费力气？”若曦硬气心肠说。
为了练舞方便，几个人都是脱了白大褂，若曦牛仔裤短上衣，他则衬衫西裤，身上都是很干净的味道，不像若曦总觉得自己汗腻腻的。
“可是，我还记得你穿着那条白裙子的模样，和自己的心动。”陆阳抬起头，清晨的阳光直接照在他的脸上，他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陆阳听见她的声音，脸仿佛煮熟的螃蟹一般，红的要死。
忽然黎子湛默不作声的走过来，在她的腰上一揽，就……
“如果，我说见你的那一刻我没感觉到心跳，你信吗？”陆阳淡淡的涩然笑着，似乎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笑话：“我以为，我见到日夜想念的那个人应该心潮澎湃的，可惜，我没有。”
“林若曦，你……”显然有人不买她的好心，愤然顿坐在那儿。
他识时务，向后躲了躲身子，“你没发现我们比其他人学的要快一点？”
“我好歹是个男人吧，你怎么说的那么自如？”陆阳咬牙切齿的问。
不经意的话显然侮辱了一个大男人的行动能力，他的脸越发的红了，声音有点沉：“不用，不用你帮忙。”
身后还是没有声音。
虽然此人尚不能动，不良于行，可所使的招唤人的花样可谓是前姿百态，奇思妙想。
有些人你越是想刻意避开他，他越是频繁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若曦再转过身把陆阳衣服塞在裤子里，把尿壶放回床下，拍拍衣服准备出门。
当若曦雄赳赳气昂昂的往病房内一站，正看见陆阳靠在床边艰难的撑起身体，原本还在肚子里的怒火呼啦啦被一种叫关切的冷水顿时浇灭，她不禁一愣，“你干什么？”
若曦没接，他的话说得她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抬眼望去，然后迅速把眼睛移开，极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你真不女人。为什么不走楼梯？”跟在身后的人语气缓慢而轻柔，听起来不像讽刺，倒似嗔怪。
于是风云突变，可惜某些快被雷劈的人还不知道。
“累了？”他问，呼出的气息里带着咖啡的香醇味道。
“你的腿还不能动，是不是想上厕所，你能行吗？我给你拿尿壶。”若曦皱眉问他。
若曦不耐，一步上前，将他衣袖挽好，裤子拉下，把准备工作就绪，大大方方的来一句：“尿吧。”
下午排练，果然黎子湛领头，不负众望带着外科年轻男医生悉数登场。因为个头的原因，他和若曦也顺应民心的被排成了最高搭档。
上午折腾后的疲累还在若曦心中梗着，停顿间隙有点失神，手还没抽回，仍是那么擎在半空。
“我知道你是女的就行了。”他恨恨的看着若曦，脸还是有点抹不开：“你帮我拿一下，然后背过身去。”
虽然她也不是很激动，但听到陆阳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会很伤心，心一抽抽的难受。时间呵，真是抹煞所有记忆的最佳工具，当年那个伤感的离别居然真的定格在那刹，往后就再没有任何交集，都找不到该怪谁。
“如果我向你施展魅力，你还会不会喜欢我？”陆阳身上的病号服最上面两个扣子解开，袖子也被她挽了两折，露出一点胸膛，嘴角扬起，轻叹一声。
“其实，我忘了很多事，忘了当年心跳的感觉，忘了究竟回来是为什么。只不过常常想起过去的事想见见你，想证明自己在梦里还剩下的那点感觉。”
“我爸八年都是这么照顾的，我怎么当自己是女人？”若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升起起来，死死按着床沿，关节白白的。
“不用愧疚，因为我也没有。有些东西就是停留在八年前了，所以你找我也没用。”若曦毫不留情的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对于黎子湛的老实听话，若曦并不买账，只不过嘴巴上又不想就这么饶过他：“吃完药记得刷牙，一嘴的咖啡味儿。”
登时 下方一片痛苦的抱怨：“为什么阿，不公平阿。”
“你是想自夸天资聪慧？”若曦扬眉，鄙夷的反问。
若曦背过身，眼睛盯着墙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无比的酸涨。
“放心，那么高难度的东西一定是赏你的。”若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行先跳下舞台。
“如果结果证明当年不是，我，不想错过你。”
“你只要施展你的魅力，随便在身边抓把都会有一打的小女生穿上白裙讨你欢心。”若曦若无其事，勉强挤出笑容说。
黎子湛轻松的笑笑，：“我们引起民愤了，如果你不休息会被扔西红柿。”
病房里的声音突然静下来，若曦背过身站在窗前佯装远望。而背后的人则在尴尬中别别扭扭的用不方便的手和姿势整理衣裤。
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被蹂躏，那就别怪她了，若曦怒眉横视，拽好病理直接疾步蹿出去。
若曦为了排解两人的尴尬说：“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给你拿尿壶？”
她撇嘴，从床下拿起尿壶放在他手上，随口问：“用我帮你脱裤子吗？”
“不累，就是有点热。”若曦明白过来，赶紧把手收回来，冷着脸看看他。
类似的话陆阳也说过，却能激起她无限怒火，黎子湛说的时候，她只会条件反射的冷笑反驳：“你从台阶上扭捏下来就是男人了？”
“你水仙病又犯了？赶紧吃药！”若曦心虚，声音不复以往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