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欸欸,我说体育股长,他看起来好像在瞄准我。”看他卷起袖子底下的肌肉。打到一定很痛很痛……
我说这种运动真的是满恐怖的,男生们仿佛一个一个用尽全身力气般勾球,黄色的躲避币球像炸弹一样在阳光下到处飞,然后内场的靶子们在一声声惊呼中闪躲,或者倒楣的被打到。
居然有人还注意我的死活?我抬头正想看看是谁良心未泯,哪知道印眼的就是罪魁祸首。
离下课时间不远了,我们跟四班两败俱伤,在内场的人都快被剃光头了。他们只剩下两个男生在里面,而我们这班也好不到哪里去。
情势逆转让班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大。只不过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
我当然知道孙力扬球很准,我们班一半以上的人就是他打出去的,我瞪着他手上的球,总觉得大热天底下阴风阵阵。
好啦好啦,我是没你沈大股长厉害啦,但是好歹也帮全班撑了好几分钟吧,实在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我在心理嘀咕着,但是孙力扬并没有给我把这些话讲出来的时间,只见他眼睛一眯,手往后拉,然后在下一秒把球轰出去。
“往左闪!”沈文耀大喊,我下意识跟着往左跳。
“你……你没事吧?”
然后,是故事的开始。
我说孙力扬,我又没欠你钱,打那么大力要死啊!
“恺君撑下去啊!我马上就进去救你。”沈大体育股长满脸通红地握着球,瞄准着四班的人靶边高声呼唤。
我还可以听到沈文耀大喊着靠,又忘记他是左撇子这样的话。不过来不及了,小腹一疼,我痛得蹲下。
他大概是要从外场走进内场,然后看见依然没有离开的我。
但是我自己明白,夏天会回来,有个人,却不会回来了。因此,我要说个故事,我也只能说个故事——说个关于有个人的故事。
瞄了围在我身旁的四班同学们,个个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球一个甩得比一个猛,仿佛我是杀父仇人一样,一点也不考虑一下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我蹲在地上,抱着腹部,痛得眼眶发红。战况紧张,离敲钟只剩下五分钟,两队人马厮杀红了眼,我班壮士接到球马上反击。没有人注意到我还蹲在内场状况凄惨。
“恺君你撑着点嘿。”班上的人替我加油。
只剩下我。柔弱姑娘一枝花啊,我忍不住感叹。
每当夏季——甚至不用夏季——只要是天气开始炎热起来的时候,我就能清楚想起这些关于那些人的片段。那些片段清楚活鲜的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般。
体育老师大概注意到我的惨况,吹了哨子,走到我旁边,“张恺君,你怎么了?”
“对……对不起。”太阳光底下,他居然微微脸红。
谁知道孙力扬只是虚张声势的把握在右手的球往左手一抛,然后用左手来势汹汹的把球扔了出来。
我听到对面冲场的男生大叫一声,我们英明威武的沈大体育股长果然不负众望的一球击倒敌人最后两个残兵的其中之一。
大家欢呼着,沈文耀跑到我旁边,“加油!剩下一个就可以干掉他们了。”他大力拍了我一下,似乎是要给我鼓励。不过害我差点没内伤。
不想理他,我勉强站起来,然后又一阵头晕,没站稳往他的方向倒下去。
“你……你们快点随便打一个人啦,我快要死了。”我边闪,边气喘嘘嘘地哀嚎。
那年夏天,我国一。
下场就是往左闪的我跟好着了他的道。
他伸手扶我,男生的味道传进我的鼻尖。
“废话,不然还瞄准我吗?”他用鼻音哼着,不用看他脸也知道满脸不屑。
“靠,张恺君小心孙力扬的球,那小子他妈的有够准。”沈文耀边摆出准备接球的动作,边警告我。
捧着肚子,缓慢地离开大太阳,走回走廊,我慢慢绕到女厕所去。隐约听见体育老师喊着平手,然后同学们讨价还价吵着要再拼一场。感觉很热闹,很有活力这样。
老师笑了一笑,“你先回教室休息吧,孙力扬,你看你,把人家女生打成这样,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他转头开玩笑地对孙力扬说。
人之初,性本善。
砰一声。
我是来这里同你说一个故事的。
随着台湾天气炎热的时间逐渐增长,我想起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多。那些感觉,好似那个夏天又回来了一样,好似那个十三四岁的我,又回来了一样。
“耶!剃光头剃光头。”四班的人大喊。
我哼了一声,决定对他记恨到底。
我想青春期最尴尬的事情,八成就是大姨妈的第一次来访。我的故事,就开始在那个尴尬的青春期,清楚可以记得那年夏天的体育课,在很大的太阳底下,我们班和一年四班的人正在热血地打着躲避球。
这是个属于我,属于她,属于他,或者说,属于我们之间的故事。
“我被打得很痛。”我老实报告。
黄色的夺命杀人球也在一丢一闪中来到四班的体育股长手上。
只是那些事情,是发生在很久之前了;而那些人呢——至少对我而言,所剩下的,也只能出现在于我将要说的故事里。
真是臭啊!这就是小说里面的很好闻男人味吗?好,那不是我味觉有问题,就是小说里面的女主角味觉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