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怀孕了
第二天上午，宋念被一家人押到医院。
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让宋念一夜之间形销骨立，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走。
负责接诊的是一名女性beta，宋长风的大学校友，也是这次的主刀医生。
“我先给你开个体检单。”医生说，“腺体摘除手术风险很大，如果你的身体各项指数不达标，是不能做手术的。”
宋钰一听，连忙道：“这个手术必须做，一切风险由我们承担。”
宋念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不，不对。
应该说是死了更好。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做个体检，你先出去吧。”
医生将宋钰支走后，压低声音问宋念：“这个手术是你自愿的吗？”
宋念连忙摇头。
“那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
“……”
见宋念欲言又止，医生猜到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昨晚宋长风给她打电话，说是要给家里的二儿子做腺体摘除手术，口气很冲。
至于原因，宋长风没说。
“不想说就别说了，先去体检吧。”
宋念点点头，拿着医生开的体检单去做检查。
两个小时之后，体检结果出来了。
看到报告上的内容，医生眉头拧得更紧了。
宋念体质虽然不好，但胜在年轻，每项指标都卡在正常值的边缘。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你怀孕了。”医生放下、体检报告，表情十分严肃。
宋念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竟然怀上了江澄焰的宝宝？
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但腺体摘除手术风险极大，你现在又怀有身孕，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医生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疼惜。
就在上个月，一个被顶级alpha标记的omega惨遭抛弃来医院摘除腺体，结果不出三天就因为各种并发症不治身亡。
医生觉得这个世界对omega太不公平，却又无能为力。
宋念肩膀下垂，双手捂着腹部，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冷刺骨的海底。
原本他想着，腺体摘就摘了，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就行。
可现在，现实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了，肚子里的宝宝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良久，宋念红着眼睛开口：“医生姐姐，我不想做手术……”
“可不可以帮帮我？”
“帮我离开这里……”
……
虽然昨晚宋长风一再强调，手术必须完成。
但，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看着宋念泪眼朦胧的可怜样，医生到底还是心软了。
她先是告知宋长风手术可以进行，然后按照正常流程让宋念换上手术服，躺在病床上，推进手术室。
然后帮助他从后门离开。
阳光下，宋念拼命奔跑，头发被风吹得糊在脸上，连鞋子都丢掉一只。
直到累得再也跑不动，才气喘吁吁停下。
他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表情痛苦到有些狰狞。
过了一会儿，宋念抱住膝盖，小声啜泣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父母利用他，哥哥厌恶他。
如今连家都没了……
宋念坐在路边哭了好久。
等他哭够了，哭累了，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该去哪，宋念完全不知道。
他尝试着跟路人借钱。
但路人看到他一身病号服，还缺了只鞋，都以为他是疯子，纷纷敬而远之。
太阳快要落山，宋念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东湖湾别墅区。
这里是江澄焰的家。
几年前，宋长风和何晴带他和宋钰来拜访过。
他还有印象。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宋念抿了抿唇，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江
澄焰和他非亲非故，不可能帮他。
而且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还不够吓人的。
宋念心里这么想，脚下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走到那栋铁门上雕着太阳花的别墅门口。
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宋念已经精疲力竭，每走一步都在打晃，如同身受重伤的可怜小兽。
他实在是太冷，太累了……
看着别墅里温暖的灯光，宋念实在忍不住，颤颤巍巍去按门铃。
然而指尖接触到门铃的瞬间，又快速收了回来。
他还是没有勇气。
没有勇气在江澄焰面前自取其辱。
太阳落山后温度下降的很快。
宋念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内心反复纠结。
直到快要冻得失去知觉时，才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扶着墙站起来，按响门铃。
片刻，别墅大门被打开。
清冽的薄荷味席卷而来，像镇定剂一样安神。
宋念顺势抬眸，视线旋即对上一张俊美如俦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
江澄焰声线清冷，看到宋念的模样，皱了皱眉。
少年身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左脚穿着一只快要磨破的塑料拖鞋，右脚光着，瘦弱的小身板在寒风中打着晃，挂着彩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和几天前在宋家看到的形象判若两人。
宋念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深呼吸，用着气若游丝的声音问：“江少爷，我没地方去了，可以……可以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