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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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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ong>这天是与沈默约定见面的日子,王家和练完字后便带着昨天画好的画稿出了门,等到了事先约定见面的茶楼就见沈默和严学诚两人在那里聊些什么,王家和赶忙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沈默见到王家和首先发难道,“好你个王家和!不声不响的就拜了名师,也不和我吐露只言半语,还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来和我见面!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

    王家和见沈默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气恼,心下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对着沈默做了一揖道,“是我的不对!还请瑜年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前段时间也想过提前来找你,不过想着你要在族学里进学也不好打扰你,再加上我们先前已经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所以我至今才有机会向你解释,不过不管我有什么苦衷,都辜负了瑜年的一片好意,所以我特意画了一幅画送给你,以此来聊表歉意,希望瑜年不要嫌弃我的拙作啊!”

    随着王家和将画作展开沈默面露惊喜双眼发光,“你竟然画了我的画像!这就是你在书画会上展示的新画法吧!这画里的人瞧着真的和我自己一摸一样!”

    王家和见沈默熠熠闪光的眸子,那种从内心深处透出的欣喜之意溢于言表,看来沈默应该消气了,王家和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后这才有空关心其他的事情,“看来瑜年已经知道书画比试的事情了?”

    沈默的眼睛仍然盯在画上不肯移开,听到王家和的询问随意的点了点头回道,“嗯!表哥和我说过了!好像是府学里的一个姓程的学子想要和你比试书画,让你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但没想到你却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可惜我没亲眼见到那幅场景,不然我肯定会为你呐喊助威的!”

    严学诚见沈默越说越不着调不禁感到头疼,自家表弟说话这么直接就不怕得罪人吗?也就是家和不与他计较,换了旁人估计会以为在消遣自己暗地里哪个还不知道该怎么气恼呢!还说什么呐喊助威,他以为是擂台比武吗?

    不等严学诚出言教训,沈默反倒是对严学诚抱怨上了,“都怪表哥不提前和我说!若是说了我也能偷偷的跟你进府学一睹家和的风采嘛!”

    严学诚闻言伸手就敲了沈默一个爆栗,“就算我提前告知于你又能如何?你不是府学的学子哪能随意进出府学?难道你还想着要我给你打掩护让你偷偷进去?就算你真的进去了,以你的性子难保不会又出什么纰漏,到时候又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说说从小到大我帮你收拾过多少残局了?如今你还好意思怨我?”

    沈默被严学诚说的也有些理亏,毕竟从小到大一直是他在闯祸,表哥在一旁给他打掩护,有些时候表哥还被姑母责骂说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现在想想,有自己这个表弟,表哥其实挺倒霉的,沈默此刻有一瞬间的愧疚,但这种愧疚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片刻他的心思又转到贺礼上了。

    沈默收起画作拿出一早就准备的礼物递给王家和,“家和,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恭喜你拜入名师门下,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心!”

    王家和看着沈默赤诚的眸子,里面没有丝毫嫉妒只有满满的欣喜,心里顿时流过一股淡淡的暖意,“多谢瑜年!有此挚友夫复何求啊!”

    沈默见王家和收下贺礼还说了这么直白的话,顿时心里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面上却摆着一副高傲的神情,“那是!能交到我这个朋友,是你到兖州府最大的幸运!所以等以后你有了其他的朋友可千万不能忘了我!”

    王家和见沈默面上镇定但有些发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心下好笑也不揭穿,“是是是!瑜年是我来兖州府交到的第一个挚友!我再怎么糊涂也不能忘了你啊!以后我们就经常出来交流交流学问吧!你应该也要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吧!”

    沈默听了这话并未体会到王家和话里的用意,只觉得对方听进了自己的话不会把他给忘了,沈默十分雀跃的回道,“好啊!正好我也要参加府试和院试,我们可以一边游玩一边交流学问,兖州府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到时候我就带你去瞧瞧!”

    王家和见沈默没有体会到他的话中之意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附和着沈默的话微笑点头,专注的听着沈默说他玩过的地方,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

    一旁的严学诚见自家表弟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游玩,心中顿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王家和主动提出要交流学问之言已经很明显的表示要帮助瑜年了,他的老师是庄夫子,能教出一状元一探花的夫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对于府试和院试的章程以及所涉及的知识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如今王家和主动提出要与瑜年交流学问可以说是在变相的帮他,瑜年可不比王家和,他不是县案首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潜规则可走,若是失手那只能等明年再考了,如今有王家和与他探讨学问可以说无形中就多了一份助力,可是瑜年这个榆木脑袋一点也没有体会到王家和话中的意思,尽想着去哪里玩!真是让人无言以对!难道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不过王家和能想着帮衬着瑜年也不枉瑜年视他为至交,他还为瑜年作画更是难能可贵,自王家和在书画比试上展示这一新画技,府学里有不少学子都想求得他的一幅画,甚至有些夫子不好直接开口就走庄夫子的路子,不过貌似都被庄夫子挡了回去,也就是说除了当天书画会上被庄夫子带走的那幅画,瑜年手里的这幅画可以说是唯一的新画作,可想而知这有多么珍贵了,想来王家和确实是将瑜年放在心里的,以后这两人的交往应该不需要自己费心了。

    王家和可不知道严学诚心中所思,他提出交流学问一事确实是打着帮忙的主意,或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不干脆把庄夫子所圈的三本书告知沈默,这样岂不是更加方便?

    在这个年代所有人都十分注重师门传承,老师所教导的东西是不能外传的,没有老师的允许是不能将书直接拿给外人看的,所以王家和并不能直接把书名告知沈默,相对的,沈默也不能把严氏族学里的书拿给王家和看。

    所以王家和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平常多和沈默交流学问,这样一来沈默从他这里或多或少的能够间接学到庄夫子所教导的知识,他也能从沈默那里得知严氏族学所说的东西,可以说这是双方共赢,而以交流学问的名义传出去后也不会被别人诟病,毕竟两人是同届考生,交流学问也是常理。

    沈默与王家和闲聊,不知不觉已至中午,严学诚提出三人一起吃饭的建议,得到另外两人的一致认可,于是三人转战霁月楼,霁月楼同样是走高端路线,但并不像赏心楼那样奢华,价钱也不是太贵,当然,这个价钱只是相对赏心楼而言,若是和其他一般的酒楼相比还是挺上档次的,所以兖州府的学子大多都会到霁月楼吃饭。

    霁月楼的装饰摆件都显得十分高雅,符合文人雅士的品味,这里也有弹琴作画的艺人,但档次比较高端,他们一般都于诗书上有些才气,被别人尊称为“参事”,有时遇到学子盛会,他们也会和学子相互比试,不管输赢都会扬名,而名声越显身价就越高,所以霁月楼的这些艺人都十分注重名声,不轻易出来见客,而赏心楼就不一样了,虽说那些赶趁也有一技之长,有的甚至超过霁月楼的参事,但他们都是明码标价,只要出的起银钱就可以让他们出来见客,地位上无形中就低了一等。

    王家和他们点了饭菜后一边闲聊一边享受美食,有沈默在场,他们早就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等过了半个时辰后他们才用完饭菜,想到下午各自还有事情便打算打道回府,谁曾想刚下了楼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襦裙面容清丽的女子,怀抱一把琵琶脚步急切的走了进来,只见那女子直奔柜台,对着掌柜便跪了下来。

    她双眼含着泪水,对着掌柜祈求道,“刘掌柜,您就行行好,让我在这大堂里卖艺吧!我的爹爹得了重病急需银钱抓药,若是刘掌柜不收留我,恐怕爹爹就活不成了!”

    话刚说完便拜伏在地久久没有起身,刘掌柜见此很是无奈,“姑娘,不是我不肯收留你!上次你来我这里要求卖艺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霁月楼的参事都是经过严格的考核才进来的,我也给了你机会,但你没有通过我也不好坏了规矩啊!”

    那女子听闻此言只顾哭泣,弱柳扶风的身形加上梨花带雨的表情看的周围不少来此用饭的人心疼不已,这不,有个怜香惜玉的学子实在忍不住了,立马走了出来为这女子打抱不平。

    “掌柜的,她一个弱女子为了给她的爹爹看病逼不得已才出来抛头露面,她跪在你的面前哭得如此伤心,你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无动于衷吗?”

    刘掌柜十分头疼,他又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明明都已经说好了只要考核通过就把她留下,当时这女子也是答应的,谁知最后她技艺不到家,没有通过考核这才让她离开的,本以为她已经放弃进霁月楼了,但没想到她今天突然跑了过来直接在众人面前跪求自己,若是真如了她的意,坏了这行的规矩,那以后是不是只要爹娘得了病的,都能进霁月楼卖艺了?再说楼里的参事都是经过考核的,若是此次收留了这个女子,其他的参事就没有意见吗?

    霁月楼走的一向是文人雅士的路子,名声若是坏了,那霁月楼也就毁了一半,如今周围有这么多围观的人,稍微处理不好对霁月楼的名声就是一大损害,刘掌柜稍微沉思了一会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姑娘,既然你的爹爹需要看病,你也有技艺,不如你就去赏心楼看看吧!赏心楼也可以卖艺,考核也比较松范,想来你应该可以去那里卖艺。”

    那女子一听这话哭的更加伤心了,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刘掌柜道,“刘掌柜,您是想逼我去死吗?那赏心楼可是要签十年的身契啊!”

    一开始打抱不平的那个书生一听要签十年的身契顿时怒发冲冠,“刘掌柜,你安的什么心?人家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你竟让她去卖身?她都求到你面前了你难道就不能通融通融给个活路?”

    刘掌柜心道,难道我不通融她就没有活路了?敢情这女子是看霁月楼不用签卖身契这才想死皮赖脸的进楼卖艺的啊!还真把霁月楼当软柿子捏了!也不看看她那份技艺能不能拿得出手!得嘞!算他倒霉!这女子不是说为了给她爹爹看病抓药才出来卖艺的嘛!干脆直接给她银子打发她吧!霁月楼庙小可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姑娘!这样吧!你爹爹看大夫的银钱就由我出了,你也别在外面抛头露面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这银子也不要你还,你还是快快拿了银钱给你爹爹治病去吧!”

    那女子闻言更是激动,端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倔强的说道,“刘掌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是来骗您银子的,我只想凭着自己的技艺挣得银钱来为爹爹治病,难道这也错了吗?”

    那书生也在一旁搭腔,“刘掌柜,你这是在侮辱这位姑娘的品性,她一片孝心如朗朗清月,你怎么能用银钱打发她?志士不饮盗泉之水,怜者不受嗟来之食,你如今的做法就是在践踏她的一片孝心!”

    刘掌柜冤啊!他只想早点让这女子离开,就想着拿银钱帮这女子的爹爹看病,什么时候践踏她的孝心了?他明明是出于一片好意啊!再说这女子拿了银钱后早些为她爹爹看病,让她爹爹早点痊愈不是更好吗?如今这女子不愿去其他地方卖艺又不要银钱,难不成真要让她在霁月楼卖艺?若是被东家知道了那自己这个掌柜还要不要做了?

    王家和瞧着眼前的闹剧心下好笑,果然是奇葩处处有今年特别多啊!反正他是无法理解这女子和这书生的脑回路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书生气节?文人操守?这刘掌柜遇上这两个人也算他倒霉,估计哭的心都有了。

    王家和见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此事的后续,想到自己还有书要看于是便小声的招呼严学诚与沈默两人一起离开,严学诚也不想再呆在这里看戏便点头同意了,沈默虽说还想看热闹但见表哥和家和都要离开他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至于对那女子是否有怜惜之情,沈默表示被自家表哥耳提面命了这么些年,就算他再烂好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再说他又不是傻子,这女子明显是故意趁着人多来逼迫刘掌柜让他同意她在楼里卖艺的,也只有那个愣头青书生才会意气用事出言相帮,没看周围这么多人即使同情那女子也没有冒然出言吗?还没弄清事实就冒然打抱不平,这不叫书生意气而是冲动无脑。

    王家和三人想要离去,无奈有时候你不想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的,原本周围这么多人都在静静观看事情的发展动向,王家和三人一起走动就显得比较显眼了,这不,那书生见王家和三人的打扮,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应该都是读书人,读书人也就是志同道合之人啊!

    于是那书生随意的拉住了王家和三人中的一人说道,“这位学子,看你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你肯定也赞同我的说法吧!你来评评理!这刘掌柜如此过分的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说他还配做人吗?”

    被拉住的沈默一脸懵圈,关他什么事啊?他只是走个路而已,至于把他扯进这件事嘛?还要他评理?他只是想看热闹而不是被别人看笑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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