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端倪
结束了，还是找错地方了？
“嗯。”
谢柔懂了，杨兆即使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外遇，但是她必须隐忍着，不能说出来，更不能离婚。
“还要考虑！”谢柔跟他嬉笑扭打起来：“阿定最近很欠揍！”
报告厅里光线黯淡，只开了东南角的一盏小灯。
而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有同学落座，前排坐了不少企业经理人。
“知道了？”谢柔不解：“可是她怎么……”
韩定阳给他们打了电话，有的没接，有的关机，有的倒是接了电话，不过推辞都差不多，来不了。
可是这也……太安静了吧。
所有人……都没有过来。
韩裕霖知道杨兆的性子, 也不跟她计较, 转向谢柔，礼貌地说道：“柔柔越来越漂亮了。”
七点半，空空荡荡的后台工作室，只有他一个。
谢柔吸了吸鼻子，说道：“车里好香呐。”
谢柔不再多问，她情不自禁握紧了韩定阳的手：“这件事，要跟叔叔谈一谈，妈妈的话他不一定会听，但是你已经长大了，你的话他应该会听。”
谢柔嘴角都有抑制不住的微笑溢出来，韩定阳也不是表演，不过在她心里头差不多，她喜欢看他抛头露脸却又从容镇定的样子。
她甚至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怎么要走了？”韩裕霖走过来,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我带了两瓶好酒, 还要跟你喝两杯。”
“其实今天晚上，我跟妈妈说要留下来住一晚，陪陪她。”韩定阳沉声道：“但是妈妈不许。”
“谢谢师傅。”谢柔掏了一百块，没让师傅找零，便匆匆上了楼。
杨兆冷哼：“这个时候回来, 说要跟儿子喝酒，虚伪了吧。”
韩定阳叹了声：“其实爸爸有外遇这种事，妈妈应该早就知道了。”
一开始韩定阳并没有多想，以为是因为发布会临近大家情绪都有些紧绷。
谢柔抿了抿嘴，沉声说：“还真是狗鼻子呐。”
“嗯，我们散步回去。”
韩定阳心下预感到，可能隐隐有事发生。
“爸。”
那天晚上刚好下着小雪，谢柔有一场时装的走秀，她问过了韩定阳发布会开始的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大概会召开一个半到两个小时。
“噢。”
那不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而是迪奥小雏菊的香水味，谢柔喜欢收藏香水，各种品牌的不同味道，韩定阳了若指掌。
韩定阳也笑了，心情舒缓很多。
韩定阳不是说，来了好多项目经理人，还有许多过来看个热闹的同学。
“香水味，闻着不爽。”
杨兆又嘲讽地冷哼了一声。
韩定阳牵着她的手，走在人影稀疏的街头，继续说道：“爸爸身居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妈妈不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甚至不能跟爸爸撕破脸，因为一旦这样做，会毁掉我们这个家。”
他将自己埋在光线的阴影中，背影微屈着，宛如一座沉默的山脉。
等奥迪车开出了大院，上了街市以后，韩定阳对司机说：“就在这里放我们下来吧。”
怎么会这么安静？
韩定阳说：“一定要谈，我不会让他毁掉我们的家。”
“我们家可能跟其他家庭不一样。”
司机也全速前进地开车，夜深了环城路上基本上没什么行车，所以开得很顺畅，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把谢柔送到了学校中图的大门口。
“因为叔叔要回来吗？”
“还用你说？”
“谢谢韩叔叔。”谢柔打量韩裕霖, 他个子很高，身材保持得还不错, 腹部没有没有中老年男人的啤酒肚, 跟杨兆站在一起, 反而杨兆要显得老态很多，而他看上去却颇有精神和意气。
“不是的。”谢柔平复了呼吸，说道：“我男朋友要上台表演了。”
“都叫上妈妈了，看来真是很想嫁我。”
直到现在，他独自坐在后台，琢磨起来这个事情，才渐渐感觉，不对劲。
“小姑娘喘口气。”师傅将车开出去，见她这样急切，好奇问道：“这么急，是宿舍要关门了？”
从他面部轮廓也能看出韩定阳的影子, 父子俩很像，不过韩定阳眉眼间还多了几分杨兆的柔和。
“爸，我们就先走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推掉那边的走秀，谢柔做什么事都是认真的，包括工作也是如此。
这边不好招到出租车，韩定阳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谢柔身上，说道：“抱歉。”
凛冬的寒风呼啸，整个城市已经被冬日的寂静所笼罩，闹市的喧嚣已灭定，就算偶有一两个行人，捂着衣领匆匆走过街市。
怎么说，客气。
“哦，那要抓紧时间了，放心，我肯定二十分钟以内把你送到，肯定不耽误你男朋友的表演！”
因为一旦这样做了，韩裕霖势必会身陷囹圄，而韩驰和韩定阳的未来同样会遭受波及，杨兆绝对不敢这样做，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忍受，不能跟任何人倾诉，甚至不敢对儿子讲。
他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他的体温顷刻间将她蔓延包裹，他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息，她捻了捻衣领，笑道：“为这种事跟我抱歉，还不如为你昨天晚上折腾我半夜，给我道歉。”
司机不解：“这里吗？”
“阿定, 一定要现在回去吗？我这才刚回来。”
难怪这一次谢柔回去，见杨兆格外憔悴了许多，甚至低落的情绪都已经波及到了韩驰，这么个小屁孩儿都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对劲。
俩人沉默了会儿，韩定阳突然反应过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妈妈？”
“可以把它扔掉吗。”
“考虑一下。”
“师傅，b大的中图，麻烦您开快点。”
尤其是跟他说话的时候，以前经常和他玩笑的师兄，神情也有些不大自然。
韩定阳点头：“妈妈不想我们跟他多接触。”
韩定阳给他们挨个发了短信，只有一两个回了，说突然家里出事，来不了了，让韩定阳自己上，把场面撑起来。
小王回头道：“换了挺久了。”
韩裕霖颇为可惜地叹了声：“你们年轻人, 工作忙，可以理解，找个时间，我在翰天酒店订一桌, 你和柔柔一块儿，咱们吃个便饭，咱父子俩好好喝一杯。”
“这样，我让司机送你们。”
谢柔一开始本来说这边的走秀就算了，不过韩定阳并不同意。
谢柔说：“那我不管，我们家阿定必须是最厉害的。”
韩定阳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司机说：“喷了空气清新剂。”
谢柔犹疑地拉开门，多媒体报告厅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一路欢笑无忧直到夜色渐深。
所以时光对男人，要比对女人温柔得多。
谢柔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一场发布会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来了也听不懂。”
谢柔终于在晚上九点的时候，走完了自己的部分，匆匆卸掉夸张的妆容，连短裙都来不及换，穿上一件长款的羽绒衣，匆匆跑出了大楼。
“呃？”
谢柔正要离开，一晃眼发现报告厅并不是空无一人，偏角的观众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人。
轿车靠边停，韩定阳跟谢柔下了车，轿车驶离以后，谢柔注意到他脸色有点难看：“怎么的？”
发布会开始的前两个小时，坐在后台的韩定阳竟莫名有些紧张。他很早就注意到，越临近发布会，研究室的气氛也越发奇怪。原本是大家关系都不错，时常开一些不着调的玩笑，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大家相处起来有些……
脚上什么都没穿，光秃秃的，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寒风一吹，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
“我记得你有一瓶dior小雏菊？”
“爸，下次我专程回来看您，因为明天早上还有一个研讨会。”韩定阳说。
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今晚的发布会，也必须要顺利进行下去，他辛苦努力了一年的成果，绝对不能付诸东流。
年底的一场新的发布会召开在即，韩定阳开始忙碌起来，整天泡在实验室测试经过技术改进之后的新一代人工智能管家，升级之后的智能管家克服了之前的种种弊端和bug，显示出了更加优越的性能。
他们的研究室成员，多数有研究生甚至博士生构成，所以学校相当重视，给他们划拨了很大一笔研发经费，用于支持他们的研究。韩定阳是唯一一个本科生能够进入到这个实验室，他几乎整一年半的时间全部投入在这款人工智能管家的技术革新上。
不过她顾不上许多，跑到马路边快速招了辆出租车。
不过谢柔执意要过来见证他的辉煌时刻，韩定阳花了很长时间跟她解释，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辉煌时刻，而是整个研究室的共同努力的成功。
谢柔这才回过神，顺着他就叫错了嘴。
韩裕霖叫司机小王将奥迪车开出来，谢柔和韩定阳坐了进去，韩定阳还说：“爸什么时候又换车了？”
谢柔一口气跑到多媒体报告厅的门前，停下脚步，还四下里东张西望了许久。
就在韩定阳整理衣领，拿了话筒，一往无前地走上了讲台。
不过她一点也不扭捏，坦然承认：“对啊，我就是想嫁给阿定，你娶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