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梅竹马
谢柔不再听下去，她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谢禾熙模样秀气与小婶苏青如出一辙，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闪烁着萌动的光芒，身子骨架小，是个可爱的小萌妹。
……
那时候的阿定模样虽然青涩，已经初具了少年人的锋利轮廓，喉结凸显，下颌还略有青色胡茬。
理发师几剪刀下来，终于搞定。
“卧槽！有妹子！”
湖边那几个大男孩围着小狗看新鲜似的，议论开了。
已经很难……再将他当成哥们，每次跟他多说几个字，她都会脸红，两个人呆在一起，谢柔会感觉浑身不自在，会情不自禁地摸出小镜子，偷偷照自己的脸。
经过他直男审美的一番鉴赏，最后让理发师给谢柔弄了个侧分齐耳清爽的短发。
过去无论怎么受委屈，被排挤，谢柔都也没哭，可是就在理发师的剪刀在她头上“咔嚓咔嚓”的时候，谢柔哭得死去活来，嗝天嗝地，哀求谢谨言手下留情。
“嗬！这是谁家养的狗！”
“大院儿的狗，怎么会没主人。”
这条纯种德国黑背犬，是当年爸爸送部队里抱养回来，送给她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不得不说，大院儿的男孩，身材是真的一级棒，最少的起码都有四块腹肌。
爷爷双鬓斑白，却依旧精神矍铄，只是看上去有点严肃。
大院位于山脚下，外围有高墙护栏，又有警卫，肯定是跑不出去，但是墙里面有山有湖，占地两千多亩，住了好多户人家，要丢了狗还真不好找。
谢柔呼吸一顿，连忙背对湖边一棵大树下躲了起来，那几个男孩可能是在湖边游泳，没穿衣服，有的甚至连裤子都没穿，就这么赤条条的杵那儿。
“啊啊啊！”
谢柔唤狗正要离开。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真是乡下来的野孩子，跟她一对比，端坐在边上一直没有说话保持端庄仪态的谢禾熙，她的女儿，才是真正的淑女。
追着追着，俩人也就好上了，一声一声的“阿定哥哥”，甜得人心头酿蜜。
“这是德国黑背吧！”
“也对，我就不信，那个野孩子能比得上咱们禾熙。”
苏青连忙说：“零班的课程抓得紧，柔柔能跟得上吗？”
“汪！”
“阿定哥哥，我裤子脏了，你把你的脱下来给我穿。”
谢绍祺劝慰：“你又想多了。”
这里的夜晚，不像小镇，即使在睡梦中，也偶尔会听到楼下传来捣衣泼水和女人咿咿呀呀的骂声。
谢柔皮肤白皙，一双狭长的杏眼，水波荡漾，盈盈的略透着一股子狡黠，看你一眼，就跟心头摸了清凉油似的，觉得舒服，可又有一股子拔凉拔凉的后劲儿。
小叔谢绍祺对谢柔还算热情，说一路辛苦了，招呼她赶紧进屋。
“看样子还挺纯的，好家伙。”
她哭着说自己本来就像男生，现在剪短头发更像了，干脆就不要活了。
就在这时候，蒋承星突然转身，手作扩音状，冲湖中心高声呐喊。
他们几乎没有了话语，尤其是独处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都要升温爆炸。她一紧张总是犯傻，而韩定阳板着干部脸，严肃又正经。
那时候的韩定阳一股子高冷范儿，都不怎么理人的，女生们都不敢靠近他。不过也亏得谢柔傻愣愣，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跑。
居然他妈是个女的！
谢柔再度失眠，失眠症从小她就有，类似神经衰弱。
然而苏青却说：“乡镇中学即便是考第一名，放在首一中，说不定都要排到几百名以后了，更别说她成绩本来就不好……”
就像夜里的游魂，失眠症能让她发现，白天里那些伪善的笑容下的真面目。
男生只和男生玩，女生只和女生玩。
“有生之年居然……被妹子偷看了！”
而谢柔完全生了谢家人凌厉的脸部轮廓，看上去英气十足，与哥哥谢谨言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从小就有人把她当成男孩子，可比之于男孩，她却更显清秀和柔美。
苏青无奈叹了一声：“哪里是我想多，特意给她取名谢定柔，不就是为了跟阿定凑一对儿。”
好些个女孩子羞羞答答红了脸。
“要没主人我带回去养了。”
谢谨言挑挑眉，心说还治不了你了。
狗子不见以后，谢柔简直要急疯。她问了园丁，园丁也说没怎么注意，多半自己挣断了锁链，从护栏缝里跑了出去。
她好帅！鲜少见到比男孩子还帅的女孩！
谢柔和韩定阳从小就认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大院儿里他们那个年龄的小孩，男女阵营分裂明显。
谢柔点了点头：“可以的。”
差不多等他们收拾妥当了，谢柔从树后走出来，抱歉道：“我过来找狗，不是故意偷看你们。”
黑背见谢柔出现，撒欢儿朝她跑过来，谢柔蹲下身，戳着它脑袋，板着脸教训：“看你还乱跑，被人家抓走就好了。”
湖畔的浅水滩边，却有几个大男孩粗犷的声音传来。
“看我发现了什么！”
可是几天后的黄昏，谢柔发现她的大狗子不见了。
谢谨言带谢柔回首都，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剪头发。
那个曾经穿过他裤子，跟他在树下睡过午觉，看过他全身光胴胴的小猴子，居然……
“阿定哥哥，我眼睛进灰了你帮我吹吹。”
那个男孩略有些模糊的轮廓出现在她的回忆中。
即便是外面时不时地传来几声狗吠，也会迅速被这浓郁的夜色所吞没。
谢柔解释道：“我叫谢定柔，刚刚搬到这边。”
整个湖畔乱作一团，穿裤子的穿裤子，穿衣服的穿衣服。
谢绍祺：“虽然老人家有这个心愿，可是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孩子们自己发展，咱们也不好插手。”
不过随即她就想明白了，基因强势，她的哥哥谢谨言，堂妹谢禾熙，都是相当优秀的小孩。
这里是皇城根儿首都大院，庄严肃静，不可高声喧哗。
阿定……
谢柔看着当时已经帅得天怒人怨的韩定阳，渐渐知道了害羞，大概是怎样一种感受。
“阿定，别游了，快上来看你媳妇！”
后来父亲去世后，谢柔也就不再去首都，与韩定阳也断了所有联系。
大院儿养了不少狗，而谢柔带过来的那条德国黑背，听话可爱，不凶人，最喜欢跟女孩儿玩。但是黑背讨厌小朋友，总爱吓唬他们，让他们不能靠近自己，虽然它不咬人，但以防万一，谢柔总是拴着养。
“行了吧蒋承星，就冲你爸蒋部长的面儿，你要开口跟人要狗，主人家能不给你？”
这个家，看上去还是老爷子做主，顺着他总没错。
谢柔愣了愣，老爷子这么有自信？
“阿定哥哥，我要吃糖人儿，你给我买。”
要是牵着这只小金毛回去，多半要把爷爷肺都气炸。
晚饭后，小婶苏青给老爷子谢正棠泡了一杯茶，一双丹凤眼打量这位陌生的侄女。
几个小时后，谢柔在大院儿的别墅前，见到了幸福和谐的一家三口。
而小时候酷似男孩的谢柔，总被女生排挤，也就自动被划到了男孩那一拨去。
此言一出，几个男孩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小叔谢绍祺，小婶苏青，以及他们的女儿谢禾熙。
不过谢柔嘛……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问题少女，优秀跟她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谢柔的女性特征开始显山露水，最明显就是胸部发育。她还记得十四岁那年的盛夏，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出现在韩定阳面前。
苏青不甘心地说：“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因为阿定在零班，老爷子这是处心积虑想把这俩人凑一块儿去。”
爷爷说：“谢家的小孩，聪明是天生的。”
谢柔眼见着狗就要被强行带走了，急切开口：“狗是我的！”
深夜，一轮明月高悬于窗棂边。
他们跟爷爷哥哥，一起住在大院儿里头，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
几个男孩衣冠不整，站成一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柔，发丝还滴滴答答流淌着水。
于是她就跟全大院最帅的小孩——韩定阳，成了最好的朋友。
刚刚听到小婶提起韩定阳的名字，谢柔才恍然想起，她在首都大院儿，还有这样一个年纪相当，青梅竹马的小哥哥。
此言一出，男孩们呆滞了几秒。
“裤子呢！老子的裤子呢！杨修，把裤子还给老子！”
韩定阳惊悚地盯着谢柔微微隆起的小胸部，吓得脸色惨白惨白。
“我还是先把它带回去，到时候广播一下，叫主人来我家领得了。”
蒋承星问谢柔：“妹妹，你是哪家的？”
“我们认识谢禾熙，你跟她……可不大像。”
俩人不再像小时候，一起翻墙爬树，半夜跑出来，星空下谈天说地。
“嘿，这么纯的黑背，我给好好训训，将来进部队当警犬，多威风。”
小叔见老爷子不高兴，连忙岔开话题问谢柔：“柔柔，你想去零班吗？”
后来爸妈离婚，谢柔离开了大院，去了南方，但是每年暑寒假，谢柔最期待的就是能去首都，跟韩定阳玩儿。
超级无敌尴尬。
没了那夸装的金毛，她清秀的容颜便显山露水，引得理发店里的洗头妹纷纷出来观望。
“禾熙难道不是他的孙女吗……”苏青咕哝：“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给她上流社会最严格的淑女教育，不就是希望她能够嫁得更好，凭什么谢柔一回来，什么最好的都是她的。”
他当兵多年，再顽劣的新兵蛋子都让他驯得服帖。
哥哥叫多了之后，韩定阳还真就像个小哥哥一样，照顾她疼爱她，俩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旁的小孩都羡慕不已。
谢绍祺：“爸和韩伯伯很早就有默契，要结孙儿女亲家。”
爷爷谢正棠说：“我让你哥把你安排到首一中，咱们大院儿里的小孩，都在那所学校念书，以后上下学，也好有伴儿，就念零班。”
“谢家。”
因为在黑夜里，人们无需伪装，放松警惕。
她溜达出去，上了个洗手间，路过小叔小婶的房间，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谢柔连忙循声找过去，沿着步道跑到湖畔，只见几个光着膀子，约莫十七八岁大男孩站在湖边。
可谢谨言面不改色，眼睛都不眨一下，修长的指尖飞快翻动着短发造型书册。
“不好就让老师给她补课。”
谢柔不哭了，红彤彤一双明眸，透过镜子，怨念地看着谢谨言，誓要与他不共戴天。
谢柔看上去酷酷的，像男孩，却又比一般男孩更添了几分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