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偶遇
段楠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一点一点，从小公主变成了如今的小女王。
姜妍起身，来到自助区接了杯温开水，醒醒酒。
孟莎扯出一抹虚假的笑容：“姜妍啊，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别人不知道姜妍的好，段楠知道，所以段楠疯狂嫉妒陆凛。
宋希文特意在新闻社开会的时候，表扬了姜妍，希望大家向姜妍学习，时时刻刻不要忘记，新闻人的底线和良心。
孟莎继续说道：“肯定是因为江城的水土太养人，你看你，回来才多久啊，脸可大了一圈呢！”
“这一次，妍姐实在是风头出尽。刚刚总编把我叫到办公室，还说让我跟你多学学。”孟莎勾起嘴角，给自己涂抹唇膏：“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可要不吝赐教哦！”
“就你这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段儿，搁夜总会，妥妥的夜场王后！”
姜妍本来要给邬梨加马赛克，不过邬梨觉得她应该要勇敢地站出来，给所有饱受欺凌而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女人一些勇气，让她们知道，忍耐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即使是已经离婚的中年女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十八姨太？”段楠故作惊呼：“你太看不起你段段哥了，你现在排个号，至少也要排到五十八姨太去。”
姜妍垂首刷手机，正专心致志地搜索网络上各种瘦脸大法。
只是看这些静态的图片，姜妍都能够感受到，当时的场面多么热闹和欢快。
“公司同事，之前有摩擦，拐弯抹角说我脸大。”
段楠切开盘中的鹅肝，意态悠闲又沉稳，不急不缓，品尝着美食。
那天晚上，姜妍处理完手头的稿件，起身取卫生间补了个妆。
姜妍洗了手，正要离开。
一个转身，却看到边上靠窗的位置，端坐了两个女人。
照片的活跃气氛感染了姜妍，她将手机推回去，情不自禁说道：“好玩，下次你再去，带上我。”
随即她的目光落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段楠投资希望小学，做慈善事业，不是投了钱就完了，他时常亲力亲为，下乡走走。
反正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而孟莎之前提出的关于婚礼形式的议题，恰恰也在这一波反家暴的浪潮中，就像投进深水里的一块小石头，大家欢欢喜喜看了个热闹，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采访中，她对姜妍说：“我觉得你讲是对的，家固然重要，但前提是家人之间要相互尊重，相互理解，而不是一次次的伤害，伤害之后一次次的道歉，然后一次次原谅。”
“不敢当。”姜妍笑说：“我收下前半句就行，谢谢段哥。”
段楠闻言，挺直了身子，轻咳一声：“青年接触企业家的楷模，时代的良心，可得好好报道。”
姜妍放下刀叉：“说起这个，我什么时候也给你来一篇专访，就说说你们希望小学的事儿，呼吁社会关注。”
她收起化妆袋，转身要走。
不过真的能让他放下身段去哄着，掌心里捧着的女人，不是他的女朋友们，是姜妍。
孟莎走到姜妍身边，也拿出化妆袋，给自己补妆，她皮肤不错，不过化妆术实在糟糕，眉毛是时下流行的一字眉，只可惜，她以为一字眉就是一条直线，像两把剑似的，横在额头。
“别想了。”段楠漫不经心说：“就算胖成大脸猫又怎样？”
“啊！”姜妍伸手取薅段楠的脑袋：“我要代表党，代表人民消灭你个封建余孽！”
“居然敢说我胖，说我脸大！”她气得不轻，刚刚在孟莎面前保持的良好风度和女王气场，此刻烟消云散。
在姜妍收拾东西即将离开的时候，身后穿来一个细嫩的声音。
“得了吧你。”姜妍忍不住笑：“夸你两句，能上天。”
姜妍收好了黑管口红，说道：“当然，我是很愿意提携新人的，只要她有上进心。”
姜妍脚步猛地停顿。
“说的我好像嫁不出去似的。”姜妍不服：“嫁给你，当十八姨太？”
犬马声色，青灯古佛。
“我瘦脸神器呢？”
嫉妒他，却不讨厌他。
“那你别讲了。”
“还没下班呢？”
“别闹，开车呢！”段楠严肃说。
姜妍是听出来了，她这是在拐弯抹角，骂她呢。
令姜妍意想不到的是，邬梨还是离婚了。
她从小就爱美，喜欢穿着粉色的欧式坎肩小裙，高傲如同小公主。长大以后，越加会打扮，她的美就越显张扬而凌厉。
段楠拿出手机，递给姜妍：“给你看看，我们希望小学上周开运动会的照片。”
所以段楠一点也不怀疑，像陆凛那样又硬又直还有点毒舌的男人，怎么能跟姜妍在一起，处那么久那么久。
“我希望跟我有同样经历的姐妹们能够看清现实，委屈求全没有用，一味地退缩也没有用，因为你越是退缩，他们就越是丧心病狂。”
姜妍不跟他闹了。
段楠侧眸扫她一眼，她满心焦虑，用瘦脸神器推刮着一张小鹅蛋脸。
“姜妍，还没下班呢？”
而邬梨的丈夫李宏在工作方面虽然做的不错，但是刘总还是撤了他的职，倒不是姜妍对他说了什么。而是因为节目播出以后，李宏有暴力倾向的事情，公司闹的沸沸扬扬，同事们万万想不到，平时在公司端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男人，回家之后脱下这一身西装革履，竟然是这样的禽兽。
段楠是这男人，在姜妍心里活成了迷。
赫然正是陆凛的母亲，沈芝女士。
这一期关于家暴的节目播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新闻社都能收到不少来信和电话，很多长期遭受暴力的女人勇敢地站了出来，诉说她们的不幸遭遇。
姜妍知道自己戳到了孟莎的痛楚，在新闻社工作了这么久，她从来没上过镜。
旁的人乍眼看到姜妍，高高的把她端作女神，不敢靠近。但实际上，姜妍心性单纯，尤其好哄，一句话，一个乐子，就能让她笑逐颜开，美上好久。
“他不要你，段哥要你。”
段楠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甭气，她们是嫉妒我妍儿的美貌。”
姜妍注意到，段楠吃东西很慢很慢，慢到即使很小一块的肉片，他都要咀嚼品尝很久，以至于，姜延盘子里餐食都所剩无几了，段楠还没开动。
孟莎顿了顿，还是说道：“我发现，你回来长胖了很多。”
姜妍抬眸，走过来的人，正是孟莎。
段楠侧眸看向姜妍：“谁惹你了？”
“我现在已经离婚了，重新找了一份小学老师的工作，现在我带着孩子独居，孩子还小，可能不理解我的选择，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不是因为他脾气有多好，而是因为姜妍好。
毕竟他是姜妍心尖的人。
这样的人，即便业绩再好，公司也是万万不敢再用。
实在丑得一言难尽。
姜妍坐进车里，低头在段楠的车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一瓶78年的拉菲，红澄澄，玻璃杯里倒映着姜妍精致的脸庞。
酒过三巡，拉菲去了小半瓶。
孟莎脸色骤变，一下子沉了下去，手揪着化妆包，却还要勉强保持微笑，着实是丑态毕露。
手机屏幕里，段楠穿着红色的运动衫，跟一帮同样穿运动服，脸蛋黑乎乎的农村小孩儿站在一起，一张张笑脸璀璨如太阳花。
“正准备要走了。”
“变成大脸猫，我陆陆哥就不要我了。”姜妍皱眉咕哝。
倒显得她不斯文了。
约莫五十来岁，穿着翠色的旗袍，梳着高耸发髻，坐姿端庄雅致，意态悠闲沉稳。
姜妍毫不在意，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是啊，脸大了一圈，抢镜。不像你，还从来没有一次出过镜吧。”
餐厅是正宗的法式餐厅，俊男靓女，衣香鬓影，钢琴黑白键跳动着轻快的旋律。
有照片是段楠和孩子们接力赛，他扑向终点，狰狞面孔；也有他打篮球时的照片，最后一张，他栽倒在泥坑里，一帮孩子去拉扯他……
天知道，他是什么怪物。
段楠食肉生色，十里洋场的风流顽主，接触过各式各样的女人，他绝不是多情的男人，但他对女人是真的好，买包买衣服，几万几十万，眼睛不会眨一下。
段楠解释道：“本来这次想叫你来着，不过你忙敬老院的事去了。”
姜妍从容自她身边走过，下楼，秋风拂面，她的脑子也清醒了很多，疲倦一扫而空。
“我带你去吃法式大餐。”段楠将车开上高架桥：“米其林的三星大厨，全世界巡回，刚好到江城，让我预约到，特意过来接你去尝尝。”
“这儿。”段楠一边开车，伸手在最下方的杂物里找出了姜妍的瘦脸神器。
姜妍左手拿着叉子，右手指尖滑动手机屏幕。
姜妍思索良久，恍然记起来，不正是那日与陆凛相亲的女人？
“……”
姜妍拿出面妆镜，收下颌，照着自己的脸：“真的胖了么？”
姜妍最先看到的，是年轻的那一位，穿着糖果色系的裙子，甜美清纯。
段楠开着他最拉风的黑色法拉利，在电视台大楼下等着姜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