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结婚戒指
尽管如此，叶嘉依旧听得惊心动魄。
“靠！”
不过，正如穆琛所说，他的确是最优秀的卧底，从一开始，在嘉华娱乐会所那一次，他将她揽入怀中，分明不爱，却能那般缠绵缱绻，还夺走了她的初吻，他的演技，堪称影帝级别，扮作秦靳，除了声音，除了身形，与傅知延，根本就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
“下班了，回去吧。”穆琛提醒陆景。
叶嘉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新闻报道里面的通缉令，上面的人，除了那个九哥以外，排第二位的，就是脸上有疤的秦靳，他的模样，太好辨认。
早就该想到的……
叶嘉决定将两个孩子送去首都，陪着傅家二老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程遇说得很对，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想想孩子，不能再把他们带到南城那种地方了。
“连换气，都不会了？”
他平生所求，但求无愧于心, 可是现在，做不到！他辜负了家人, 辜负了最爱的女人, 辜负了太多太多人……他不敢去想, 在过去的一年里，失误爱孙的打击，怎样一点一点，摧垮爷爷的残年风烛，他不敢想，父母是怎么样沉浸在失去他的悲伤里, 他的母亲, 那样温婉谦和的女人, 他怎么能用这样残忍的真相, 去折磨她，摧残她……那是他的家人, 至亲至爱啊！
“秦靳。”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秦坚，傅知靳……”
“没事的。”叶嘉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看到秦靳，汤包可高兴坏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正要跑过去，却被叶嘉一把拉住。
“叶嘉，让我进屋说话，这里……”他左右看了看：“外面不安全。”
刚刚见他第一眼，她便看到了。
他要去做该做的事……只有做完了，才能当傅知延，才能回家。
重新戴上耳机，一段嘈杂的电波流过，他的指尖咔嚓咔嚓点击着鼠标，渐渐的，电流里，人说话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爸爸。”汤包抓着傅知延的衣角，闹着要抱抱，傅时从板凳上下来，拉着汤包的手：“蠢呆妹，跟哥哥回房间玩电玩游戏。”说完也不等汤包反应，拖着她上了楼，关上了房间门。
“叶子，你看这个人……像不像那个丑八怪。”傅时指着电视屏幕，对叶嘉说道。
“您要小心，不管是九哥他们，还是鹿州警方，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敏感……”他现在的身份，除了穆琛以外，没人知道。
夜深，陆景漫不经心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没有骗过我聪明的小女儿。”
“原本以为，会费一点口舌。”他一边回应，一边说话：“毕竟我的叶嘉是个认死理的姑娘。”
傅时担忧地看了看叶嘉，又看了看汤包，终于还是答应了：“叶子，你自己小心。”
“傅队……你见到坤爷了吗？”
“你的手上，戴着我们的结婚戒指。” 她紧扣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手背无名指上，一枚精致璀璨的钻戒，泛着夕阳最柔和的光泽。
“我以为你死了。”她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集中地爆发了出来：“我以为你死了！”
叶嘉眉头皱了起来，他果然……不仅仅是流氓混混那么简单，他根本就是个毒贩子！
叶嘉坐下来，拿着遥控器倒回去，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将新闻看了一遍。
叶嘉咬着牙，顿了顿，然后对傅时和汤包道：“你们两个，现在去找邻居王阿姨家，说妈咪还没回来，进不了屋，在阿姨家里待一会儿。”
叶嘉冷笑了一声：“你来找我，就已经不安全了，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我……我还是不放心你，我马上就走！”傅时立刻会意，懂事地牵起了完全一脸懵的汤包，踉踉跄跄转身就走，却被叶嘉一把拎住了后衣领。
“快了，至少九哥现在很信任我，他也必须信任我。”
她被吻得昏头昏脑，大口地喘息，他依旧保持着那样一个姿势，低头，看着她。
叶嘉连忙起身，背过身去收拾自己的衣领，秦靳不慌不忙扣上了皮带，像一对被捉奸在床的情人。
穆琛连忙起身走出办公室，来到卫生间，关掉了门，压低声音说道：“傅队，你现在情况如何。”
“傅时是个聪明的孩子。”叶嘉拉着他的皮带，将他扯到了沙发边摁了下去。
“算了，过来见爸爸。”
“我现在立刻与鹿州公安方面联系布控。”
他一个人，抱着头，面朝东北而跪，屈着他从未折损半分的脊梁, 张着嘴，紧闭着眼睛，隐忍克制地哭，哭了大半夜。
他还是秦靳……流氓秦靳。
两个人一边耳鬓厮磨，一边低声说着小情话，直到夕阳一点点地下沉。
傅时牵着妹妹的手，朝着街道一边走去，叶嘉朝着秦靳走了几步，拉着他的手，进了院子，拿出钥匙，准备打开房门，颤抖的手好几次，都没有办法将房间门打开。身后，秦靳抓住了她的手，帮助她，打开了房门。
穆琛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往办公室看了一眼，现在局里没什么人，只有陆景，戴着耳机看着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
……
“好。”陆景摘下耳机，点头：“穆队路上小心。”
“叶嘉。”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我现在人在鹿州。”
“对不起。”他的一腔柔情，郁结在胸口，被她的眼泪侵润，难以呼吸，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无声无息地安抚着她。
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傅知延立刻起身过来，抱住了沙发上的叶嘉，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眼睛：“你哭得我难受。”
只有他才会那样唤她……叶嘉的手机险些都要拿不稳了，她死死地瞪着他，深恶痛绝，狠声说道：“你既然不是他，就不要装成是他，这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所以父女之间，还是有心灵感应呢。”
对不起孩子，
“是啊。”叶嘉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然后认真地吻上了他脸上的疤痕：“差别很大，骗过了所有人。”
真是笨死了！
“坤爷，傅知延没有死。”
叶嘉带着孩子从公园回来，刚走进院子，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门边，夕阳将他的侧颜分隔了清晰的明暗交替线。
这个家伙，这下算是彻底掐灭了她心底仅有的那么一丁点的幻想，他绝对不可能是傅知延，绝对不是！
他被她勾起了火，反身将她压制在了墙上，粗砺的手掌插入她的发梢，紧紧地抓住，扣死了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身体，与他严丝合缝地相贴，加深了这一个吻，在她的口中寻找着她的舌尖，抵死缠绵……
就是两天前，穆琛领队破获的一起大型交易，抓了不少人，缴获的毒品数量巨大，但是以九哥在内，几个老奸巨猾的主要成员早已金蝉脱壳，留下了一众跑腿的小弟被警方逮捕，等待进一步的审问，现在他们已经离开南城，南城警方已经发布全国的红色通缉令。
“嗯，九哥现在一无所有，带了几个心腹手下，到鹿州投奔坤爷。”
……
对不起他们，
“嗯。”
房间门刚打开，叶嘉拉他进屋，回身便将他抵在了墙壁上，手紧紧拽着他的衣领，踮起脚，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唇。
那天, 他一个人, 呆在狭窄的小出租屋里, 面朝东北方向，跪了整整一夜。
“我现在这个样子，很丑吧。”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跟以前你花心思追的那个男人，差别很大。”
很久以后，她的情绪才稍稍平稳了一些，捧起了他的脸，那张已然面目全非的脸，傅知延下意识地侧脸避开。
……
叶嘉的身体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之前竟让他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孩子，只是想想，她都抑制不住全身冒冷汗。
鹿州。
“是我。”
傅时拿着遥控器，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屏幕。
叶嘉趴在他的胸口，眼泪根本止不住，从一开始的抽泣，变成了嚎啕，眼泪鼻涕，全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所以她总是怀疑了又相信，相信了又怀疑，根本不敢笃定。
“上次行动败露，九哥已经开始怀疑，杀掉了几个疑是卧底的家伙，尸体扔进了落雁江。”
“不装得像一点，他会……”叶嘉刚刚坐到他身上，话音未落，秦靳指了指落地窗：“正如你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过了太久，我忘了。”她说完，还不等胸腔的氧气重新充盈，便又再度吻上了他的唇，仿佛永远不够，她用力地吻着他，手开始解他的皮带。
叶嘉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叮嘱了傅时一声：“看电视记得坐远点，保护好眼睛，还有……妈咪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妹妹。”
“你刚刚就可以报警。”秦靳看着她：“但是你没有，不是吗，你心存希望，你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叶嘉……我准备要跟你坦白了，但是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成败在此一举了。”秦靳的声音听上去多了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穆琛晚上下班，接到了一个未知来电。
次日，从冰冷的地板上，他脸很红，眼睛很肿，换上风衣出门，表情冷硬。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掌心。
她防备地看着他，手伸进包里，摸出了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妈，别哭了。”傅时看着叶嘉不住抹眼泪的样子，有些难受，他扭头，又看了看对面的傅知延，他一直注视着她，目光里涌动着难言的情愫。
“鹿州？”
落地窗前，傅时牵着汤包，趴在窗前，瞪大了眼睛，无声无息地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叶嘉捋了捋头发，然后拉开了落地窗，泄气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傅队，你那边情况如何？”
“是我。”电话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能听得出那边环境喧嚣。
那一枚沾染风尘结婚戒指，才算最后真正定了她的心。
他想回家，想孩子，想她。
“傅知延，你混蛋！”
“我马上组织人手进行打捞。”
更对不起她。
“我现在在鹿州。”
一个是为他而死的队友，另一个是他的兄弟。
“所以……还装？”
“我一直都在骗自己，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南城警方今日破获了一起重大毒品走私案，擒获了贩毒网络重要人员共计58人，查获毒品数额巨大，但贩毒集团主要成员仍然在逃。”
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是对不起……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沙发，茶几，橱柜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光，他们没有话说，只有衣服摩擦发出的窸窣声，还有粗重的呼吸……
秦靳并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摘了一个轮廓讲给叶嘉听，包括那次意外，以及后来，他如何隐姓埋名，打入九哥的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