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五月，山水居双休不寻常
纪薇薇是客，苏越放了电视给她看，而他在厨房里忙碌着，后来饭菜做好了，苏越端菜上桌，前去客厅叫纪薇薇。
轻言轻语，脸色苍白的人，说着软软地话，却成功堵住了傅寒声的嘴，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她：“想吃什么？”
她，怀孕了？
那是一盏萧暮雨的长明灯，苏越在灯前驻守，眼神疼痛。
傅寒声没好气道：“不吃就不吃，跑那么远做什么？”挪开身旁的椅子，眼里有笑：“回来吃饭。”
但她很清楚，她中午必须吃饭，上午吐过一场，她的胃已经开始发出抗议，所以这一顿即便是没有食欲，也要或多或少吃上一些。
如果是怀孕了呢？
是5月3日，星期六。傅寒声和萧潇难得都在家里待着，但所谓双休，完全是带着工作在双休。
这样的举动，难得透着稚气，这时候的她哪里还像是唐氏董事长，分明就是一个孩子，不仅傅寒声笑了，就连曾瑜等人也跟着笑了。
“不挑食。”
周日她有些折腾傅寒声了，晚餐想吃鱼，傅寒声还特意亲自下厨做饭，可饭菜上桌，她却是全然没有了胃口。
是黄昏，卧室窗前只拉了一层遮光薄纱，室内虽说有些暗，但还不至于无法示人。傅寒声穿着松软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跟他的合作客户线上沟通，室内铺着地毯，他没有穿室内拖鞋，光着脚工作。
是周一，傅寒声早晨在健身房晨跑时，萧潇再一次吐得天昏地暗，这种情况并没有好转。萧潇在去公司上班时，路过一家药店，叫停了司机，鬼使神差的买了验孕棒。
她跟傅寒声说着话，但心思却飘远了，如果——
这是养母在离开c市时，留给苏越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却被微风迅速吹散。出租车离开了，他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停经好几个星期了，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那时候是学习压力和生活压力大，再加上她任职唐氏后，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倒是遗忘了月经这件事，纵使偶尔念起，也是轻叹一声，压力大，工作忙，看来是延迟了。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萧潇隔着车窗朝外看，也不知道他都跟曾瑜说了什么话，只知道几分钟后曾瑜抱了一大束鲜花走过来，傅寒声接在手里，又把花放在了萧潇的怀里：“带给岳母。”
“那就起床，我陪你散会步，回来也该吃饭了。”傅寒声把她抱坐起来，又去更衣室拿了一套家居服给她。
萧潇最近每天工作到深夜，睡眠确实是有些不足，等到夜半时分回到床上，多是疲惫无力，傅寒声见了心疼，晚上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c市一连下了三天大雨，雨水驱走了炎热，带来了阴凉。这样的天气，不是苏越喜欢的天气，养父早在半个月前就回到了美国，养母不放心他，所以在国内又多住了一些时日暇。
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愣是空等了一个三月和四月，终于在五月来临时，c市迎来了最炫目的彩虹。
纪薇薇成为了他的朋友，那个讲起萧暮雨会眼眸潮湿的女孩子，在他最绝望的三月，和萧潇一样，握着他的手。
其实，那是一个乌龙事件，那个相框里面的人并不是萧暮雨，而是少年时期的苏越，同是篮球场，很难和萧暮雨区分开谁是谁。
吃了半碗米饭，夹菜时，只挑清淡的吃，傅寒声见了，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她的碗里：“不要挑食，你最近太累，该好好补补。”
是真得有些鬼使神差了，萧潇审了两份文件，效率很低不说，更是坐立难安，洗手间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的心一般。
是很好，能够让她发光发热的东西，他都会不遗余力的送到她面前，哪怕她碰都不会碰一下。
但苏越并不表明，他默默地退了回去，纪薇薇看似坚强，但苏越清楚记得跨年夜那晚，纪薇薇是如何崩溃大哭。有些情绪他能领悟，却无法劝慰。
近来嗜睡，容易犯困，全身疲倦乏力，伴有恶心呕吐，闻到茶味会作呕，最重要的是月经，停经几星期，以上综合在一起，她这样的症状怎么看都像是怀孕了。
在山水居里，也有这么相似的一幕。
是郊外，也是万佛寺，在略显潮湿的寺庙里，纪薇薇指着几盏长明灯对苏越说，那是萧潇点燃的长明灯，萧潇每个月都会抄写佛经送过来，比她还要虔诚。
她在办公室内部设立的洗手间里，试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看到一根红色线浮起来，萧潇研究了一下说明书，还真是多想了，把验孕棒丢在篓子里，外出办公去了。
萧潇虽然自小没有女性长辈照拂，但有些事毕竟是存了几分警惕，她在周六黄昏，和傅寒声一起去后山散步时，想到了她的月经。
萧潇清楚自己性格里的残缺，年轻的外表，却有着超出年龄的心态，那种心态叫做苍老。跟同龄人那么与众不同，这在某一程度上决定了萧潇是一个很容易就孤独的人。不善于和别人沟通，也不善于把心事说给别人听，但她不能说的，傅寒声他都懂。
萧潇以为她不挑食，但中午坐在餐厅里吃饭，她的胃似是突然袭击的龙卷风，忽然之间吃什么都不对了，没有食欲不说，闻着菜香味就恶心。
这份懂得，尤为重要。
发现彩虹那天，她开车邀请他外出。
纪薇薇坐在沙发上，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相框，看着相框里的人，忍不住掉泪。
他在四月末，也就是她在西餐厅弹完琴的隔天，让人送来了一架大钢琴，她回来看到，笑着说：“我可不弹。”
阳光明媚的夏，纪薇薇开车到郊外，车里单曲循环，一直播放着《张三的歌》，歌词里唱：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满着希望。
昨天是周五，她在黄昏时有事回了一趟山水居，他当时也在家，正在客厅里打电话，她之所以回来，是要拿份文件，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看望唐瑛。
就这么生活下去，其实挺好，平淡安和，安稳度日。
胃里有了东西，总算是不饿了，饭后不急着工作，萧潇和傅寒声坐在客厅里说了一会儿话，说话也能睡着。
关上车门，他在车外笑，她在车内看着他微笑。最近笑容变多了，看到他，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欢喜，如同周六这天黄昏——
她这么一趟，却是睡意来袭，一直睡到了临近中午。醒来是因为傅寒声坐在床沿唤她的名，“不是要工作吗？怎么睡着了？”他说着，伸手摸她的额头：“不舒服，还是累了？”
是夜，她却试音给他听，傅寒声站在一旁喝水，不期然想起了唐瑛之前的话。那是唐伊诺18岁生日宴会上，唐伊诺弹了一首钢琴，唐瑛曾说小女儿弹得不及大女儿好。
他顺着她的话音，颔首点头：“不弹的话，可以当装饰品。”
五月，距离方之涵正式开庭还有两个月。有一天，苏越和白烨一起外出办事，路过拘留所，他目光凝定在拘留所门口，白烨知道方之涵在里面，所以就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
苏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让白烨开车，声音冷漠；白烨把车开出拘留所，后视镜里，他隐隐看到苏越眼中无从逃避的伤痛。
曾瑜端了一杯茶给萧潇，她忙着工作，忘了喝，等她想起来要喝茶时，茶水已经放凉了，不过不打紧，能解渴就行。
阳光温暖的下午，萧潇曾把萧暮雨的照片重新洗了一遍，在南京交给了苏越，那些照片有些被苏越摆在了客厅里，有些被他放在了茶几抽屉里。
苏越不惧怕伤痛，他惧怕的是来自于亲情的伤害和无情。“方之涵”三个字，是他极力想要逃亡的阵地。黑色三月是最隐晦的海水，他沉溺其中，生死一线间，他不愿被溺毙其中，于是一次次的跳出来呼吸，只是为了不让内心的良善和温软被一个叫“母亲”的代名词给摧毁。
一分钟后，萧潇再次出现在洗手间里，又把那支验孕棒拿了出来，这一看，惊得手一抖，验孕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打开茶盖，一股茶味迎面扑来，萧潇突然胃部翻涌，下一秒就捂着嘴冲进隔壁洗手间里，趴在盥洗台上，吐得一塌糊涂。
离开时，他帮她打开了车门，伸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不动声色的护她坐上车。司机启动座驾，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让萧潇暂时等一下。
萧潇硬着头皮把牛肉给吃了，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傅寒声又夹了荤菜送过来，萧潇紧张得不行，端着碗就往一旁挪：“我不吃。”
“不睡了。”萧潇觉得自己是越睡越贪，在被窝里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心不在焉道：“白天睡贪的话，晚上该睡不着了。”
她说：“苏越，你看过c市的彩虹吗？岛”
他们那天在万佛寺说了很多话，回到市里，已经过了中午时间段，苏越和纪薇薇在超市里买了菜，一起回到了苏越家。
见萧潇醒了，他把目光重新放在电脑上，嘴角带着笑，十指却快速的结束了线上沟通，放下电脑，去盥洗室洗了手，才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萧潇身体两侧，俯身看她：“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实在是太恶心了，直到胃里的东西全都被她吐出来，这才勉强撑起身体离开了盥洗室，原本应该去书房的，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暂时回到床上躺着。
她近来是有些嗜睡，但每日|逼迫自己不要睡，工作太多了，多得她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用。萧潇醒来的时候，是在卧室里的大床上，这让她懊恼不已，需要睡得多沉，才能让她被傅寒声抱进卧室，却毫无察觉。
标示怀孕的红线，不知何时正从两侧缓缓向中间靠拢延伸——
她说：“你是暮雨的哥哥，我把暮雨当亲人，所以我和你不是亲人，还能是什么呢？”
如今傅寒声有心疼，也有一丝不悦，萧潇见他板着脸，知道他又要训她晚上颠倒作息了，连忙提前遏止他的话，“饿了。”
“累了。”她强撑精神，眼神暗淡，那是满满地疲惫色，握住傅寒声的手，“我没事，就是有些困，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sawyer。”
养母离开那天，c市终于放晴，养母拒绝苏越送她去机场，收拾行李时，她的声音很温和：“sawyer，妈妈受不了离别。”
坐在出租车里，养母隔着车窗对他摆手：“sawyer，还恨你母亲吗？孩子，你要学会往前看，过去的事情，还是让它都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