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解你妹的约！
“boss你说。”
“阿姨您别这么说，boss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是我没帮上忙……”
有一次惹到了帝都黑道上的人，差点被人揍死，是张明恺出来硬生生替他挨了一砍刀，他才捡回来一条命。
这陌生的信任让王佳雨鼻子一阵发酸，可是……如果明恺出了事，黎舒河出了事，她还怎么能安心演戏？
“可不是吗，这两天她也看到报纸了，天天和她妈吵，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
黎妈妈声音含笑，“他以前在发廊里给人洗头的时候，一忙起来就没时间吃饭，只能趁着客少的时候去街头吃碗面，久了老板就认识他了，常常给他多加个鸡蛋。”
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黎舒河要怎么办？
王佳雨按照正常的步调，继续那些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工作，拍大片，上通稿，背《陶思郁》的台本，然后每天看新闻，再从王建国他们那里获得最新的消息。
报了目的地之后，她将车窗打开，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boss……”她要十分努力，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浪费了宝贵的通话时间，“你怎么样？”
萧卫东的事也在折磨着她，王莉在《早春》中那一抹萧索的身影时不时地出现在她脑海之中。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王茜，只想等黎舒河的事情解决之后，再慢慢来理清这样一团乱麻。
这样想着，她也就没有最初的惶惑了。
“芳青！”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怎么样？”
萧卫东背手沉默，萧然也一言不发。
黎妈妈说起这些趣事来便停不下来，王佳雨也就知道了黎舒河后来不当发廊小弟了，开始混黑道，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干过。
王佳雨不知道该怎么宽慰黎妈妈，她现在都是六神无主，每次给小石打电话，那边都说不用担心，越是这样报喜不报忧，才越是让人担惊受怕。她况且如此，更别说是黎妈妈了。
说到最后，黎妈妈眼里已经噙了泪花。
远远地便看见了黎妈妈住处的灯火，王佳雨想着这么多天，黎妈妈是如何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焦急地等待转机，就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芳青，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商量。”
王佳雨忙转过头，“我，我是……”
“佳雨，我打电话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
等她意识到时，发现自己全身都在轻轻发抖。
最终话题还是回到了原点，“我常常想，要是日子重来一遍，我不要他大富大贵，只要他老老实实念书，跟普通人一样，找个稳定的工作，取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他爸去得早，他总希望早点挣到钱，想让我享福。他不知道，他平平安安的我才能享福，这每天看电视看报纸，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黎妈妈长叹一口气，“是死是活，总得心里有个底才能安生啊……”
“不用了。”王佳雨打断陈芳青，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王佳雨敲了敲门，过了片刻才听到应门的声音。
王佳雨扑哧一笑，“我真的不能想象boss当发廊小弟是什么样子。”
“佳雨啊，如果舒河对你有什么轻慢的地方，你可千万别怪他。我现在倒觉得，得亏你没成我家媳妇，要是你真和舒河谈了朋友，黎家可就对不起你了。”
最坏的结果无非如此，她只要守着他便是了。
王佳雨咬了一口汤圆，心说他现在也是跩得不行。
“阿姨……”王佳雨忍不住哽咽，“我真的是太没用了……”
“谢谢萧夫人，不劳您费心了。”
“舒河很爱吃汤圆，以前回来晚了，又不想吃饭，就让我做汤圆给他吃。”
“好咧！”
“您是王佳雨吗？”司机师傅突然问。
“合约我和你签了五年，我本来答应你要帮你最终走上导演之路，但是恐怕我要违背誓言了。解约的合同我刚刚已经签了，正在让小石给你送过来，”黎舒河顿了一下，“签字之后，你就不再是明恺的艺人，你……另谋出路吧。”
过了好久，王佳雨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黎妈妈去厨房给她盛了碗汤圆，王佳雨在灯下坐着，一边抽噎一边吃着。
黎妈妈笑了笑，“早就想绣了，刚起来个头，也是无聊，打发时间。”
一个转念，她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转去北地胡同。”
然而她明白此刻再多说都是无济于事，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既然萧先生帮不了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她微微欠了欠身，便要朝门口走去。
悲伤和疲惫之感如潮水一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她几乎就要当街大哭起来，然而她只是拖着沉重不堪的身躯慢慢地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黎舒河的声音非常平静，而王佳雨却觉得字字都有千钧的重量，砸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陈芳青斜着眼睛将王佳雨从头到尾大量了一遍，发出一声鼻嗤，“唷，这鼻子这眼睛，倒是活脱脱另一个王莉，”她又看了一眼王佳雨抄写在纸上的诗，“连行事作风都有她的风格，怎么，以为抄几句淫词艳曲就能入萧家门了？”
“我闺女很喜欢你，天天在家里看那个什么传说，说你演的兔子精很漂亮。”司机师傅笑呵呵地说。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硬气，话就放在这里，别指望姓萧的出手帮你，你要是好好地求求我，兴许我一高兴……”
“可不是，每次我去找他都一堆小姑娘围着，他跩得不行啊，理都不肯理人家一下。”
王佳雨一进去，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对着一副很大十字绣，小小的竹篮子里装着各色的丝线，王佳雨将十字绣拿起来，却发现居然是《清明上河图》，她不禁一怔，“阿姨，你在绣这个？”
黎妈妈也跟着难过起来，“人各有命，舒河命该故此啊……”
“这事我早有心理准备，总不过十年八年，只要我还不死，就等着他回来。”
“当时小高是她们里头最漂亮的一个，放假的时候舒河就着骑自行车载她出去玩，大热天的，太阳多毒啊，他们也不怕热。”
王佳雨顿时觉得受宠若惊，“真，真的吗？”
就在这天，王佳雨接到了黎舒河的电话。
哪怕明恺倒闭，哪怕十年八年，哪怕她当不成演员当不成导演，也要等黎舒河回来。
王佳雨则是震惊、愤怒和沉痛交杂，听到陈芳青这么一说，更是如遭雷殛，似乎看到那扇透着一丝光亮的门，在她面前无情地阖上。
“唷，他帮不了可不意味着我帮不了啊，小姑娘你怎么不求求我？”
“我不要紧，阿姨也还好，你，你别担心……”原来，报喜不报忧的心态，都是一样的。他已经这样艰难，她不忍心再让他多一份担忧。
并不是黎舒河自己的手机号码，所以王佳雨在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并没有听出来那个疲惫沙哑的声音是属于黎舒河的。
黎妈妈披了一件睡衣，见是王佳雨，欣喜说道：“快进来！”
王佳雨心中一阵发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说：“谢谢您女儿的相信，我确实是去找过照片中的那个人，但是……”
王佳雨深吸一口气，想要将这阵泪意憋回去，但是眼泪却忍不住直往下掉。
陈芳青踱步到萧卫东身旁，“现在想起来跟我低三下四，早干什么去了？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帮张明恺。”
“舒河这人从小就不爱欠别人人情，用了邻居一点洗衣粉都恨不得要还一整包回去。张明恺欠了他的命，他也只能拿命去还了。”
此后他便跟着张明恺混，还去专门进修了造型设计，凭着这个手艺混得风生水起。那几年黎妈妈没少替他操心，劝又劝不过来，每天提心吊胆的，只怕哪一天就被人通知要去给他收尸。
她打定了主意，如果黎舒河真的无法幸免于难，他的家人，她必然会代为照拂。
“所以boss从小就是祸害。”
“不是就好啦，他们那些记者没事就喜欢乱写，王小姐你好好演戏就好，啊？”
“就理一个当时最流行的分头，衣服穿得我也不懂。他长得帅，电影学院的小姑娘都喜欢找他洗头，他最开始给人剪头发，技术不行，剪了好大一个缺口，人小姑娘也不怪他。”
王佳雨顿时喉头一梗，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哭腔，“阿姨……对不起，我救不了boss……”
从黎妈妈家出来，王佳雨觉得那一碗吃尽肚子里的汤圆，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外面依旧车水马龙，这个城市的繁华从来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有所转移，王佳雨看着绚烂的车河，静静地不发一言。
然而，正是没有了黎舒河的扶持，她才更应该不遗余力地继续前行。
“boss说他喜欢吃阳春面。”
“怎么，还说不得了？”陈芳青冷冷一笑，“这还没认祖归宗呢，就保护得这么紧，以后要是认了她，岂不是还得越到我头上去了。”
“哎……这事真的不怪你，难为你还有心惦记着舒河，如果舒河命不好，不幸……”黎妈妈亦说不出“坐牢”这两个字，“……你就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千万别想着等他啊。”
黎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肩，“别哭啊佳雨，真的没事啊，别哭，乖……”
黎妈妈忙揽住王佳雨的肩，“没事啊，我不怪你，舒河也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