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住你妹的院！
王茜本来还愁着一张脸，闻言立即扑哧一笑，“都裹得跟粽子一样了，亏你还这么乐观。”
两人就近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馆，王茜点了杯冰水，也不欲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前段时间佳雨出事的时候我就想找个机会跟黎先生你见一面，不过你们都很忙的缘故，也没能如愿。”
即将西沉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房间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昏暗之感。
“佳雨的性格其实是存在缺陷的。除了演戏，她对其他事情几乎都是一窍不通，您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黎舒河顿时一怔，手指不自觉地收拢。
“嗯。”
王佳雨左手打着石膏，只有右手能用。她费力地伸手去够杯子，然而由于躺在床上怎么都够不着。
王茜把床放下来，跟护士交代了一下输液的事，就和黎舒河走出了病房。
“哦boss去吃饭了。”
“她等会回来，我来拿东西。”
而黎舒河生平第一次觉，事实上这样看似温暖的阳光，其实背后藏着旁人并不知晓的惨烈。
黎舒河目光顿时一凛。
黎舒河沉默，看着她灿烂而毫无戒心的笑容，不由想到方才王茜最后对他说的话——
黎舒河倒了杯水，伸到她面前。
靠着看了会儿电视，王茜就到了。
黎舒河不知道如何接腔，沉默了半晌，问“中饭想吃什么？”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王佳雨简直受宠若惊，“boss，谢谢……”
黎舒河脸色稍霁，对王建国说：“媒体那边就按刚刚说的发通稿，王佳雨的角色是另选还是等她康复随你决定，总之，这事儿你得给她一个交代。”
王佳雨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小姨。”
“肯定得给交代，”王建国拍拍胸脯，“我王二什么坏事没做过唯独不亏待女人。”
王佳雨她全身上下要么打着石膏要么缠着绷带，就没一处是好的，虽然一说出口的话让人啼笑皆非，但到底伤得不轻。
无法想象，那被关在家里的十岁的孩子，在吃光了她所能吃的所有东西之后，是如何度过那饥饿的一周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黎舒河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保温盒。
……所以这是傲娇呢傲娇呢还是傲娇呢！安慰个人也要搞得这么别扭！
黎舒河看了王茜一眼，礼貌地说，“当然不会。”
“我把她抱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过去了，醒来知道她妈妈去世的消息之后，精神也几乎彻底崩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慢慢恢复过来。
黎舒河将保温盒放在柜子上，“这件事过两天剧组就会给出解释和赔偿，请王女士放心。”
王茜闻言立即站起来，“我去给你买。”
黎舒河静静听着，“王女士直说无妨。”
“boss，这个角色我是不是演不了了？”
王佳雨生怕王茜担心，忙率先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小姨我只是骨折加脑震荡，没瘫痪也没变傻你千万别担心！”
王佳雨醒来时发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全身各处都疼得厉害，瞬间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王佳雨拍了拍床沿，示意王茜过来坐，“既然都摔成这样了，不乐观点也没用啊。”
黎舒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王佳雨“哦”了一声，垂下头，半晌抬眼，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过的笑，“也不是本命年啊，怎么会这么倒霉呢。”
“是好朋友还这样，那要是其他工作，是不是连命都得送出去？”
“boss，我小姨呢？”白色的灯光倾泻而下，王佳雨拿手臂挡住眼睛，轻声问。
“那你快去吃吧，我随便都好，再说头有点晕，不太想吃东西。”
端正的态度让王茜心情又舒畅了几分，她把保温盒的盖子打开，将里面的食物盛出来，坐在床边耐心地服侍王佳雨吃饭。
而除此之外，由于拖欠房租，房子也被停水停电了。
因此伴随着无休止的饥饿的，还有黑暗、寒冷和恐惧。这些绝望的情绪，在逼仄的房间里被放大数倍。没有安慰没有温暖，没有久违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只有房间里滴答不停的闹钟，和亮了又暗下去的天空，显示着时间正在不断地流逝。
“boss会帮我带的……吧……”王佳雨并不太有信心，毕竟刚刚她说了不想吃，黎舒河到底会不会帮她，还是两说。
王茜收拾好东西，见黎舒河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等着，仅剩的一点怨气也消退了。
黎舒河伸手开了灯。
王佳雨忙拉住王茜衣袖，“我现在还不饿，等boss回来了再说吧。”
“这不关boss的事，”王佳雨忙说，“制片人是他好朋友，他也没想到会出事的。”
黎舒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放下水杯，将床慢慢地摇了起来，又将她背后的枕头垫好，而后才将杯子递到她手中。
黎舒河起身，顿了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还有机会。”说完不待王佳雨回应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也没那么容易瘫痪，就骨折脑震荡，休息三个月就好了。”
心脏猛得像是被人恶意地揪了一把，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王茜在她身旁坐下，“就你一个人？”
王茜今年四十二岁，开了一间画室，教一些学生画画。平日也会把自己的画作，拿到合作的画廊出售。
王茜便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拍个戏能摔得这么重，黎舒河给你找的什么剧组，到底有没有安全保障。”
到了医院楼下，王茜说明了出来的真正用意，“黎先生，介不介意我占用一点你的时间？”
王佳雨知道王茜是因为担心她才说气话，只好一边笑着一边安慰。
“成，”王建国挥了挥手，“这边就先交给你了，差什么尽管开口。”
黎舒河在床边坐下，“已经给你小姨打电话了，她稍后就到。”
“剧组等不到你康复。”
“后来她生了佳雨，才重新和家里联系起来，但是当时我工作都在外地，能够帮扶的其实也很有限。”
她身上有一种很恬静温柔的气质，虽然眼角的皱纹已经无法掩饰，但是画家的优雅气质往往会让人忽略她的年龄。
王建国也是哭笑不得，“说什么傻话，三米还不至于摔死人。”
出道至今不过大半年，王佳雨倒是把娱乐圈最糟糕的事情都体验了一遍，也不知道究竟是由于天灾还是人祸。
王茜抬头看着黎舒河，声音慢下来，几乎一字一顿，“而这件事，她本人已经不记得了。”
笔挺的西装搭配保温盒，这场景怎么看都有些搞笑，而王佳雨确实不厚道地笑了。
“现在黎先生也知道了我们家里的情况，确实电视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姐姐高中没毕业就来帝都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跟家里联系，直到她当明星了我才知道她的下落……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并不在帝都。
“那段时间，她对食物有一种不正常的狂热，每餐都会吃正常饭量的两倍。这种情况持续了大半年，她也就长成了你最开始见到她的那个样子。”
看黎舒河带了饭，王茜面色稍霁，起身打了声招呼，“黎先生。”
王佳雨闻言目光黯下去，“小姨又要操心了。”
春日下午四点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色彩温暖，带着一种厚涂般的浓稠质感。
黎舒河瞥了他一眼，“那你先领人回去。”
看黎舒河脸色不太好，她也不敢进一步要求，心知黎舒河大约不是会服侍的人，便微微勾了勾嘴角，收回手，“算了，还是不喝了。”
转过头发现床边围着一圈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黎舒河，她嘴一瘪，“boss，原来我还活着啊……”
“那我瘫痪了吗？”
黎舒河打开病房的门动作很轻，然而王佳雨还是醒过来了。
王佳雨这才发现已经是午后两三点了，忙问：“boss你是不是也还没吃？”
“我来帝都，是因为我姐姐出事了。说她是自杀，尸体在桥下被发现的。”她顿了一下，目光突然变得暗沉，如同一杯水中掺入了墨汁一般，“她死后一周才被发现，而佳雨……被反锁在家里……整整十天。”
虽然黎舒河的安慰也冷冰冰得跟报丧一样，不过王佳雨灰暗的心情好歹还是受到了一点鼓舞。
这些，远远超过了一个孩子可以承受的极限。
“佳雨，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买东西。”
王建国走了之后，王佳雨瞟了一眼旁边的柜子，“boss，我想喝水。”
合约签了五年，如今不过过去了半年多，她还有的是时间。既然起点就比别人高，现在遇到些障碍，也是正常的吧。
王佳雨手臂拿下来，看到了柜子上的车钥匙，笑着说：“boss你也有这样迷糊的时候啊。”
由于脑震荡的缘故，王佳雨头很晕，又在输液，胃口很不好，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
黎舒河闻言脸色更加阴沉，那架势恨不得王佳雨没死他也得抄起椅子送她回炉重造。
王茜皱了一下眉，“那你呢？也没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