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戏子无义
苏嘉言在快递单上写完最后一划，而后将笔递还给快递小哥。
女孩明显一怔，“不是有你弟弟打理吗？”
“那大少当日在崇城大学何必帮我？”
傅宁书将他的手挥开，“我是你姐姐，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有什么奇怪的。”
苏嘉言轻轻咬了咬唇，知道他不会说，便也不纠结，换了另一个问题，“我很好奇，大少为什么甘愿蛰伏七年。”
苏嘉言一面觉得欣慰，一面又觉得心酸。这边苏懿行已经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变帅了，你也不用老盯着我看啊。”
刚刚将手机收回去，后背便被人拍了一下。傅宁墨回头，一张灿烂的笑脸映入眼中。
傅宁墨一笑，伸手推了推眼镜，“也是，苏小姐穿起红裙来扮泽雅倒也可以以假乱真。”
快递小哥又检查了一遍，笑道：“没问题！”
那边应下来，又问：“大少，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为什么要盯着她们的动静。”
傅宁墨推了推眼镜，嘱咐道：“你继续盯着。”
苏嘉言将食盒放在凳子上，却不急着坐下，只仔细打量着他。
“苏小姐，好久不见了。”
傅宁墨目光含笑，不置可否。
——
“我帮你了吗？”傅宁墨微笑反问。
傅宁砚微微勾起嘴角，“你还是太天真。”
“三少这段时间倒是时常去找谢小姐，每天晚上十点多开车过去，就把车停在谢小姐楼下，也不上去，在车里坐半个多小时就走了。”
“那苏小姐你呢？宁砚若是石崇，你当不当得了绿珠？”
短暂对视，苏嘉言先行移开了目光；傅宁砚却正了正衣服，朝着苏嘉言走过来。
苏嘉言沉默，脑海里在飞快思索着傅宁墨这反应的意思。
“我可比你大。”傅宁书轻哼一声。
“是。自谢小姐回来之后，两人就已经没见面了。上周三少和苏小姐碰了一次头，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傅宁墨哈哈大笑，“这话让宁砚听见了，他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女孩吐了吐舌头，“我听见什么代理的，你要代课吗？”
傅宁书声音喑哑，拿红肿的眼睛看着傅宁砚，“我不想看到兄弟阋墙，宁砚你答应我，你手里虽然有王牌，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
“你不是不抽烟了吗？”
“是你喝得太醉，看朱成碧。”
——
他快速地将东西封装，把快递单贴了上去，“我走了，要发快递就给我打电话！”说完骑着小摩托一溜烟走远了。
并不算多的内容，傅宁书断断续续，费了很长时间才讲清楚。傅宁砚很少看到一贯强势没心没肺的傅宁书如此脆弱，待她说完之后，轻声说：“你愿意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为什么？”傅宁书惊讶看着他，“我以为你去找她是和她解释清楚的。”
苏嘉言正要再说，瞥见苏懿行从宿舍楼出来了，立即收了话势，也不顾傅宁墨的反应，径直往前走去。
苏嘉言一怔，立即朝他看去。傅宁墨微微笑着，和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眼镜之下的一双眼里，却仿佛别有深意。
女孩笑意盈盈，“是你打电话太投入了哦，傅老师。”她刻意加重了后面的称呼。
苏嘉言哭笑不得，“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说着将食盒拿起来，“是在这里吃还是去食堂？”
这边傅宁墨看了苏嘉言背影片刻，方才敛了笑意，转身走往另一边。
苏嘉言冷冷一笑，“你们手足相煎，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吃了吗？”
“那真是可惜了，”聂君君感叹一会儿，走上前来，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苏嘉言的肩，“嘉言姐，你别难过，会找到更好的。”
“断干净了？”傅宁墨追问一句。
苏嘉言便继续往下说，声音虽然克制平静的，到底带了几分冷意，“恐怕这七年你并真是日日精于算计，我见你女朋友倒是清明之人。你一定很喜欢她吧？喜欢到一度打算就此放弃争斗？”她见傅宁墨不说话，声音更冷，“我倒是有几分同情起谢泽雅了，她愿做西施，恐怕你也做不了泛舟太湖的范蠡。”
苏嘉言等不及，便主动过去了。
傅宁砚一笑，“能怎么办，桥归桥路归路。”
“三少已经和苏小姐断干净了。”
傅宁砚静了片刻，“我答应你。”
傅宁砚目光一顿，将手里的烟掐灭，声音轻缓，甚而带着几分笑意，“能怎么样，和她分手了。”
苏懿行上去之后，苏嘉言就静静坐在树下，看着右边林道上的一片葱茏。忽然之间一个声音飘入她的耳朵，温和悦耳。她不由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却见左边的台阶下上，正站着傅宁墨。在他身前，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儿。扎着马尾，身形高挑。
苏嘉言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方才转身朝里走去，到二楼时正好碰见下去买东西的聂君君。
苏懿行抬起头来，露出清朗的笑容，“你来了。”
傅宁砚身影一顿，没有答她，径直走了进去。
苏嘉言忍俊不禁，“借你吉言。”
傅宁墨仍是笑着，“这么一说，我倒有几分同情起我家三弟了。”
傅宁书到他身旁坐下，仍将腿搁在沙发上，看着傅宁砚，“嘉言怎么样了？”
傅宁墨沉吟片刻，又问：“谢泽雅那边如何？”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苏嘉言有几分不适，便站起身，微微退后一步，淡淡说道：“也不算太久。”
等她再转过头时，那女孩已经走了，傅宁墨的目光却正巧看了过来。
傅宁书坐起来，身体探过去紧盯着傅宁砚，“这不是你的风格，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两样占了全，自然是无情无义。”
“哦？”傅宁墨拖长了声音，“那倒未必。”
聂君君顿时瞪圆了眼睛，“诶？诶？你没开玩笑吧？”
“喂！”傅宁书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应该不喜欢谢泽雅对吧？”
聂君君笑着跳下来两步，“嘉言姐，怎么好久没看见姐夫了。”
他顿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在女孩腰间微一用力，揽到近前，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响。”
傅宁书不说话了，瞪了他一眼。
不但分手了，信用卡和钥匙也都寄还回去了。自此两人再无瓜葛。
苏嘉言不由蹙眉细想，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她忍不住问道：“傅宁砚现在怎么样？”
苏嘉言点头。
苏嘉言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
傅宁砚伸手捂住她的脸，把她按到一边，“你是闲得无聊吗？”
傅宁墨伸手将她的手扣住，“我不会，我跟你保证。” 便低下头，扣住女孩的后脑勺，轻轻吻了一会儿。
傅宁墨笑得几分微妙，“和宁砚亲近的人可不是我，苏小姐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什么？”
“收购股份，打压gerard家族，捏住谢老爷子的把柄，哪一样不需要殚精竭虑，”傅宁墨依然一派笑意，眉目间却染了几分得意之色，“再说，我那亲爱的弟弟喜欢收拾烂摊子，我当然乐意成全，也省得我劳心费神。”说到最后，得意中更有几分讽刺。
傅宁书想了一会儿，“那怎么办？”
进了校门，穿过主干道，饶了几个弯，生科院的宿舍楼就出现在眼前。大槐树下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正垂着头发着短信。苏嘉言不由加快了脚步。
到了近前，她方有几分激动喊道：“懿行。”
苏嘉言神情微微一滞，笑说：“分手了。”
苏嘉言见傅宁墨如此神情，越发笃定事情不像她想得那般简单，难道那日打击傅宁墨未曾成功？那为什么傅宁砚只字不提？
因隔了一点距离，苏嘉言没有听到傅宁墨与女孩的对话，此刻看他们亲昵的动作，微有几分尴尬，立即别过头去。
“他出了一点事。”
临到午时，学校放学，周围又热闹起来。
傅宁墨轻笑，声音仍是不疾不徐，“你到底还是太年轻。”
回房间换了衣服之后，苏嘉言提着早起精心做好的菜肴，去了崇城大学。昨天苏懿行来了电话，已经回学校了，说是将事情处理完就过来找她。
她只听说傅宁墨有个小女朋友，这次倒是第一次撞见。一时想起傅宁书和她说过的话，又想起他与谢泽雅还有一腿的事，心里微妙泛起几分恶心之感。
“你也知道是‘代理’。在这两个字去掉之前，老三随时可能翻盘。”他目光渐冷，“打蛇要打七寸。”
“那我放去宿舍，等会儿再吃。”
“私底下我可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女孩微微蹙了蹙眉，“我不喜欢商人，我不想你变成那种市侩的模样。”
“可是，大少你不是已经做了代理总经理了吗？”
“我没抽。”傅宁砚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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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砚身体往后靠去，眼睛看着上前方的位置，“她这个人，很理性很有原则，不管在理智上还是在情感上，都不会允许自己接受我。”
过了片刻，她抬眼看着傅宁墨，冷冷静静说道：“我不相信你是顾念我与谢泽雅长得想象以至于动了恻隐之心，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是在试探傅宁砚在我心中的分量。”
“那你谈过几次恋爱？”
傅宁墨刚刚下完课就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他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听着汇报。
傅宁书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却见傅宁砚指间夹着一支烟。淡蓝色烟雾缭绕，他的神情也一时晦暗不明。
那边似懂非懂，倒也未在继续往下问，又汇报了些琐事，挂了电话。
“不是，”傅宁墨含笑低头看着她，“家里希望我暂代总经理一职。”
苏嘉言不由几分嫌恶地皱起眉头，声音仍是冷冷，“想必大少没有听过一句话。”
瘦了一些，也晒黑了，身上那种专属于少年的生嫩之感，已经消退得所剩无几。便是这样坐着，也能感觉到他身体里潜藏着的男人的气概与魄力。
“现在记起来比我大了。”傅宁砚轻哼一声，起身走去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