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何德何能
谭睿通过后视镜觑着傅宁砚的表情，问道：“三少，苏小姐已经不生气了？”
傅宁砚立即朝谢泽雅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将手机换到左边耳朵，“嗯。”
“泽雅泽雅，叫得真亲热，”傅宁书皱了皱眉，“你不是现在还喜欢她吧？”
“谭睿，问你个事。”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竟是傅宁书，傅宁砚怔了片刻，才按下接听。
“她怎么会喜欢我。”傅宁砚忍不住反驳。
他坐不住，当下给钟凯打电话：“帮我调查苏嘉言去哪里了。”
“董事局那边已经有所微词，你最好快点解决，让景兴抢了先，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近日正在举办的画展只有崇城美术学院的百年校庆巡展，傅宁砚顿时面色一沉。被崇城美术学院开除的事情，一直梗在段文音心里，傅宁砚早就听她提起，说想通过捐赠成为学院的名誉校友和客座教授。
“怎么了？”
傅宁砚还没回答，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响起段文音的声音：“听说恒盛的案子出了问题。”
是的，他早就知道，对苏嘉言而言，真正的不在意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彻头彻尾的冷漠。
提到家庭，这个老实木讷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理成板寸的脑袋，嘿嘿一笑，“我闺女已经上大班了。”
他和傅宁书上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傅家二小姐成天在外，专爱光临什么非洲原始部落，一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着家，对此大家都已见怪不怪了，是以，傅宁砚才会对在这个关头接到傅宁书的电话感到好奇。
聂君君唤了一声，怔怔看着傅宁砚沉默的背影，倒影被窗户里漏进来的夕照拉得很长很长。
傅宁砚眉目间罩上一层寒意，“她做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针对她？”
可是苏嘉言隐藏得何等完美，他居然从未从她的言行中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
到达四楼时，他猛地刹住脚步，深深呼吸几次，才抬手敲门。
“我在城北机场，过来接我。” 傅宁书说话一贯不爱拖泥带水，此刻更是无头无尾直奔主题。
傅宁砚此时也没有时间管她了，因为恒盛那边来了消息，拒绝了之前口头谈好的所有条件。
“当然要吃最最正宗的崇城菜，”谢泽雅笑答，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二小姐回来了？”
傅宁砚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苏嘉言的号码，那端传来机械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聂君君看着傅宁砚阴沉的脸色，欲言又止，“姐夫……”
没有人应门。
“那你读书时候认识的……”
车子还没挺稳，他便打开车门朝楼上跑去。
傅宁砚心里烦躁更甚，“我倒是想问您，当日执意拆散，现在又来费力凑合……”
傅宁砚怔住。
可是这样一个冷淡理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冷静处理的女人，居然也是会哭的。
傅宁砚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走到沙发旁边，“让一下。”
——
傅宁砚虽然有意压低了价格，但是给出的报价还是比恒盛的心理价位高出了很多。这件事本已十拿九稳，傅宁砚完全没有想到恒盛会临时反悔。
“让谭睿过来。”
傅宁砚惯常居住的房子是在三环的一套高层复式公寓，只是习惯了苏嘉言处留宿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去了。
谭睿小心翼翼开口：“三少，你和苏小姐分手了？”
“逛街？”
傅宁书吃冰淇淋的动作一顿，静了一瞬，轻轻地“嘁”了一声，也没正式回答傅宁砚。
“你有毛线分寸，”傅宁书从沙发坐起来，赤着脚走向厨房，又拿了一小桶冰淇淋出来，“你别把谢泽雅想得太天真了，都已经过去七年了你以为她还是那个幼稚好骗的小姑娘？”
谭睿下车去帮忙取，然而走进去看到摞在保安室里的四只大箱子时，忍不住一怔。他也不多问，让小哥帮忙搬出来。
苏嘉言垂着眸，“我想静一静，师傅就让我跟你去吧。”
苏嘉言低下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又敲了几次，还是没有人应。
傅宁砚在看到箱子时，脸色顿时一沉，“这是什么？谁寄过来的？”
“当然不是，”谢泽雅声音带着笑意，“我在陪阿姨逛画展。”
“宁书，”傅宁砚低声喝止，“我让谭睿接你回家，有什么事我们再聊。”
他捏着钥匙走向自己的家，还未开门就发现里面亮着灯。心下无奈，打开门果然见沙发上横躺着傅宁书。
而直到此刻苏嘉言才明白，真正可以倚靠的，也只有陈梓良、黎昕和一直没有消息的苏懿行了。
“她不在。”
段文音声音淡漠，“还有，泽雅刚刚回国，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她不愿打扰你，但是你要主动关照。”
“我为什么不能质疑？”傅宁砚一声冷笑，“您现在用来捐赠三流学校的钱，都是我赚来的。”
傅宁砚听着，一时陷入沉思。
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傅宁砚烦躁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
“不关你的事。”
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即使苏嘉言的脸总是不自觉地飘进脑海，他也飞快地将其驱逐出去。
“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谢老爷子打的什么算盘，gerard家族的事他们谢家可没少掺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谭睿一时不明白为什么傅宁砚要问起这些琐碎的问题，怔了一下，笑道：“她是亲戚介绍的，我读书的时候认识一个姑娘，一直想出人头地了就去跟她表白，所以最开始挺不乐意的。”谭睿摸了摸口袋，“三少，我能不能抽支烟？”
他的书、浴袍、香水、须后水……甚至一枚小小的袖扣，都不曾落下。
年龄上傅宁书大了傅宁砚一个月，但真正相处起来傅宁砚反而更像是傅宁书的兄长。
谭睿应了一声，打起方向盘朝栖月河方向驶去。
“姐夫！”
而在苏嘉言家的时候，时常可以听见楼上马桶冲水的声音，早上楼下修电器打火灶的吆喝声，如今天热了起来，午休时还能听见蝉鸣。
陈梓良笑着看过来，“嘉言，你来了。”
这一日傅宁砚刚刚从会议室出来，便听秘书说谢泽雅打过电话来找他。
正在此时，傅宁砚电话响了起来。他连忙退开拿过手机，几分尴尬说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观察着傅宁砚的表情，“姐夫……你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嘉言姐这个人，是不太会表达感情，但是如果不是在乎一个人，她根本懒都懒得理她。”
他正要离开，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傅宁砚赶紧几步下去，见聂君君正提着一只垃圾袋出来。
“不知道，谢泽雅什么时候滚回去了，我就走吧。”傅宁书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经过调查，发现与恒盛接头的是景兴地产。
聂君君低头看着脚尖，“嘉言姐还是很喜欢你的……”
吃过饭之后，又帮谢泽雅安排好了酒店。结束之后已是夜里十点多，傅宁砚下意识要将车开往剧院附近，都要打方向盘了才猛然想起，目前这个状态恐怕是不能过去找她了。
谭睿朝四楼看了一眼：“苏小姐不在？”
她穿着t恤热裤，理了一个典型的沙宣头，多日不见，皮肤晒成了健康的麦色，整个人看来年轻又活力十足。她把脚翘在扶手上，手里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听见开门声音的时候抬眼朝着傅宁砚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电视上。
傅宁砚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我为什么要带她回来。”
车子慢吞吞地往前开着，到达剧院附近的时候，已是七点多。车子开过去，一路弥散着饭菜的香味，傅宁砚想要见到苏嘉言的心情一时便更加急切。
何德何能，苏嘉言居然喜欢他。
傅宁砚点头，“随意。”
苏嘉言心里一阵难过，伸手抱住陈梓良的肩，“师傅。”
她居然会喜欢他……
如此看来，她终究是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了。
“君君。”
“嗯，她在外疯够了，是该回来了。”
这样想着，他觉得整个心脏都在微微战栗。
他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谢泽雅，“你想吃什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面对苏嘉言那张冷淡不苟言笑的脸；习惯了气她，想看到她着急跳脚的模样；习惯了工作上遇到不顺意的事情，就想要回到她身边；习惯了忽略她也忽略自己的心情，依然把这段感情框定在最为单纯的钱色交易。
他声音也便带了几分冷意：“代我跟她问好。”
“你嘉言姐去哪里了？”
傅宁砚哭笑不得，“大小姐，你今年二十七岁，不是七岁。”
傅宁砚“嗯”了一声，“你夫人和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
“谁稀罕插手。”
“回去看你妈的脸色吗？”傅宁书说话从来不懂得婉转。
傅宁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腿收了起来。
对他而言，这种关系中的感情一贯只是累赘，所以即便只有一点苗头，他就不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扼杀。
陈梓良拍了拍的手背，呵呵笑着，“这是怎么了，嘉言，傅宁砚让你受委屈了？和我说说，我找他理论去。”
“谁规定二十七岁就不能看动画片了？你规定的？”
谭睿抽了一支烟出来，点燃之后打开车窗，长长地吸了一口，“后来相处久了，就发现我老婆是个好姑娘，当时我穷得叮当响，她也不嫌弃，直说人好懂得疼人就行了。”
“为什么这么问？”傅宁砚盯着她。
静了一会儿，傅宁砚又问：“你这次打算留多久？”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回车上。
段文音静了一下，声音更冷，“我要是当时把你掐死在厕所，可就轮不到你现在来对我大放厥词。你现在很不冷静，我不想继续和你说话。”
一旦有了事做，人也就不易陷入消极的情绪。苏嘉言将傅宁砚的东西寄到了他住的地方，而后开始投入精力帮助黎昕准备着讲座和讲堂事宜，一站一站跟着辗转，整个暑假就这么过去了。
“宁书，”傅宁砚打断她，“我有分寸。”
洗完出来，傅宁书手里的爆米花已经见底了。
“你……是不是和嘉言姐分手了？”
好像一个气球被扎破了一般，傅宁砚满涨的情绪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厌恶一切形式的不明不白，对他而言一旦牵扯上了感情就意味着桎梏的开始。
谭睿犹豫了一下，回答：“苏小姐寄的。”
“我让谭睿过来。”
傅宁书轻哼一声，“你和谢泽雅在一起？”
本将尘埃落定的事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傅宁砚心情非常暴躁。一边紧锣密鼓地准备重新来过，一边暗暗调查景兴插手的原因。
他心里的怒火霎时间消退得一干二净，心脏的地方开始闷疼。
全然的两个世界。
保安小哥“哦”了一声，看着谭睿上了车，车子继续朝里开去。
苏嘉言颔首，在陈梓良身旁坐下，“我跟师兄说过了，这次我陪您去明陵市。”
但十八年相处下来，虽然很少直接表露情感，但两人之间的感情绝不比亲生父女单薄。
谭睿五年前就在给傅宁砚开车了，为人老实诚恳，从不乱说话，偶然说话，也都是说到了点子上。
傅宁砚心里顿时冒起一股火，一抬手扫掉了办公桌上的东西。在外间的秘书听到动静立即推门进来，见傅宁砚怒气冲冲顿时吓了一跳，“傅，傅总……”
傅宁砚薄唇紧抿，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陈梓良微微叹了口气，“你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做什么事我都放心。总之无论你做什么事，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我活到这个年纪，也算是看明白了。人生左不过几十年，活得称心如意才最重要。”
愤怒之外，却又有另外一种心情：
苏嘉言哭了？
陈梓良拍着她的手背，“别难受啊，吵架嘛，多大的事。你就跟着我出去散散心吧，回来和他好好说。”
谭睿立即笑着摆摆手，“其实男人都是贱骨头，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最好。我闺女满周岁的时候，那个姑娘来找过我。当时她约我出来，我高兴了大半晌，还专门去买了一套新西装。结果见了面，才发现有些事……还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距离产生美？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感觉已经不是那种感觉了。她老公做生意亏了，想找我借钱。请我吃饭，让我点菜，又紧盯着我手里的菜单，我说一个菜名她都要算半天。当时只觉得可笑，当年那种心情，再也没有了。”谭睿看向窗外，吐了一个烟圈。
剧院已经开始动工改造，所有的演员也都暂时放了假。
聂君君抬头见是傅宁砚，顿时一怔，“姐夫？”
谭睿一惊，连忙摆手，“三少，除了我开车，其他事情我可不懂。”
陈梓良哈哈一笑，“年轻人之间，总会有些磕磕碰碰。我不用你跟着去，你被怄气，和他好好沟通。”
“谁稀奇住你的地方，冷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傅宁书冷哼一声，转了话题，“你怎么没把谢泽雅带回来？”
傅宁砚几分嫌恶地皱起眉头，“我正在处理。”
他一贯视她为旗鼓相当的对手，以为在绝情方面两个人向来不相上下。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段文音打断他，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她微皱着眉，神色不悦的模样。
“她回来不就是眼巴巴想要爬上你的床么。”
“你要跟去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我怕耽误了你和宁砚。”陈梓良笑道，“你看你到了这个年纪，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我这个糟老头子自然巴不得你找到好归宿，最好在我入土之前啊，还能抱上徒孙。”
傅宁砚将箱子一脚踢开，冷冷一笑，“她想得美！”
陈梓良正坐在回廊下，看着芳草萋萋，安安静静的庭院。
傅宁砚打开门，清冷的灯光倾泻而下，室内冷气开得很足，这个以黑白为主色调的公寓尤其显得冷。
傅宁砚一怔，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傅宁砚也懒得追问，话题一时就断了。
天一热起来，苏嘉言就醒得更早。她照例跑步练嗓，结束之后去剧院找陈梓良。
此时前面的车子往前挪了，谭睿赶紧掐了烟踩油门，“三少，我就单纯讲讲自己的事，你可千万别多心。”
第二天起床时傅宁书已经不在公寓里了，箱子也一并带走了，打电话问她，只说去了朋友家里。
“怎么不回家。”
这套能源循环系统预备用在栖月河的高档商品房中，也是政府准备推行节能试点计划的一部分。
上次陈梓良在本市办的讲座反响很好，下一站的目的地便是明陵市。
“不劳您费心。”
傅宁砚身体放松，往后靠去，“你结婚七年了是吧？”
聂君君还在说，而傅宁砚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缓缓迈开脚步，朝着楼下走去。
“怎么了？”陈梓良偏过头，见她神色恹恹，忍不住关切问道，“和傅家那小子吵架了？”
谢泽雅忍俊不禁，“倒好像她是你妹妹一样。”
傅宁砚静静听着，心在一种难以言明的欣喜和痛苦之间不断地挣扎，一寸一寸揪紧。
他之前会和赵姗姗保持很长时间的联系，就在于她非常懂规矩，从来不会去触及他的底线。
——
住在小区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是以里面环境清雅宁静。此刻夜色沉沉，除了各处亮起的灯火，没有半个人影。
车子在夜色中停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发动车子朝三环开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两人断绝来往才是最适合的解决方法。可是她单方面的决定，竟然让他觉得如此，如此的愤怒……
傅宁砚在沙发坐下，拿起遥控就要换掉吵吵闹闹的动画片，傅宁书一把将遥控夺过来，“不准换。”
傅宁砚也不在意，将领带扯下来，自顾自走去浴室洗澡。
傅宁砚笑了笑，不再说话。
“宁砚，猜猜我在哪里？”
“嗯。”苏嘉言又轻轻地应了一声。
聂君君猛地摇头，“她当然喜欢你，每次姐夫你过来吃饭，她都很早就开始在厨房准备，还会高兴地哼歌。她肯定是喜欢你过来，才会这么用心的。”
——
“那天黎大哥带她回来，我当时在楼下便利店，看到她哭得可惨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到达楼下时，谭睿的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待了。傅宁砚上了车，吩咐道：“去找嘉言。”
“谢家还真是不要脸。”傅宁书声音几分嘲讽，
他按捺之下心里的烦躁，给谢泽雅拨了电话。
可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会喜欢他。
霎时间一阵怒火从心里生起，他后槽牙要紧，太阳穴青筋都突了起来。
“宁书，别这么说泽雅。”
苏嘉言静静走过去，“师傅。”
到达小区，门口保安室的小哥将傅宁砚拦下，“傅先生，有你的包裹。”
“宁砚，你不开心吗？”谢泽雅声音几分犹疑。
“不知道，说是要陪陈师傅开讲座吧。”
谭睿说：“你帮忙捡一下，放在保安室，我等会过来取。”
“宁书，”傅宁砚脸色沉下来，“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所以后来就结了婚，生了娃。”
人一旦受了伤，就会本能地寻找可以疗伤的地方。
傅宁砚立即下车，走过去将谭睿手里抱着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箱子的衣服。他面上顿时罩上一层寒霜，冷着脸将剩下的箱子也都打开。
聂君君露出古怪的神色，“她出差去了啊，姐夫你难道不知道？”
重新回到车上，傅宁砚疲惫地按了按额角，吩咐谭睿：“回公寓。”
苏嘉言轻轻摇了摇头，头靠在陈梓良肩上，也不说话。
她六岁跟着陈梓良，绝少有这种腻着陈梓良的时刻。两人在表达感情方面都是内敛的，平日里交流最多的就是怎么唱戏怎么演戏。
谭睿赶紧弯腰去捡东西，傅宁砚冷声喝道：“不用捡，回来开车。”
保安小哥傻了眼，“哎这些东西……”
傅宁砚带着几分让人心惊的萧索。
傅宁砚笑了笑，摆了摆手。
“去哪儿了？”
“你好歹是住在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