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星辰寥落
“情况怎么样？”
此时此刻，脑海中反复闪现着初雪那日，徐沛珊穿着白色大衣和火红围巾站在雪地安静微笑的场景，眼睛亮晶晶的，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他在听见她脚步声时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想不想去散心？”
——
杜岩歌和黎昕心里都有疑问：为什么在现场的不是苏懿行，而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为什么没人告诉傅宁砚，他却自己跑过来了。
之后，苏嘉言先去洗澡。等她回到卧室，却发现傅宁砚正在发呆。
漫长的时间之后，他将徐沛珊的手缓缓塞进被子里，站起身走到门口，停步看了病床上的轮廓最后一眼，提起地上的行李袋，开门走出病房。
“没事了，”傅宁砚低声安慰，“她没有死，封羽会寸步不离地陪在她旁边。”
他小时候也爱跟在陈梓良和黎昕后面学戏，这么多年忘记泰半，唯独还记得《宝剑记》里的一折《夜奔》，说是“欲送登高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鱼书不至雁无凭，几番空作悲秋赋。回首西山日已斜，天涯孤客真难渡。”
昏暗之中，封羽趴在床边沉沉睡去，病房里非常安静，而整个城市也都沉寂下来。他站在窗边，透过玻璃看了许久许久。窗户上映出的一张脸比往日消瘦，眉峰紧蹙，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落拓之感。在他身上，属于少年的青涩几乎已经完全褪去。
此时黎昕和封羽也都跑了上来，封羽直奔床头，看着紧闭双眼面色煞白的徐沛珊，静了几秒，突然生硬地别过头去，狠狠抹了抹眼睛。
傅宁砚一怔，原来对于苏嘉言，真正的决绝不是恨，而是漠然。
他还穿着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身上带着酒味。他率先看到苏嘉言，也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立即走上前去握住苏嘉言的手。
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手脚冰凉好似从冰湖中打捞出来一般。
冷冷清清的语调，夹杂着愤怒过后的失望，但更多的是却是一种漠然。
静静看了许久，他微微勾起嘴角。垂下头，沿着眼前的路一直往前走。
苏嘉言静静看着他清朗的眉眼，一颗心仿佛飘在深海之中，浮浮沉沉。
他低头含住她柔润的唇，挤入两腿之前，正要缓缓进入，苏嘉言突然把他轻轻一推，“等一下！”说着伸出手去拉旁边柜子的抽屉。
昨晚傅宁砚一直陪伴开解，耐心而又细致，她也便渐渐从那种宛如溺水一般的心悸之感中走出来。
“如果她死了，懿行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苏嘉言体温已经没那么低了，只是依然紧抿着唇，身体僵硬，微微发抖。傅宁砚握住她的手，低声问：“你要待在这里吗？”
然而此时此刻显然不是答疑的时间，又静静坐了几分钟，黎昕和杜岩歌率先告辞了。
“我以为你会将剩下来的时间用来陪我。”
苏懿行凌晨的时候到达崇城综合医院，一身征尘满目倦意。
他目光有片刻迷蒙，片刻后回复清明，微微一笑，“早安。”
苏嘉言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只倚靠着傅宁砚身体的力量一步一步往前。出了医院之后，傅宁砚索性将苏嘉言打横抱起，飞快地往停车场走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傅宁砚就吓了一跳，当即加快律动，让越渐激烈的官能感受将思绪彻底淹没。
苏嘉言目光闪躲，“早。”
很多时候，如果他经营得好，还能获得她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叫，虽然不夸张，倒已是十足的鼓励。
苏嘉言摇头。
杜岩歌耐心地蹲在一旁，温声安慰：“苏老师，没事了。”
回答的是黎昕：“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嘉言紧握着杯子，片刻后轻声说：“赶快离开医院。”
大家都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之中回过神来，一时都是默默。
——
苏嘉言静了片刻，出声道：“我的衣柜现在有一半是你的衣服，浴室里有一整套洗漱用具，你一周有四天在我这里吃饭，请问我还要再怎么多陪你？”
又挑弄片刻，他指间已是湿漉漉，苏嘉言的身体更是几乎瘫软成泥。
不知过了多久，她握住傅宁砚圈住他的手臂，正想将其拿开，傅宁砚眼皮微微一动，随即缓缓睁开双眼。
她声音很轻，几分惶惑之感。
傅宁砚抬眼，看到了旁边病床边的封羽，后者正蹙眉看着徐沛珊，不发一言。
黎昕上前来将苏嘉言架住苏嘉言的手臂，将她扶起来，在旁边的空床上坐下。
苏嘉言当即摇头，“我想多陪陪师傅。”
一路没有回头。
许久之后，他从旁边柜子上拿起一张缴费单，在空白的背面写了几行字，垂眸看了片刻，将其撕成正方形。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纸片，飞快地折叠起来。不一会儿，一只纸鹤出现在手指之间。
傅宁砚目光沉静，立即发动车子，朝着剧院的方向驶去。
傅宁砚便将她搀起来，对封羽道了声别，而后揽住苏嘉言的肩膀，慢慢离开了病房。
哦，他居然忘了。
徐沛珊静了一秒，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旁的医生护士连忙赶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徐沛珊抬回床上。
徐沛珊已经不值得她付出分毫的情绪，爱也罢，恨也罢，愤怒也罢……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将苏嘉言放入驾驶座之后，傅宁砚去附近买了热奶茶和蛋糕。
苏嘉言轻咬着唇，在他的不断攻伐之下，呼吸越发凌乱。而傅宁砚看着她湿漉漉的黑色眼睛，脑海中忽然飘入一个诡异的念头：不知道和嘉言的孩子，长得会像谁。
他修长的手指探到下方，指尖捏住了前方小小的凸起，一边几分恶意地挑弄着，一边看着苏嘉言双眸越发水润，呼吸也渐渐断了线一般，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起伏。
夜风已经凉了下来，苏懿行提着行李袋，在街头安静走着。
当然他一贯不会将避孕的责任推给女方，更不想冒任何风险。
他仰头看了看寂静的夜空，城市灯火依然明亮，天空灰蒙，没有任何星辰的踪迹。
生平第一次，傅宁砚戴得有些不情愿。
随着傅宁砚极有耐心的啃咬，苏嘉言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颊上泛起一层薄红。
她见傅宁砚已经醒了，也便不再顾忌，撑起身体便要坐起来。谁知傅宁砚伸手将她手臂一拽，她身体失去支撑，立即倒了下来。
苏嘉言睁开抬头，就看到傅宁砚安静的睡颜。她微微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傅宁砚怀中，这才想起来昨晚傅宁砚又在自己住处留宿了。
他按住苏嘉言的腰，缓慢地深入到底，等了片刻，随即开始有规律的运动。
苏嘉言正要说话，傅宁砚低下头含着她的唇，辗转片刻，舌尖灵巧地探了进去。他的手掌也顺着她腰部没有一丝赘肉的曲线缓缓向上，在触到中心时，苏嘉言身体一缩，忍不住轻轻地“嗯”了一声。
乌发如墨，衬得她白皙中泛着清透绯红的脸颊越发显得诱人，而她双眼迷蒙湿润，傅宁砚看了一眼，便觉热血都在飞速地往上涌。
正打算挪开，傅宁砚却一把攥住她的手，随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片刻后护士处理完毕，嘱咐几句之后离开了病房。又过了一会儿，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傅宁砚急匆匆出现在门口。
他顿下身，将徐沛珊苍白的手，轻轻摊开，把纸鹤塞进她手心，合拢起来。他团住她的手，额头轻轻贴上去，许久许久，一动不动。
傅宁砚目光跟随着苏嘉言的莹白细长的手指，看着她从抽屉里摸出一枚避孕套。
认识以来，两人总有龃龉的时候，唯独在床上却越来越和谐。她虽然依然不会配合他，但是已经不太抗拒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
他将车门关上，把奶茶递到苏嘉言手中。
傅宁砚立即停了车，伸手紧紧攥着她已经回温的手，“已经没事了。”
苏嘉言微微闭上眼睛，眉目之前一股挥之不去的灰败倦意，“有句话我还是没跟她说……她配不上懿行。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傅宁砚也是一怔，抬眼看去，旁边的柜子上就放着他平时爱看的书，书上压着他最常戴的袖扣——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和苏嘉言居然已是半同居的状态了。
傅宁砚选了一条车少的路，将车子开得很慢。窗外灯火璀璨，夜风微醺。静静开出去一段路之后，苏嘉言突然出声，“她差点死在我面前。”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手掌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脸颊霎时变得通红。
她手心里还带着湿腻冰冷的汗，体温之低，让傅宁砚不由吃了一惊，他立即脱下身上的外套给苏嘉言披上。
经过一番折腾，她手腕的刀口又开裂了，一时又是止血又是重新输血输氧。苏嘉言坐在窗边的地板上，兀自心有余悸。
黑暗中，好似一尊凝然不动的雕像。
傅宁砚本已半硬的前端此刻更是快速充血，他目光微微一黯，吻沿着精致的锁骨一路往下，随后停在她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