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周月笙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却不能阻止更年轻，更曼妙的身体进入秦王府。

    裴意欢也知道，周月笙从来就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素来不喜欢聒噪，更不喜欢热闹，对着一屋子皇后送来的莺莺燕燕更是糟心，她的身子是越来越沉了，肚子一天一天隆起，和世子珉一天天长大一般，现在不会只有两个小孩，正如秦王府内不会只有两个女人。

    裴意欢见周月笙总是忙进忙出，便旁敲测听道，原是又开始打仗了。

    前线大捷喜讯是在裴意欢临盆那日传来，好事成双，降世的郡主便赐名为禧。

    无数的赏赐和礼物随着箱如流水般地灌入秦王府，其中便有杨岩送的。

    此时杨岩已然是将军了，正如裴意欢之前所说的，他做到了。

    他将自己封赏的财物全数当礼物全部给了郡主做诞礼，配了一副金制的珊瑚宝石璎珞项圈。

    他在禧的周岁礼见到了裴意欢，裴意欢不似之前见到的那样了，她的眼里开始有了一种光，眼角眉梢也总是笑盈盈的，总算身上还多了一些生气，她那样小的手总是很小心，很认真地抱着周禧，连喂食也是亲历亲为。

    杨岩并不久留，与周月笙续完旧，便回巴州了。

    他在酒席间，醉醺时无意间瞥见周月笙和裴意欢坐在一起，他便知道，他不能想，也不可以想。

    他终究还是要避嫌。

    杨岩本以为他再也不会见裴意欢，可偏偏四年之后，当他得知周禧的死讯时，他无法当作无事发生。

    周禧是溺死的。听说人捞上来时，小小的身体已经泡地发白了。

    随之一同捞上来的，还有周珉的玉。

    他本来就不服，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先生的，还是父亲的长子，为何父亲的宠爱偏偏就会多给她一点？为何所有的玩物都是先给周禧，她挑剩下的才轮到他？

    他气不过，为了和周禧抢，他失手推了她，把她推在河里，看见她在河里挣扎哭泣，却不敢叫人，独自抄小道回苑里，何月见他慌张，便知有事，一问才知，周禧不知生死。

    裴意欢见了周禧，又看见了一同捞上来的玉。她只一眼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裴意欢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湿淋淋的小身体，像是怕吵醒了她，一路安静地走，很慢，走在最前面。

    那时她是王妃，她走在最前面，哭也没人知道。

    她抱着孩子小小的身体，像是哄睡一般轻轻地拍打着孩子，唱着轻柔的歌谣，一众仆从都跪在裴意欢的门外，默契地留了一条道，他们大气不敢喘地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一双靴子从眼下走过。

    周月笙已然知晓事情经过。

    他见裴意欢近乎痴呆地唱着歌谣，便起了恻隐之心，从背后抱住她，裴意欢幽幽回头，郁结于心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他半片衣襟。

    裴意欢昏迷的这段日子，周月笙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听见她昏迷时梦呓地几句，便道我在，我在。他一直安慰她，可那种安慰总像是丢了件宝物似的，只是隔靴瘙痒，无关紧要的安慰在裴意欢眼里分明是怜悯。

    可他还能怎样？已经罚过了，总不能没了一个女儿，又要唯一的儿子去陪葬吧。

    他道：“意欢，孩子总会有的。”

    她却知道，她和周月笙之间已然隔了一层厚障壁了。

    再无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