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解围
“好。”
“我要是就不开呢?”
“让开!”
苏怡悦顿觉眼前一黑,被这一下给打蒙了。
方萤愣了一下,总算是笑出一声,“她这么正直磊落的人,不会答应你的。”
“以后我不喝酒了。”
方萤看向他。
敲门声震天动地, 仿佛整个天花板都在往下落灰。
方萤冷声道:“你能滚了吗?!没谁想听你有什么苦衷。”
“阿萤,我们先歇一下……”
苏怡悦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
苏怡悦急匆匆走上前,往方萤面前递了一样东西。
方萤折起水果刀,揣进口袋,再把蒋西池扶起来,踉踉跄跄地迈出大门。
“给她发消息干什么?”
心里一凛,急忙停住脚步,方萤也被他带得晃了一下,而后停了下来。
方萤把蒋西池搀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扒他身上的衣服。
没有烟味,也没有酒味。
夜色沉沉,头顶传来风摇树叶的声音。
“那就让梁堰秋拜托她。”
苏怡悦住了声。
“找什么?”
“打了人就想走?”苏怡悦堵在门口。
当他们拥抱的时候,这里就是安全的孤岛。
“让开!”
只好继续麻烦这个学长,打听到了苏怡悦的地址。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刚要走,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这一刻,方萤的气势让她相信,她所说的绝不是开玩笑,
“醒了。”
她总说她的命不值钱,自然更加不懂惜命为何,为了所要保护的人,她能豁出一切。
蒋西池握着玻璃杯,侧头去看她,“还生气吗?”
她唯独不希望他在类似的事情上,再次受到任何伤害。
好歹思绪清醒了几分,轻喊了一声,“阿萤。”
刚开了一条缝,一道身影便挤了进来,她还没看清,脸上就骤然遭人扇了一巴掌。
“赶紧开门吧,你不用低估方萤的耐心,她要是等不到你开门,很有可能把你房子都给拆了。”
她接过蒋西池递来的纸巾,很响亮地擤了一下鼻涕,哑着声音问他:“你酒醒了吗?”
方萤顿觉心里的委屈层层地翻上来,“……你没法滴酒不沾。”
之后,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从晚上9点钟开始,方萤就再也没有收到蒋西池的消息了。
沉默片刻,方萤往他身旁挪了挪,把脑袋靠在他肩上,“阿池……我是担心你会……”
苏怡悦一把擭住她手臂,“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的命,对我而言是无价。”
方萤从学长那里要来苏怡悦的电话号码, 给她打了数次也是关机。
蒋西池被浇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很明白现在方萤还在气头上,所以一声不吭。
“你要是喜欢蒋西池,大可以大大方方来和我竞争,但耍这种手段,我瞧不起你!我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但是为了阿池的名声,这次我放过你。还是那句话,你记得你的命金贵,但我的命不值钱——你自己掂量掂量。”
“她碰了你哪里?”
他踉跄一步站定,急忙朝方萤看去。
明白,并且深感悔恨。
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他们一起所挑选的,熟悉的味道。
没蹲稳,身体往后倾,他手掌在地上一撑,索性直接在水泥路面上坐了下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带。
方萤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肩窝处,哭声从压抑到爆发,渐而激烈。
方萤翻个白眼,“根本不值得我为你生气。”
苏怡悦不由自主地侧身把路让开了。
话音刚落,便觉衣领被松开了,眼前寒光一闪,却是一柄可折叠的水果刀,紧紧地抵住了她的颈间的大动脉。
苏怡悦退后半步,勉力维持情绪,目光朝蒋西池看去,“蒋西池,我跟你解释两句……”
“阿萤,对不起。”
苏怡悦寸步不让。
房间里, 苏怡悦愣了一下,“你老婆?”
方萤把他头上泡沫都冲洗干净,又帮他冲了一个澡,最后,拿干干净净的浴巾一裹,一把将他抱住,使劲地嗅了一下。
紧接着,他忽然听见了一声响亮的抽鼻子的声音。
结结实实,清脆响亮。
“阿池,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为了我,你要保护自己……”
“明天吧,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搅和我一个不够,还打算搅和所有人。”
方萤目眦欲裂,“蒋西池呢?”
她不生气,她只是恐惧。
然而她仍旧坐在沙发上没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一只打火机。
方萤给蒋西池打了数个电话, 都无人接听, 到后来干脆便是关机了。
片刻,他沉声说,“有句话,你以后不准说了。”
她把打火机往旁边的小桌子上一扔,起身走去门口。
“没事。”
片刻,她忽然往地上一蹲,拿手臂死死地挡住了脸。
如蒋西池所说等了一个小时, 还是没等到他没有回家, 便自发前去他短信所说的地址找人。
蒋西池想了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大腿一侧,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裤子,而且手机已经被方萤摔了。
方萤盯着看了一眼,接过来,径直扣出了侧面的sim卡,而后一扬手,扔到了苏怡悦脚边。
她并不敢肯定苏怡悦就一定是把蒋西池带回了家,但当在楼下看见八楼亮起的窗户时, 她明白事情果真是朝着自己所预计的最坏的状况发展了。
卧室床上,蒋西池躺在上面,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
方萤把他绕在肩上的手臂又使劲拽了拽,紧搂住他腰部的那只手也多用了几分力道,就这样搀着他,拖拖踏踏地往前走。
“报警谎称屋里有杀人案发生,或者报火警……为了把我救出来,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四下安静,只有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
她相信蒋西池,可她不相信苏怡悦。
没听见回应。
“我给顾雨罗发条消息。”
深夜的马路上,车辆寥寥,出租车走得很快,不过20来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她陡然松了一口气,把翻涌的泪意逼回去,走过去抓住蒋西池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
学长说:“没单独啊,她一个人送了三四个人,蒋西池是其中一个。”
方萤一把推开苏怡悦,朝着声音飞奔而去。
蒋西池步子虚浮,半边身体都靠在方萤身上,止不住往下滑。
蒋西池脚步不稳地走近几步,急忙跟着蹲下,“阿萤……”
过了很久,方萤的哭声渐止,伸手去摸他口袋。
方萤心里好受了一些,关小了水龙头,踮着脚,淋湿他的头发,抹了一点沐浴露,轻轻揉搓。
“手机借我用一下。”
“我明白。”蒋西池伸手揽过她的腰,侧过头,嘴唇在她头顶上碰了一下。
为了让方萤能够得着,蒋西池一直低垂着脑袋。
她把挂在墙壁上的花洒拿下来,照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阵乱喷。
方萤把蒋西池扶下床,找到床边的鞋给他穿上,让他半倚在自己身上,往门口走去。
她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没一会儿,方萤走进来,没好气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杯冰水,“喝点水。”
还是没有听见回答。
苏怡悦很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们秀恩爱倒是不分场合。”
“阿池……”
她莫名, 联系罗锦程, 让他帮忙打听聚餐的有哪些人。几经波折, 总算联系到了当时负责送喝醉的人回家的一个学长。
然而到餐厅一看,服务人员已经开始在做打扫的工作了, 说是半小时前就已经打烊。
“让她给我开个假病历,证明我不能喝酒,以后有饭局,我就带着病历过去。”
学长说,蒋西池不是他负责送的, 是苏怡悦。
“她找来得倒是挺快。”
“没碰我。”
蒋西池的手机。
方萤松开了蒋西池,让他靠墙站着,上前一步揪住苏怡悦的衣领,手一扬便又要抽下去。
蒋西池手掌按在她背上,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身体一样,抱得越发用力。
“做什么?”
“阿萤,对不起,对不起。”
她声音颤抖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很明白方萤这个人。
楼下夜风拂来,带着初夏的凉意。
衬衫、长裤,包括袜子和鞋,全都给他扒干净了,而后把裤子口袋里的钱夹和钥匙摸出来,从玄关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塑料袋,把扒下来的东西打包装进塑料袋里,往门口一扔。
方萤双目圆睁,浑身一股让人胆寒的凛冽之气,仿佛驱逐入侵者的野兽一般,“苏怡悦,我告诉你,你的命金贵值钱,可我不一样。下一次,你要是再敢动蒋西池一根手指头,我拼了命也要让你下半辈子不好过!”
她忽然伸出手,把他往外一推,“要歇你歇!你不如回苏怡悦床上去歇着好了!”
蒋西池没吭声。
蒋西池越发觉得惭愧,“对不起。”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酒总算醒了七七八八了。
她已是满眼的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紧咬着唇盯着他。
紧接着,推着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蒋西池去浴室洗澡。
“有纸巾吗?”
方萤跪在地上,被他紧紧抱入怀中。
方萤听到这个消息心便往下沉,尽量克制情绪,问这个学长为什么让苏怡悦单独把蒋西池领回去了。
蒋西池回卧室,拿干毛巾擦着头发。
屋里传来一道声音,“阿萤。”
“那我们回家。”
她的担忧、恐惧和愤怒,他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