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催他放人。
“你现在交出桃溪，今夜你可以活着，看我离开此处。”
他收起长枪，缓缓道，“那头牛，倒是有点能耐。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说罢，他便一挥手，将桃溪丢在合意宫门口。
我大致看了一眼，只是昏迷，并未受伤。
大祭司似乎是瞧出了我一闪而过的惊讶，于是出声道，“她这点道行，反抗不出什么。反而那头牛。。。。罢了。”
说着他便转身就要离开。
我忍不住问道，“你抓他们是为了什么？”
他背对着我，没有转身回答，只语带嘲讽，“我抓自己的妖，你却问我为什么？”
说完，他便几个闪身消失在这黑气弥漫的深宫。
我虚空而行，进入合意宫内，却发现，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空空如也。
我带着桃溪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只是昏迷，我便先放任她休息。
京都女童丢失案，已经越来越大了，连周边的镇子也都开始蔓延了。处处人心惶惶。
近些日子以来，，那似曾相识一年多未曾出现的心痛，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尤其是身在京都时，愈发明显。
傍晚时分，我唤来谢程锦，便告知他，这京都女童失踪，一定还在京都城内。可以撤回一部分人，省去一些力气，只查京都范围。
谢程锦若有所思，“师父可是又心痛了？”
我沉默不语。
谢程锦叹了口气，道，“师父，我们曾经遇见过这样类似的事，那个镇子，我后来又查探过一番，名唤多子镇。”
“多子镇？竟是这样的名字！”
“自从师父将那些肮脏之事公之于众以后，新任村长，已经将多子镇改名为来福镇了。”
窗外最后一道夕阳彻底消散，夜色逐渐加深。
三岁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好，仍旧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
“所以你怀疑此次女童失踪事件，与那次的事有联系？”
谢程锦道，“仅仅一个里正，便能将全村的女童作为交易，并且能够埋骨深潭，且无人可知。这样的手笔，背后必定是有一些背景的。”
我忽而想起那位疯癫的妇人小翠，便问道，“你可记得小翠当时说过一句话。”
谢程锦何等聪慧，马上便想到关键之处，“师父你是说。。。”
我点点头，“她当时说听见那人对里正说，「别让大老爷等太久」，那么，那位大老爷，是谁？”
谢程锦思忖半晌，“若只是村镇之间交易，持续几百年之久，岂能不被人发现？无论哪种可能，绝不可能都是天衣无缝的。那么，那些发现事情真相的人，去了哪里？”
我替他回答，“要么，最终变成了帮凶同伙，要么就被灭口了。”
谢程锦接着我的话，“如果变成同伙，还是有迹可循，如果被灭口了，那么，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实力，持续将那些人杀掉的呢？”
我点了点头，赞同他的推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单纯的女童失踪，或者是村镇里无故失踪的人口，都归县衙管理。”
谢程锦马上站起身，“师父，我这就亲自去一趟来福镇。”
我抬手虚空下压示意他别急，“这件事要查起来，必定费时费力。仅仅一个来福镇，就能持续几百年的虐杀女童。。。”
“等等，师父，你说，几百年！”谢程锦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一般，打断我的话，然后他一阵风似的，跑了，只留下一句，“师父，我知道了，我先去一趟来福镇，我要去求证一件事情。”
这小子向来稳重，倒是第一次见他不顾风度，如此冒失。
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三岁，突然开了口，“你在引导他去查大祭司。”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他却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半晌，在没等到他的下一句，我也只好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唉，这叫讨论，光明正大的讨论。”
“哦。”
“嗯？”我转头看去，他却已经垂下了头，敛去了眼中的神色。
同谢程锦商议完，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我仍旧按时，出现在第五异的寝宫。
最近几天，似乎每天夜里跑他寝宫已经是一件十分正常的日常行为了一般。
今夜，他没有在批阅了，只静静坐在宫门口的台阶之上。
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但他却像是背后长着一双眼睛一样，我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了。
“唉，终究是又回来了。”
说着，他转过半个身子，拉起我的手，我顺势便在他身侧坐下，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你怎么不相信，我会同你一起承担呢？”
他苦笑一声，“瑶瑶，我怎么舍得你同我一起面对这些。”
我感受到第五异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异动之处，于是立马坐直了身子，我看见他的真龙之气，在逐渐衰减。我心下大惊。
这是有人在逆天改命。
我随即在他父母处虚空画了一个圈，破指将指尖一滴血，点进他额头的圈内，瞬间他的真龙之气稳定下来，不再衰退。
第五异虽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他十分配合，一动不动，直到我结束后，才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有人在借真龙之气，逆天改命。”我没有瞒着他。
“什么，真龙之气？还可以借？”第五异不懂。
我同他解释，“人间帝王，都是有真龙之气护体的，乃是上天天选之人，受天道规则保护。”
“至于借真龙之气，实际上就是瞒天过海，用某些禁术，企图瞒天过海，遮住天道规则，偷真龙之气为己用。”
第五异听完，突然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我便也不再出声，我们就这般静静地坐着。
已经快要临近十月了，夜里凉意渐渐加深。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第五异这才喃喃道，“瑶瑶，你不是想要宫外的自由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我往他身上又靠了靠，他伸手揽过我的肩膀，我轻轻的告诉他，“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