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转变
<strong>§1 困境中的第一代人类</strong>
命运总有各式各样的精妙把戏,让人类陷入绝境,但有时也会助他们一臂之力。不久之前,一艘极地科考船深入北极海的浮冰,预计停留四年,而在大灾变发生时已经是他们在北极停留的第六个月。那是一艘帆船,在新能源可以投入实践之前就已经出发。队伍由二十八个男人和七个女人组成,因为这个人种的女性性能力受到的削弱相对男性而言较少。实际上,在这个小型共同体中确实存在偶尔的忌妒与不和,但是团体精神[原文为法语。]还是占了上风。所有队员都经过精挑细选,兼具合作能力、忠诚心、良好的身体条件及专业技能。所有人都称自己是圣童的后裔,是青年领袖。此外,巴塔哥尼亚人的父母情结在考察队员身上有着古怪的体现:他们随队携带了一对小猴子作为宠物。
考察队第一次察觉到大灾变,是因为一股热风融化了冰雪表面。天空一片漆黑,北极的夏天夜晚变得怪异而湿热;雷雨交加,雨水倾泻在科考船的甲板上;成片的刺激性烟尘侵扰着眼睛和鼻腔;海底的地震撼动着浮冰。
爆炸一年后,北极点附近,科考船在暴风雨中的冰山群里作业。受困的队伍开始向南走,但是随着船只的前进,空气逐渐变得极为炎热,且具有刺激性,风暴也十分剧烈。又是十二个月过去,他们依然在北极海打转,一遍遍因南方的恶劣天气撤回北极。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有了轻微的好转,考察队排除万难抵达了原定目的地——挪威,却发现那里的低地已经化作焦土,寸草不生,而高处的植被开始渐渐复苏,绿色隐隐可见。他们的基地所在的城镇已经被飓风扫荡一空,街道上还躺着住民的白骨。继续向南,到处都是一样的荒凉破败。他们希望这场灾难只是局部的,于是围绕不列颠诸岛航行,又折返法国。但是法国已经成为一个可怕又混乱的火山国度。随着风向大变,红热的火山碎屑散落海中,激怒了海水。他们艰难地沿着西伯利亚海岸前行,终于抵达了世界上最大的河流之一的入海口,找到了可以忍受的落脚地。科考船在此停泊,队员们得以休息。队伍人数减少了,有六男两女在航行中丧命。
即使在这里,生存条件也十分恶劣,植物大量枯死,动物尸体遍地。但很显然,第一波爆发的影响正在减弱。
这时,远航者已经开始认清现实。他们记起半开玩笑的预言,说新能源迟早会毁灭整个星球。现在看起来,这个预言太准确了。世界性灾难爆发,他们因为距离太远,又身处北极的冰天雪地,才幸存下来,逃离了和他们的其他同类一样的命运。
在已经被毁灭的星球上面对如此绝望的处境,余下的这些人早已筋疲力尽,有几位一心求死。每个人都这么想过,除了一个意外怀孕的女人。她种族本性中的父母情结焕发出来,恳求所有人为了她腹中的孩子而奋斗。她当然知道孩子即使生下来也会面对艰难的生活处境,她只是一味坚持,并不想以理服人:“我的孩子必须活下来。”
男人们耸了耸肩。因为疲惫的身躯已经从不久前的挣扎中恢复,他们也意识到他们所处境况的庄严意义。其中一位生物学家说出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想法:至少有存活下去的一线希望。如果说男人女人们有任何神圣的职责,那他们无疑义不容辞,因为他们已经是人类精神最后的希望。不论遇到任何艰难,不管前景多么凄凉,他们都必须让人类重新夺回地球。
共同的使命给他们注入了力量,也让他们变得无比团结。“我们只是普通人,”生物学家说,“但是我们必须伟大起来。”实际上,因为自身的处境,他们确实变伟大了。共同的使命和共同经历的磨难在他们心中埋下了深厚的情谊——虽然没用言语表达,但是实际的奉献行为说明了一切。事实上,他们在孤单感和责任感的陪伴下,不仅体会到了情谊,更是感觉到他们全体都是实现某项神圣事业的工具。
他们开始在河边建造住所。整片区域一片狼藉,但是得益于掩埋在土地里和随风而来的根茎和种子,植物群很快复苏。郊野现在重返绿色,被那些可以调节自身、适应新的环境的植被占领。动物群遭受的打击更严重一些。除了北极狐、一些小型啮齿类动物和一小群驯鹿,只有活跃在北极圈内的动物得以存活,例如北极熊、几种鲸鱼及海豹,还有很多鱼类。大量鸟类从南方蜂拥而至,又因为食物短缺而成批死去,不过也有几种已经适应了新环境。事实上,地球上的整个动植物生态正在短时间内经历损失非常惨重的再调节过程。很多早已扎根的物种完全无法在新世界立足,而不起眼的生物却可以继续前行。
科考队发现他们可以种植从挪威的一个仓库废墟中带来的玉米种子,甚至稻谷种子。但是高温、经年的滂沱大雨及多云的天气使让农业种植格外困难且不稳定。此外,大气污染严重,人类器官难以适应。最终,科考队员们的身体长期处于疲惫状态,备受疾病困扰。
孕妇在生产时去世了,但是她的孩子活了下来。孩子成为队伍的圣物,使每个队员心中的典型巴塔哥尼亚人的父母情结被激发。
慢慢地,定居点的人数因为疾病、飓风和火山气体而减少。但很快他们与环境的关系达成了平衡,甚至能营造相对舒适的生活。然而,随着定居点越来越繁荣,人们却不再像之前一样团结了。性情之间的差异让他们陷入险境。人群中出现了两个领导者,或者说一个领导者和他的批评者。先前领导远航的人没有能力处理新状况,最终自杀身亡。科考队就将副航行官升为了总管,没有人有异议。另外一位天生的领导者是一位青年生物学家,性情和副航行官完全相反。两人的关系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人类历史最终的走向。两个人物本身也很值得研究,不过这里我们只能一笔带过。在困难时期,副航行官的权威无可动摇,因为所有工作都取决于他积极、英勇的形象。但是在相对舒适的时期,针对他的议论四起,因为即使是在不那么需要组织纪律的情境下,他也要求纪律严明。在他和年轻生物学家之间有一种混杂了敌意和欣赏的奇特气氛——生物学家虽然批判副航行官,但同时又爱慕他,总是说整个团队之所以幸存,副航行官的实践才能至关重要。
上岸三年后,幸存人类的共同体虽然在数量和活力上有所减弱,但是已经建立起了狩猎、种植和建筑的日常生活。三个相当健康的婴儿让长辈们头疼又怜爱。生活已经相对安定,副航行官的行动才干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而科学家的知识变得更重要。副航行官对种植和畜牧技术一窍不通,在矿产开采方面也是外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其他海员变得躁动不安;最终,当领导者下令返回科考船以探寻新的土地时,队伍中爆发了严重的冲突。所有海员都支持这一决定,但是科学家们因为非常清楚到底发生了怎样的灾难,又因为航行生活实在艰苦,所以拒绝同行。
团队内部逐渐出现暴力苗头,但是双方都接受过尊重他人、忠于集体的教育,所以都很克制。忽然有一天,性激情点燃了导火索。被公认为是定居点“皇后”的女人本是领导者的圣物,但她和一位科学家同床,以宣告中立。领导者袭击了科学家,并在暴怒之下杀死了这个年轻人。小小的社群爆发了两个派系之间的武装冲突,鲜血遍地流淌。然而,所有人很快意识到这场冲突是愚蠢而有渎神圣的,毕竟他们是文明种族仅有的幸存者。在一场和谈之后,他们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科考团分成两个队伍,其中一个队伍由五男两女组成,由年轻的生物学家带领,留在定居点。领导者本人带着剩下的九男两女远航欧洲,寻找更合适的居所。他们承诺,如果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会发来消息。
做出决定后,两个队伍再一次变得友好。所有人都在为探险队做准备工作。当最终启程时,他们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告别会。所有人都为重新团结而松了一口气,又因为要和长久以来情同手足的战友分别的伤感,气氛相当沉重。
这场分别比他们所想的还要重要得多,两个队伍最终分化出不同的人类物种。
留下的人再没有从探路者那里听到任何消息,最终认为这场航行以失败告终。但实际上探路者们一路西行,从旧冰岛(现在是火山聚集区)的西南方向前往拉布拉多海(labrador)。航行途中,队伍因为剧烈的风暴和汹涌的海水损失了大部分队员,船只也最终失去动力。当他们的船只最终搁浅在碎石滩上时,只有船长和他的两个女伴和一对猴子活了下来,攀登上岸。
他们所在的环境比西伯利亚要炎热得多,但就像西伯利亚一样,拉布拉多的高地也有丰富的植物资源。对男人和他的两个女人来说,觅食一开始非常艰难,但是很快他们就适应了食用莓果和菜根。很多年之后,生存环境彻底破坏了他们的心智,后代也都变得野蛮,最终退化成非常原始的物种,只比自己的猿类祖先多了些人性。
西伯利亚的定居点目前处于困境,但是人们无比坚定。通过计算,科学家认为地球要回到原先的状态,至少需要几百万年。尽管最初的灾难表面上已经休止,但最严重的几次爆发事故留存了大量被压抑的能量,需要几百万年的火山活动才能完全释放。这支队伍的领袖是个罕见的天才,他沉着地思考了这样的处境。他认为,未来的百万年间,除了西伯利亚海岸非常有限的一部分地区,地球上不再适合居住。这一时期人类注定受困于这种艰苦的环境,一切希望都在于人类文明的幸存者能最终存活下来,而人性也将在环境适宜的时代到来之前一直潜伏。为此,整个队伍必须努力繁衍,并为他们的后代创造出文化生活的环境。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尽可能记录巴塔哥尼亚文明的一切。“我们是幼芽,”他说,“必须保护自己,记录时间的流逝,保存人类的遗产。我们身边环境的变化几乎毁了我们,但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也必须战胜它。”
事实证明他们做到了。有那么几次他们几乎陷入绝境,但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保住了人性的火种。定居点的生活无疑是一场跌宕起伏的戏剧。尽管这些人因为一项神圣使命团结在一起,就好像纠葛在同一只手臂上的肌肉,但是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性格。降生的孩子激发了长辈的父母情结,导致他们相互忌妒。他们会为了讨年轻家伙的欢心、讨好这些人类血脉仅存的种子而产生冲突,这样的冲突时而隐忍克制,时而公开直接。此外,在对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上也存在分歧。尽管所有的长辈都因为孩子的童真而疼爱他们,但至少有一位,即富有远见的领导者,将他们看作是人类精神潜在的容器,因此需要为了伟大使命进行精心打磨。在个性和使命隐隐的冲突与矛盾中,这个小型社会一天天存续下来,就好像手臂要依靠肌肉之间的张力作用才能活动一样。
冬天,定居点的成年人将主要的闲暇时间花在记录全部人类知识框架的英雄事迹上。领袖自己很看重这项工作,但是其他人却经常对此感到厌烦。每个人都负责记录文化的一个部分,他或她要仔细考察其中一个分支并且在石板上写下草稿,接受同伴的审阅,最终深深地刻在硬石板上。经过常年的工作,这样的石板已经有几千块,被悉心保存在一个洞穴里,将地球和人类历史,以及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心理学和几何学的框架保存了下来。每个人还要相对详细地记录自己研究领域的总结,并且附上自己对存在的理解。他们还花了很大精力编撰配图字典和语法,希望在遥远的未来能用于解读整座书库。
记录人类思想的工程进行了很多年。定居点的建立者已经非常孱弱,而下一代中最年长的还是个少年。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已经去世,另一个则近乎瘫痪,她们都为生育儿女奉献了终身。如今,人类的历史寄希望于一个年轻男孩,一个男婴和四个不同年龄的女孩身上。不幸的是,这些珍贵的生命正在吞下因过于珍贵而酿成的苦果。他们的教育很失败。长辈对他们既纵容又约束,他们觉得所有东西都可以给这些孩子,但是孩子们反而被这种呵护和教导击垮,于是疏远了长辈,并且对寄托在他们身上的理想感到厌倦。人们擅自将这些生命带到了世界的废墟上,他们因此拒绝承担向不可能的未来前进的重负。狩猎和为开创新时代的每日斗争让这些年轻人充满勇气,相互信任,在意彼此的个性。他们只为了当下、为了触手可及的现实而活,而不为只存在于言语中的文明。尤其是,他们非常憎恨在花岗岩石板上永无休止地刻下长篇废话。
最年长的女孩开始发育时,危机终于爆发。领袖声明,她的义务就是立即开始生育,命令她和他的儿子(也算是女孩的半个哥哥)交合。她曾当过上一场生产的助手,她母亲就是在那时身亡,因此拒绝服从。领袖试图强制她听命,而她则丢下刻字工具逃走了。这是最初的反抗行动。又过了几年,老一辈已经不再享有权威。定居点开始了新生活,更加有活力、危险、丰富,也更加漫不经心。这是因为住民放低了对生活舒适度的要求,组织也不再那么严格,也是因为身体更加健康和有活力。动植物培育的实验荒废,建筑经年失修,狩猎和探索技能却有所精进。闲暇时期,他们放弃了赌博和算数,投身于歌舞和故事讲述。对于这些更美妙的生命来说,音乐和文学成为他们主要的表达方式和抒发隐秘宗教体验的途径。老一辈人崇尚的智慧遭到奚落。这些可怜的科学知识究竟能告诉我们什么?永生的真相、多面的现实,它们永远在流逝,从来不会保持一致。科学能告诉我们关于它的一丁点知识吗?在常识世界,人类可以依靠智力进行狩猎、耕作,但如果走得更远,迎接我们的就只有荒漠,灵魂也会失去养分。听从自然本性生活吧!让年轻的神在心中永远活跃吧!聆听苦苦挣扎的、非理性的、晦暗的生命活力吧!它不再以逻辑实现自身,而将蜕变成美。
如今,只有老人才会刻石板了。
但是,有一天,男婴也将成长为少年,并开始对海豹尾巴般的后肢产生了兴趣。老一辈小心翼翼地鼓励他。他又进行了更多的生物学考察,被引导着逐步揭开了这个星球上生命的历程,接受了他们的使命。
与此同时,在失败的教育之后,性与父母情结的天性在年轻人身上展现。他们不可避免地互相爱慕,也诞生了几个婴儿。
就这样一代又一代,人类定居点保存了下来,有着不同的成就,不同的生活滋味,还有对未来不同的期许。随着环境的变化,人口起起落落,一度锐减到只剩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但又渐渐地繁衍到了数千人,这也是海岸区食物容量能容纳的最大人口数量。长远来看,尽管自然环境没有让人类物种灭亡,但是让人类的心智开始萎缩。西伯利亚海岸地处热带,南部是一片火山区。随着世代变迁,人类心智失去活力,不再那么敏锐,原因可能是过于频繁的近亲繁殖。不过这也并不是没有好处。尽管心智衰弱,但同样有一些珍贵的品性变得更加坚固。定居点的开拓者代表了第一代人类最优秀的血统。他们因为刚毅和勇气、纯粹的忠诚、强烈的探索兴趣被选中。因此,即使心智正在逐渐衰落,但人类不仅存活了下来,还保留了好奇心和集体意识。即使人类的各项能力都在逐渐削弱,但理性的意志、种族大团结的信念保留了下来。虽然他们对人类和宇宙的认识逐渐沦为粗糙的神话,但是他们对未来抱有超出理性的忠诚,同时也忠诚于神圣的石板图书馆,尽管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无法理解里面的内容了。几千年甚至百万年之后,人类物种的生物本质已经改变,但他们还在潜意识里崇尚心灵的才智,对辉煌的过去依然还有模糊的概念,同时近乎病态地坚信人类会有更加辉煌的未来。最重要的是,自相残杀的冲突几乎已经绝迹,偶然的冲突只会让人类保持团结与和谐的意志更加坚定。
<strong>§2 第二黑暗时代</strong>
我们现在要快速浏览第二黑暗时代的历史,只考察对人类未来有重大影响的事件。
许多个世纪之后,大爆发后积攒的能量逐渐耗尽;过上几十万年,新生的活火山群才重新休眠;再过几百万年,地球上的大多数地区才重新适合生命繁衍。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变化。大气变得更加清澈、干净、平和。气温下降,极地地区已经会偶尔降雪、结霜,没过多久就重新形成了冰帽。同时,地球内部的压力使得地理运动加速,在自然力量的撕扯下,大陆板块再一次发生变化。南美洲几乎已经塌陷到爆炸产生的空洞中,但是一片新大陆联结了巴西和西非。东印度和澳大利亚也变成了一块完整的大陆。因为长期的地壳运动,青藏高原下陷,同时向西部迁移,在阿富汗地区形成了离海平面四万英尺的山区。欧洲沉没于大西洋下。河流像扭曲的蠕虫一样,在大陆上奔腾。新的冲积层形成,海底也堆积了新的岩石层。极地地区幸存的生物演化出了新的动植物物种,传遍了亚洲和美洲。在新的森林和草地地区出现了驯鹿的后代,以及成批的啮齿类动物。以这些动物为食的,是大大小小的北极狐新种。其中有一种北极狐体型巨大、长得像狼,很快在新秩序中成为“万兽之王”,直到被演化相对缓慢的北极熊取代。一种海豹恢复了古老的陆地习性,发展出了狭长的蛇形身体,可以迅速地在海岸边的沙丘堆里爬行,它们的捕食习性是尾随啮齿类,甚至一直跟随到猎物的洞穴里。鸟类开始遍布世界各地。曾经因为古代动物群销声匿迹而留下的诸多空缺,现在都被鸟类填补上了;它们不再飞行,反而演化出陆行习性。因为大火而几乎灭绝的昆虫在那之后增长得极快,种类和习性千奇百怪,很快又夺得了曾经对地表的统治权。新的微生物群演化得更加迅猛。为了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新的生命形式覆盖了旧的。总体上来说,地球上所有的动植物习性都发生了巨大改变。
人类两个分支的发展相差甚远。拉布拉多人因为闷热的气候,又不像西伯利亚人一样有意保存人类文化,几乎沦为低等动物,但他们的部落最终密集地占据了整个西部地区。相反,在第二黑暗时代的一千万年里,亚洲人口一直十分稀少。海水的侵袭从南方将他们和西方人分割开来。亚洲人聚集在曾经的泰梅尔半岛(taimyr peninsula)所变成的一个岛屿的北部海角,岛屿沿海地区则是以前叶尼塞河(yenessi)、下通古斯河(lower tunguska)和勒拿河(lena)的峡谷。后来气候好转,人类部落向岛屿的南部迁移,一直到海岸。宜人的居住条件让他们得以在一定程度上恢复文化生活,但人们开发大自然的能力已被过去的炎热时期摧毁,他们已经不能从新的大自然的恩赐中获取更多利益了。而且,在长达一千万年的第二黑暗时代末期,极地气候向南蔓延,占领了他们的岛屿,推毁了种植的谷物。养殖场的啮齿类动物数量开始锐减,本就稀少的鹿群因为食物缺乏而死。渐渐地,神圣的人类退化成一群幸存的极地原始人。就这样过去了一百万年。从心理角度来说,他们几近瘫痪,完全失去了发明创造的能力。在雪覆盖圣所时,他们甚至已经无法灵活运用山谷里的石块,只是制造骨制工具。语言能力也逐渐退化,只能咕哝一些表达重要行动的声音,还有稍复杂一些的情绪表达系统,因为他们的情绪还十分敏锐。尽管几乎完全失去了智力创造的能力,但他们的本能反应仍打下了更加高级的智慧的烙印:他们的生活高度社会化,同时又深深地尊重个人生活;他们父母情结强烈,对宗教事务狂热得可怕。
在整颗星球恢复生机后不久,在巴塔哥尼亚灾难发生大约一千万年之后,一批原始人随着冰山向南方漂流,抵达亚洲大陆。他们十分幸运,因为极地气候正在蔓延,而岛民不久之后就灭绝了。
幸存者在新大陆扎根、繁衍,几个世纪之后终于深入亚洲的腹地。人类的迁徙过程十分缓慢,因为他们不善生育,也不灵活。但是现在的自然环境极其有利,气候宜人:俄罗斯和欧洲已经变成了一片浅海,接收来自大西洋的暖流。除了一些小型灰熊(北极熊的后代)和狼狐,没有其他危险的动物;几种啮齿类动物和鹿提供了大量的生肉;还有各种习性的鸟类在此生存;木材、果蔬、野生谷物和其他营养丰富的植物在水分充沛的火山泥上茂盛生长。此外,长久以来的火山喷发使得包裹着岩层的地表再一次富有金属。
几十万年之后,在环境适宜的新世界上,人类从零星个体繁衍成了遍布整片大陆的不同种族。在种族之间的冲突和交融中,在火山泥中的某些化学元素的长期滋养下,人类最终重新焕发活力。
<strong>时间轴ii</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