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她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想这个戛然而止的拥抱代表什么?好像完全不能用来默认他们关系的开始。
成年人确认关系起码也要是从上/床后见到第二天阳光算起。
那么,他这样不急不躁的态度,是在对她进行着某种自定义的考核吗?
慕谦泽随手带上门,嘴角噙着笑,手随意扯开贴在衬衫上的领带。
作为一个纵横商场多年,三十五岁的男人,他已经不喜欢狩猎时,撵着猎物粗暴追捕的感觉了。
对他来说,得到女人的身体太容易,只消勾勾手,多的是人前赴后继。
太容易得到总是太容易让人索然。
所以碰到温眉这样的,他多了与她周旋的耐心,
他要她这只猎物心甘情愿的自动走入他的陷进。
嗯,她总会深陷进去的。
谁会对金钱堆砌出来的陷阱保持时刻的清醒?
这一点上,他跟圈子里的其它男人一样都很懂。
活在他们圈子里的人,都是从小在腌臜里滚过一圈的,从来不谈真心,只谈利益。
他们自小就活在众人的吹捧中,鲜马怒衣的少年时,也都曾疯狂的消耗从出生就带在身上的金钱光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见过很多因为金钱在道德边缘迷失过的人,已经很难不去信奉钱是万能的道理了。
长大一些后,女人又开始跟露珠一样短暂的存活在圈子里。
这些年,也碰过几个进来摆出一副贞洁烈女姿态的,但最后挣扎几下,从浑浊的流水线过了一遍后,出来时都一个样儿了。
她们进来时,口口声声说着不为钱,最终都被钱堆出来的细节所感动。
所以,在他看来,收服一个女人实在太容易了,除了现金以外,左不过一件名牌的服饰,一个奢侈的包包、一套昂贵的首饰,碰上难哄一点的,无非再多加一辆车、一套房。
在他跟温眉发起攻势前,他并不认为温眉不是这样的女人。
最多,在他眼里,温眉归属于难哄一类的,亦或是需要过流水线滚上一刀的。
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温眉要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他洗过澡,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给妹妹慕谦芊打越洋电话。
她是慕谦泽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本该跟他一起承担家族企业的事务,但她从小对尔虞我诈,猜疑算计无感。从名校的金融系毕业后,便义无反顾地进了娱乐圈,整日跌在美丽的泡影里,活的恣意潇洒。
也许是仗着自己殷实的家底,在事业上,她不是很努力。
出道后,在美女辈出的娱乐圈中只能不温不火的在熬在十八线的咖位上。
人不红,八卦她的是非就少,对家族的影响也不会波澜壮阔到超出慕家能掌控的地步。
慕老爷子最也就任由她胡闹了。
电话接通后,震耳欲聋的音乐打破了现下平静的夜色。
她正在某个奢侈品牌秀场疯狂消费。
“有事儿?”她忙着采购,很久才分出注意力敷衍他的电话。
慕谦泽也没拖泥带水:“确实有事。帮我挑些女人的衣服。尽快让人送到家里来。”
慕谦芊夹着电话,停下刷卡的动作,走出秀场。
“这是又迎了新人?”
她边走便忍不住啧嘴,她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慕谦泽把身边的女人摆到明面上时,起码是一年以前了。
这一年多来,她先是以为他年级大了,玩不动了。
后来,又从家里长辈那里听到,关于筹备他联姻的消息,以为他学乖了。
但,现在,他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女人?这难道不值得慕谦芊损失几件限量的衣服出来八卦吗?
“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认识的?比我漂亮多少?”她像是小鱼吐泡泡一般,把问题全抛出。
慕谦泽很有耐心的一一回复了她:“28岁。原先是公司的职员,现在待业。在公司认识。漂亮程度没法比较,跟你不是一个类型。”
“我真是死也没有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玩办公室恋情?!”慕谦芊吹了吹美甲上的水钻,脸上带了八卦被满足的慵懒:“认真的?”
慕谦泽看着窗外越发低沉的天空,笑着说:“现在挺认真的。”
认不认真,跟开不开始,结不结束,没有什么关系?
“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了,老爷子可是在给你物色联姻对象了,痴情那一挂的烈女,你可别惹。不然一头撞在你的门廊前,溅你一身血。”
慕谦泽起先没回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温眉那张寡淡看不出情绪的脸后说道:“你是不是狗血剧本看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
慕谦芊开始往秀场里面走,音乐声中,她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加大:“那你起码得告诉我她的尺码啊?不然,我怎么给她挑衣服呢?”
“待会儿发你照片,你看着挑。”慕谦泽转过身,往床边走:“你的消费连同她的,我买单。”
他收起电话,将睡袍褪去,衣柜门里倒影出他精壮的上身。他偏头看到后停下了脚步。
衣柜门宛如一面镜子,清晰的印出了他眼角的细纹,他伸手抚了抚,轻笑了一声,走远了。
虽然男人不会像女人一样,对容貌有很强烈的焦虑感,但他看到岁月在留下痕迹时也会稍显落寞。
他不愿意那么快承认,他并不年轻了的这个事实。
但不可否认,恰如慕谦芊所说,他现在这个年纪,联姻的事儿确实很难再拖很久。
这时候,他本不该冲动的跟一个女人开始一段注定无疾而终的关系。可有些冲动,就是那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兴致一来,不是你想算了就能算了的。
两天后,慕谦芊订的衣服送到了慕谦泽的别墅。
英姐把几大箱衣服运到二楼客房。
温眉打开箱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不知从何下手。
这箱子里的衣服,风格迥异,但都是一眼看上去极其华丽的风格。
这是慕谦芊的品味,不是她的。
她跪坐在地上,花了半天的时候,勉强挑出一些适合自己的。
然后开始联系品牌方沟通退货事宜。
品牌商没料到,买得起他们衣服的人,会来电话退货。
客服劝了半天,从品牌故事讲到了设计灵感,最后落点到服装的质量,但温眉只听出了,也不是不能退的信息,于是耐下性子与他们拉扯。
最终,品牌方同意了她的退货申请,并给了她寄件地址。
当钱从原路退回到慕谦芊的信用卡时,慕谦泽正坐在回别墅的车上接着她的电话。
慕谦芊开着免提,趴在酒店的大床上给品牌方发致歉信息。
这个品牌是世家圈子里的一位小姐做的,此刻她的不悦情绪体现在字里行间,慕谦芊倒是笑了:“没想到这位姐姐还挺猛的,为了达到目的拼命攻击cindy的软肋,说她设计的东西繁琐不实用。”
她在床上翻了面,仰躺着,跟电话里的慕谦泽继续说:“我对她瞬间感兴趣了。等我回去,安排我们见一面呗。”她想了想,又改成了刚刚趴着的姿势:“只是别再叫我给她订衣服了。这次退货风波,足够cindy奚落我好一阵子了。”
慕谦泽笑道:“好。”
挂了电话不多时,老冯的车也开进了别墅区。
慕谦泽从车上下来,正赶上定期过来打扫的钟点工下班。
他大致看了一眼钟点工,就察觉出了,今天这波人跟上一波的又不一样了。
一周换了三波,生人是不是多了些?
他皱了皱眉,从英姐手里接过拖鞋,轻声问道:“最近很累吗?”
英姐一脸茫然,开口回:“难得慕先生对我照顾,我一点都不累。”
慕谦泽自己将鞋放进鞋柜,并未抬眼看她:“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注意到,这段时间,家政公司派来的人开始不固定了?”
英姐愣住了,半晌没说话。倒是温眉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从楼上小跑着下来,到一楼平台时,望着站在玄关的俩人停住了脚步,轻声说了一句:“慕先生,您回来了。”
慕谦泽正低头解西装扣,抬头看见温眉,打算应个声。
英姐又不知从哪里抱来他的睡袍:“慕先生,浴袍我忘了给您送上去了……”
慕谦泽没搭话,脸上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了,温眉急忙从楼下下来,走到英姐面前,替她解围:“您去忙其它的吧,浴袍我替你送。”
这确实分散了慕谦泽的不悦,他走到楼梯口,开口问温眉:“今天不用看书?”
温眉将睡袍挂在手臂上,低头跟在他身后。
“明天辅导班开课,今天休息一天。”
慕谦泽继续往楼上走着:“那你待会儿把上课的地点跟时间发我微信,我让老冯送你过去。”
温眉倒也答应的干脆利落:“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旋转楼梯上,因为目的地是慕谦泽的房间,而将这段普通的路程变得有些不普通。
但就慕谦泽看来,穿着简约黑裙,跟在他身后的温眉,此刻内心并无波澜。
看上去只是很坦然的在执行“送浴袍”这个任务。
三楼的主卧到了,慕谦泽打开房门,温眉跟着他走进去。
屋里不同二楼客房那般明亮。甫一进去,有些压抑。
看到深灰色的大床旁的全景落地窗时,这种压抑在又好了一些。
房门被关上,引来了微弱的气流,将刚及地的灰色的纱幔窗帘掀了一角,显出纹路清晰的墙纸。
慕谦泽已经走到房间的中心位置,站在从大床底部蔓延出来的牛皮地毯上。
他站在那儿,氛围感就被他衬得很满。
这里是他温和包裹住的坚硬,自然不会有一丝女人的柔软。
她四下张望,寻到一道隐形门,找到了藏在里面的浴室。
她将睡袍搁置在浴缸外的置物架上,放下衣服后,还细致将它整理利落。
转身出来,慕谦泽正靠在门框处,慵懒的褪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从容的将它抛在地上。
他的一举一动,好像都从暧昧里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