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一个馒头和一件不算厚重的恩情

    是个难得的休息日，若青搬了一把长椅放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入秋的天气就连风也携带着些许凉意，温和不灼热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

    “若青，这是我从宫外买来的窑鸡和酥饼点心，阿宝说你喜甜，我便多买了些。”

    齐在山带了不少东西搁在院子的石桌上，见若青有些睡眼朦胧的看向自己，他呆了几秒后立马移开视线，耳尖通红。

    “这是，是我为了感谢你照顾阿宝买的，你尽管拿着。”

    真的只是因为阿宝吗？无论是齐在山还是若青都心知肚明。

    只是若青不太明白，世人不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吗？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对待漂亮的人总是格外有耐心。但她现在已经没有漂亮的资本，齐在山看起来就像没看见自己脸上的疤痕一样，莫非他真的患有眼疾？

    当初的那道口子留下了一个显眼的疤痕，偶尔在梳妆的时候，她会摸着自己被毁的脸，反复询问自己，值得吗？但毫无例外，值得。但齐在山呢？值得吗？为了一个压根不可能逆转的回答，耗费这么多精力与时间放在她身上，他可真蠢。

    她没客气的收下了，理由和台阶都给了，这免费来的东西，她为什么不要？

    在齐在山放下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少女独有的懒散语调，问：“齐大人，听说您学识过人，能为奴婢解个惑吗？”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到齐在山提及时若青已经毫无印象。

    那时候齐家还没有搬入珉城，而是居住在槐夏城的香樟镇，距离珉城很远。他们家里人多，齐父便间隔一段时间去香樟镇的后山打些野味，不仅能卖给别人赚些钱，也能留一些家里人自己吃。

    但是有一次上山遭遇山体滑坡，人被找到的时候呼吸薄弱，仅靠着那些稀贵的药材吊着一口气，原本经济还算富裕的家庭瞬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为了照顾齐父，齐母也无法外出找事做，只好每天挑灯熬夜的绣帕子，第二天让孩子们去街上卖。

    直到齐在山听到别人说，珉城有一位很厉害的大夫，无论患了多严重的病，只要是经他看过，保管没过几个月就能活蹦乱跳的。这话大人听了或许不信，但孩童总是对这个世界抱有一种奇特的幻想。

    他当即决定，要去珉城寻找那位厉害的大夫。

    因为没有钱，他只能徒步前去，饿了就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野果子摘着吃，渴了就喝路边脏污的积水，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被磨烂了多少次，他只知道，去珉城，找到那个厉害的大夫，爹的病就有救了。

    珉城繁华漂亮，在被这掩盖住的下面，是人性的丑陋，是一切与美好不符的负面。

    没人会在乎一个小乞丐的死活，繁华下，掩盖的是人性的凉薄。无论哪一家医馆都不愿意让一个乞丐进来，仅仅是靠近，都会被人拎着棍子赶远点。

    小小的身躯终是到了极限，扛不住的晕了过去，他想，自己是要死掉了吗？可是大夫没找到，爹怎么办？自己出来这么久，久久不回家，娘是不是如今焦急的整日以泪洗面……

    “喂，你还好吗？”

    他睁开眼睛，有一瞬间恍惚的想，是娘说的仙女来接自己走了吗？

    “喂！你要是没死的话，说个话。”

    面前的小姑娘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凶巴巴的，嘴里还嘀咕着，“真不知道娘带你回来做什么？”

    他的脑子还是有些浑浑噩噩，呆呆的看着面前漂亮的如同传说中仙女的小姑娘，一脸蠢萌的问到：“你是仙女吗？”

    小姑娘，也就是那时候的若青挑了挑眉，心道这小乞丐还挺会拍马屁的。

    “我可不是仙女，所以别拍马屁浪费口水，你要是好了的话，就走吧。”若青拿着一个小包袱放在他的面前，扬了扬下巴，“包袱已经给你收拾好了，里面装了些干粮和一件披风，虽然我不是仙女，但也不是毫不通情达理的人。”

    “青青，那个小孩醒了吗？”

    温温柔柔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原本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听到声音后弯着眼睛，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语气不见之前丝毫的无情，软软的，“娘，他醒了，现在闹着要离开，我劝他留下来吃顿饭，他说不好意思再叨扰我们，青青就帮他把包袱收拾好啦~”

    他：“……”

    后面寻得大夫后，父亲痊愈，他考取了功名，带着家人搬来了珉城。

    包袱与那个小姑娘便让他一直记着，直到他们再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