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 種植
○雜種上
【竹】《爾雅》曰：“莽數節，桃枝四寸有節，<巛>堅中，簢筡中，仲無笐，{笞心}箭萌，篠箭簜。”《禹貢》曰：“揚州厥貢篠簜，荊州厥貢箘簵。”（《竹紀》云：竹之品類六十有一。黃魯直以為竹類至多，《竹紀》所類皆不詳，欲作竹史，不果成。方竹：產澄洲。體如削成，勁挺堪為杖。桃源山亦有方竹；隔洲亦出，大者數丈。《寧波誌》云：葛仙翁煉丹於定海靈峰，植竹箸，化為竹而方。斑竹：即吳地稱湘妃竹者。其斑如淚痕，杭產者不如。亦有二種：出古辣者佳，出陶虛山者次之。土人裁為箸甚妙。亦有大如甌者。棕竹有三種：上曰箸頭，梗短葉垂，堪置書幾；次曰短棲，可列庭階。次曰菐竹，節稀葉硬，全欠溫雅，但可作扇骨料耳。性喜溫，畏寒風，冬月藏不通風處，三月方可見天。原不見日。秋分後，可分。須出盆、視其根，不甚堅固處，劈開栽盆。欲變化為盆，則盆大更旺。灌用浸豆水極肥；舍此俱不堪用。貓竹：一作茅竹，又作毛竹。幹大而厚，異於眾竹。人取以為舟。雙竹：{修}篁嫩篠，對抽並胤，王子敬謂之扶竹。蘄竹：生蘄州，以色瑩者為簟，節疏者為笛，帶者為杖。慈孝竹：大叢長幹中聳，群篠外護。向陽高台種茂。柯亭竹，生雲夢南。以七月望前生。明年七月望前伐。未期伐則音浮，過期伐則音滯。觀音竹，每節二三寸，產占城。黃金間碧玉，產成都，青黃相間。龍公竹，大徑七尺，一節長丈二尺。葉若焦，出羅浮山。龍孫竹，生辰州山穀間，高不盈尺，細僅如針。徑尺竹，可為甑，出湖湘。四季竹，節長而圓，中管籥；生山石者，音清亮。月竹，每月抽筍，不堪食，出嘉定州。十二時竹，產蘄州。其竹繞節凸生，地幹十二字。{思}簩竹：出{思}簩國，可礪指甲。新州有此種，成琴樣，為礪甲之具。用久微滑，以酸漿漬之，過宿快利如初。亦可作箭。大夫竹，淩雲圍三尺，鄜延一人伐此竹，見內二仙翁，相謂“平生勁節，惜為主人所伐”，遂騰空去。鳳尾竹，纖小猗那。植盆可作清玩。龜文竹，產陽縣寶陀岩。製扇甚奇。人麵竹，出剡山，節極促，四面參差。竹皮如魚鱗，麵凸，頗類人麵。黑竹，如藤，色如鐵。思摩竹，出交廣。筍自節生，既成竹，至春節中複生筍。無節竹，出瓜州。大節竹，出黎母山。一節一丈。疏節竹，六尺一節。通竹，出溱州，直上無節。扁竹，出濡須。藤竹，出占城。船竹，出員邱。弓竹，長百尋卻曲如藤，得木乃倚。出東方。質有文章；須膏塗火灼乃見。沛竹，出南荒，長百丈。丹青竹，葉黃、碧丹相間，出熊耳山。十抱竹，出臨賀。慈竹，內實節疏，性弱形緊，而細可代藤。桂竹，高四五丈，圍二尺。狀如甘草，而皮赤。出南康以南，傷人即死。桃竹，葉如棕，身似竹，密節而實中，厚理瘦骨，蓋天成拄杖也。出巴渝間。出豫者細文，一節四尺，北人呼為桃絲竹。相思竹，出廣東，兩兩生筍。始興郡有笙竹，大者圍二尺，長四丈。交阯有篥竹。八月為竹小春。竹之萌曰筍，竹之節曰約，竹之叢曰筤。竹之得風而體夭屈曰笑。竹死曰{紂}。）
《齊民要術》曰：宜高平之地，（近山阜，尤是所宜。下田得水則死。）黃白軟土為良。正月二月中，劚取西南引根並莖，芟去葉，於園內東北角種之。令坑深二尺許，覆土厚五寸。（竹性愛向西南引，故園東北角種之。數歲之後，自當滿園。諺雲：“東家種竹，西家治地”，為滋蔓而來生也。其居東北角者，老竹，種不生亦不能滋茂，故須取西南引少根也。）稻麥糠糞之，（二糠各自堪糞，不令和雜。）不用水澆。（澆則淹死。）勿令六畜入園。二月食淡竹筍，四月五月食苦竹筍。（蒸煮炰酢，任人所好。）其欲作器者，經年乃堪殺。（未經年者，軟未成也）
《農桑通訣》曰：種竹宜去梢葉，作稀泥於坑中，下竹栽，以土覆之。杵築定，勿令腳踏，土厚五寸。竹忌手把，及洗手麵脂水澆，著即枯死。月庵種竹法：深闊掘溝，以乾馬糞和細泥，填高一尺。無馬糞，礱糠亦得。夏月稀，冬月稠。然後種竹。須三四莖作一叢，亦須土鬆淺種，不可增土於株上。泥若用䦆打實，則筍不生。（種時斬去梢，仍為架扶之，使根不搖，易活。又法：三兩竿作一本移，其根自相持，則尤易活也。或雲：不須斬梢，隻作兩重架尤妙。）《夢溪》雲：種竹：但林外取向陽者，向北而栽。蓋根無不向南。必用雨下，遇有西風則不可。花木亦然。諺雲：“栽竹無時，雨下便移。多留宿土，記取南枝。”《誌林》雲：竹有雌雄，雌者多筍，故種竹，常擇雌者。凡欲識雌雄，當自根上第一枝觀之：有雙枝者，乃為雌竹；獨枝者，乃為雄竹。
《種樹書》曰：種竹處當積土，令稍高於傍地二三尺，則雨潦不浸損。錢唐人謂之竹腳。移時須是根垛大，維以草繩，仍向背不失其舊為佳。種竹須將竹母斬去，隻留四五尺，仍斜植之。用礱糠和泥抱根，然後用淨土傅其上。或鋪少大麥於其中，令竹根著麥上，以土蓋之，其根易行。一法，擇大竹，就根上去三四寸許截斷之。去其上不用，祇以竹根截處打通節，實以硫黃末，顛倒種之。第一年生小竹，隨即取之，次年亦去之，至第三年生竹，其大如所種者。種時以舊茅茨夾土，則竹根尋地脈而生。禁中種竹，一二年間無不茂盛。園子雲：“初無他術，隻有八字：疏種，密種，淺種，深種。疏種，謂三四步種一棵，欲其地虛行鞭。密種，謂種雖疏，每窠卻種四五竿，欲其根密。淺種，謂其種時不甚深。深種，謂種時雖淺，卻用河泥壅之。竹林中有樹，切勿去之。蓋竹為樹枝所礙，雖風雪不複欹斜。筀竹根多，穿害堦砌。惟聚皂莢刺埋土中障之，根則不過。或用鐵屑栽，油麻萁尤妙。（玄扈先生曰：筀竹根強，能害他竹，不宜雜種。必須障之，其法莫如深溝耳。或雲，以炭屑實之，太費。或雲，以煤灰實之。）移竹惟五月十三日，謂之竹醉日，又謂竹迷日，又謂龍生日，栽竹則茂盛。（玄扈先生曰：五月實竹筍已出，生氣內款，故可移栽。竹以六月為臘也；龍生竹醉，無理可通。）或曰：不必五月，但每月二十日皆可。又一雲：正月一日，二月二日，三月三日，皆可種，無不活者。每月仿此。如要不間年出筍，用正月一日，二月二日。又雲，用辰日。山穀所謂“根雖辰日劚，筍看上番成”。又曰：“宜用臘日”；杜少陵詩：“東林竹影薄，臘月更宜栽。” 然臘月之說大謬。（少陵所謂臘，正指夏月。少陵通達，非業所及也。麥以五月為秋，竹以六月為臘，冬伐竹不蛀。夏伐必蛀，正謂潤澤在焉故也。此論大謬矣。）竹之滋澤，春發於枝葉，夏藏於幹，冬歸於根。如冬伐竹，經日一裂，自首至尾不得全。盛夏伐之最佳，但於林有損。夏伐竹，則根色紅而鞭皆爛，然要好竹，非盛夏伐之不可。七八月尚可。自此，滋澤歸根，而不中用矣。如要竹不蛀，取五月以前，但此月以前，竹不生，皆根爛。竹與菊根皆長向上，添泥覆之為佳。
《晉起居注》曰：惠帝二年，巴西郡竹生紫色花，結實如麥。皮青，中米白，味甜。（玄扈先生曰：此恒有。萬16辛丑，餘鄉亦有此。餘嚐目見其米，實與稞麥不異耳。）
玄扈先生曰：移竹，泥垛須厚，所雲“多留宿土”是也。平地止掘深尺許，將泥垛移置其上，四周以鬆泥蓋之；不用腳踏搥打。日日以水澆之，度其實乃已。又須搭架以防風遙。又法，移竹種：離生枝節上四五節斫斷，即不帆風。不須用架，尤簡便。若竹有花，輒槁死。花結實如稗，謂之竹米。一竿如此，久之則舉林皆然。其治之之法，於初米時，擇一竿稍大者，截去近根三尺許通其節，以糞入之則止。《瑣碎錄》雲：引竹法：隔籬埋狸或貓於牆下，明年筍自迸出。竹以三伏內及臘月中斫者不蛀。竹有六七年，便生花。所謂“留三去四”，蓋三年者留，四年者伐去。諺曰：“一人種竹十年盛，十人種竹一年盛。”言須大科移置，方不傷其根也。若隻二三幹作一科，四面根皆劚斷，安得有生氣耶？
又曰：浙中人代園種竹，甚有理。所謂“祖孫不相見”也。餘別有圖說。此法甚得利，而工人用竹者，則以平園為勝。謂山間代園之竹，嫩而不堅，不如平地園林者竹老而堅靭也。蓋事不能兩利如此。
又曰：竹生花生實，輒滿林枯死。此有二病：其一，私者：竹園既久，根多蟠結故也。治之之法，將園地分段，掘起宿根。間一段、起一段，使其根舒展，次年還複盛矣。其一，公者：遍地皆然。此必水澇之年，或水災之後也。此則無法可治。但不可因其枯瘁，遽起竹根，隻須留以待之。一二年後自然複發，依然故林。倘是老園，亦宜用間段掘根。彼拙者不知此理，徑自掘盡，謂複栽之。無論因循不栽，即複栽，豈能一二年遽盛耶？
又曰：篥竹為藩，可大寇。餘謂南中宦遊者言之。寇長策，惟有村居者，家有此藩而已。今南土苗亂，或至村落無居人，而不知作此何哉？此竹亦可移至北土，而無人為我致之，徒有舌敝唇焦耳。（篥竹實中，勁強有毒，銳似刺，虎中之，則死。）
又曰：種篥竹以寇，餘曾為廣西大參張叔翹言之。渠寇至廣右，齎捧入都，大以吾言為然。後安南之寇來侵，土司沿江有篥，皆不能渡。當益信餘言不誣耳。
【筍】《爾雅》曰：“筍，竹萌”也。《說文》曰：“筍，竹胎”也。孫炎曰：“初生竹，謂之筍。”《詩義疏》雲：筍皆四月生，唯巴竹筍八月生，盡九月。成都有之。篃冬夏生。始數寸，可煮，以苦酒浸之，可下酒及食。又可米藏，及乾，以待冬月也。（陸佃雲：字從勹從日。包之日為筍，解之日為竹。又曰：字從竹從旬。旬內為筍，旬外為竹也。）
《農桑通訣》曰：筍之法，視其叢中斜密者芟取之。竹鞭方行處不宜，則竹不繁。時可避露，日出後掘深土取之。半折取鞭根，旋得投密器中，以油單覆之，勿令見風，風吹則堅。筍味甘美有毒，惟香與能殺其毒。煮宜久熟，生則損人。然食品之中，最為珍貴。故《禮》雲：“加豆之實，筍菹魚醢。”《詩》雲：“其 {敕}伊何？惟筍及蒲。”蓋貴之也。
《永嘉記》曰：含{隋}竹，筍六月生，迄九月，味與箭竹筍相似。凡諸竹筍，十一月掘土取，皆得長八九寸。長澤民家，盡養黃苦竹。永甯南漢，更年上筍，大者一圍五六寸。明年應上，今年十一月筍，土中已生，但未出；須掘土齲可至明年正月出土，訖五月。方過六月，便有含{隋}筍。含{隋}筍迄七月八月。九月已有箭竹筍，迄後年四月。竟年常有筍不絕也。（《種樹書》曰：陰雨土虛，則鞭行。明年筍莖交出也。）
《竹譜》曰：棘竹筍味淡，落人發。{豆}節出筍無味。雞頭竹筍肥美。篃竹筍冬生者也。
《食經》曰：淡竹筍法：取筍肉五六寸者，按鹽中一宿。出鹽令盡煮糜一斗，分五升與一升鹽相和，糜熟須令冷。內竹筍2糜中，一日拭之。內淡糜中，五日可食也。
【茶】《爾雅》曰：檟，苦荼。（郭璞注曰：樹小，似梔子，冬生。葉可煮作羹飲。今呼早采者為荼，晚取者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茶經》雲：一曰茶，二曰檟，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早采曰茶，次曰檟，又其次曰蔎，晚曰茗，至荈則老葉矣。蓋以早為貴也。六經中無茶，蓋荼即茶也。《詩》雲：“誰謂荼苦？其甘如薺。”以其苦而甘味也。《南越誌》雲：茗，苦澀，亦謂之“過羅”。有高一尺者，有二尺者，有數丈者，有兩人合抱者。出巴山峽川。有建州大小 “龍團”；始於丁謂，成於蔡君謨。熙寧末，有旨下建州：“密雲龍”一品，尤為奇絕。蜀州“雀舌”、“鳥嘴”、“麥顆”，蓋嫩芽取形似之。又有“片甲” 者，早春黃芽，葉相抱如片甲也。“蟬翼”，葉軟薄如蟬翼也。《清異錄》雲：開寶中，竇儀以新茶飲予，味極美。奩麵標雲：“龍陂山子茶”；龍陂，是顧渚山之別境。洪州鶴嶺茶，其味極妙。蜀之雅州蒙山頂，有“露芽”、“穀芽”；皆雲“火前”者，言采造於“禁火”之前也。火後者次之。一雲：雅州蒙頂茶，其生最晚，在春夏之交。常有雲霧覆其上，若有神物護持之。又有五花茶者，其片作五出花雲腳；出袁州界橋，其名甚著。不若湖州之“研膏”“紫筍”；烹之，有綠雲垂下。吳淑賦雲：“雲垂綠腳”。有“紫筍”者，其色紫而似筍。唐德宗每賜同昌公主饌，其茶有“綠花”“紫英”之號。草茶盛於兩浙，“日注”第一。自景祐以來，洪州雙井“白芽”，製作尤精，遠在“日注”之上。遂為草茶第一。宜興ッ湖出“含膏”。宣城縣有丫山，形如小方餅。“橫鋪”茗芽產其上。其山東為朝日所燭，號曰陽坡，其茶最勝。太守薦之京洛人士，題曰“丫山陽坡橫文茶”。一名“瑞草魁”。又有建州“北苑”“先春”，洪州西山“白露”，安吉州顧渚“紫筍”，常州宜興“紫筍”、“陽羨春”，池陽“鳳嶺”，睦州“鳩坑”，南劍“石花露”、“鋑芽”“{艸錢}芽”，南康“雲居”峽州、小江園“碧澗{艸 }”、“明月{艸}”、“茱萸”，東川“獸目”，福州方山“露芽”，壽州霍山“黃芽”，六安州“小峴春”：皆茶之極品。玉壘關外寶唐山，有茶樹，產懸崖。筍長三寸五寸，方有一葉兩葉。太和山“騫林茶”，初泡極苦澀；至三四泡，清香特異，人以為茶寶。涪州出三般茶：最上“賓化”，於早春；其次“白馬”；最下“涪陵”。收茶在四月。嫩則益人，粗則損人。樹如瓜蘆，葉如梔子。花如白薔薇而黃心，清香隱然；實如栟櫚，蒂如丁香，根如胡桃。）
《四時類要》曰：熟時收取子，和濕沙土拌，筐籠盛之。穰草蓋，不爾，即凍不生。至二月中出種之於樹下，或北陰之地。開坎圓三尺，深一尺，熟劚著糞和土。每坑中種六七十顆子，蓋土厚一寸強。任生草，不得耘，相去二尺，種一方。旱時以米泔澆。此物畏日，桑下竹陰地種之皆可。二年外方可耘治。以小便、稀糞、蠶沙澆擁之，又不可太多，恐根嫩故也。大概宜山中帶坡峻，若於平地，即於兩畔深開溝壟泄水。水浸根必死。三年後收茶。
玄扈先生曰：茶之為法，釋滯去垢，破睡除煩，功則著矣。其或造藏貯之無法，碾焙煎試之失宜，則雖建芽浙茗，祇為常品。故之宜早，率以清明穀雨前者為佳，過此不及。然茶之美者，質良而植茂，新芽一發，便長寸餘，其細如針，斯為上品。如雀舌麥顆，特次材耳。訖以甑微蒸，生熟得所。（生則味硬，熟則味減。）蒸已用筐箔薄攤，乘濕略揉之。焙勻布火烘令乾，勿使焦。編竹為焙，裹篛覆之，以收火氣。茶性畏濕，故宜篛。收藏者，必以篛籠，剪篛雜貯之，則久而不浥。宜置頓高處，令常近火為佳。凡煎試須用活水，活火烹之。故東坡雲：“活水仍將活火烹“者是也。活水謂山泉水為上，江水次之，井水為下。活火謂炭火之有焰者。常使湯無妄沸，始則蟹眼，中則魚目，11然如珠，終則泉湧鼓浪。此候湯之法，非活火不能爾。東坡雲：“蟹眼已過魚眼生，颼颼欲作鬆風聲。”盡之矣。茶之用有三：曰茗茶，曰末茶，曰蠟茶。凡茗：煎者擇嫩芽，先以湯泡去熏氣，以湯煎飲之，今南方多效此。然末子茶尤妙：先焙芽令燥，入磨細碾，以供點試。凡點：湯多茶少，則雲腳散；湯少茶多，則粥麵聚。鈔茶一錢七，先注湯，調極勻，又添注入，回環擊拂，視其色鮮白，著盞無水痕為度。其茶既甘而滑。南方雖產茶，而識此法者甚少。蠟茶最貴，而製作亦不凡：擇上等嫩芽，細碾入羅，雜腦子諸香膏油，調齊如法，印作餅子，樣任巧。候乾，仍以香膏油潤餙之。其 有大小龍團帶胯之異。此品惟充貢獻，民間罕見之。間有他造者，色香味俱不及。蠟茶珍藏既久，點時先用溫水微漬，去膏油，以紙裹搥碎，用茶鈐微炙，旋入碾羅。（旋碾則色白，經宿則色昏。新者不用漬。）茶鈐屈金鐵為之。砧用石，椎用木，碾餘石皆可。茶之用筆，胡桃、鬆實、脂麻、杏、栗任用，雖失正味，亦供咀嚼。然茶性冷，多飲則能消陽。山穀益以鹽煎飲，其亦以是歟？因亻並及之。夫茶靈草也，種之則利溥，飲之則神清。上而王公貴人之所尚，下而小夫賤隸之所不可闕，誠民生日用之所資，國家課利之一助也。
又曰：《博物誌》雲：“飲真茶，令人少眠”，此是實事。但茶佳乃效，又須末茶飲之。但葉烹者，不效也。
【菊】《爾雅》曰：“蘜，治蘠。”（郭璞注曰：“今之秋華菊也。”《埤雅》雲：“菊，窮也。”花事至此而窮。種有數百，另有譜。黃、白者，皆可入藥；其莖青而作蒿氣者，俱不堪：薏也，非菊也。苗可入茶，花子入藥。然野菊大能瀉人，惟真菊延年。花乃黃中之色，氣味和正。花葉根實皆長生藥。其性介烈，不與百花同盛衰，是以通仙靈。甘菊，花大如錢，花邊草葉，中一大平心，色黃。苗可鹽滾湯綽過，茶花可供藥造酒。真菊延齡，野菊瀉人，不可不辨。）
《務本新書》曰：宜白地栽，甜水澆。苗作菜食，花入藥用。三四月，帶根土掘出。作區，下糞水調成泥，擘根分栽。每區一二科，後極滋胤。
玄扈先生曰：凡藝菊有六事。一、貯土。擇肥地一方，冬至後，以純糞之。候凍而乾，取其土浮鬆者，置場地之上，再糞之。收水後，乃收於室中。春分後，出而曬之，日數次翻之，去其蟲蟻及其草粳。草稉不去，則蒸而腐焉，是生紅蟲，生土蠶，生蚯蚓，為菊之害。土淨矣，乃善藏，以待登盆之需。登盆也俱用此土。又以待加盆之需。菊登於盆，或隨三日以上之雨，土實根露。則以土加而覆之。一則當日之曝，不枯其根；一則收雨之澤，不爛其根。二、留種。冬初而菊殘也，一衰，即並英葉而去其上莖，其幹留五六寸焉。或附於盆，或出於盆，埋之圃之陽，土之內。臘之月，必濃糞澆之以數次。菊之性耐於寒故，須土糞多，則煖而不冰，可以壯菊本，可以隆寒，可以潤澤而不至於枯燥。三、分秧。春分之後，是分菊秧。根多，而土中之莖黃白色者，謂之老，須少而純白者謂之嫩。老可分，嫩不可分。分之於新鋤之鬆地。不宜太肥，肥則籠菊頭而不能長發。陰天之天可分，有日分之則枯乾而難活。種之其宿土也盡去，否則恐有蟲子之害。既秧於土矣，以越席架而覆之，毋令經日，經日則難醒。每日晨灌之，晚灌之。天之陰不可傷於水。秧心發芽矣，可去其覆席。先用半糞之水，複用肥水灌之。葉上不可以沾糞。沾之則葉枯。用河之水，則純河之水；用井之水，則純井之水；不可雜焉。四、登盆。立夏之候，菊苗成矣，可五六寸許，是為上盆之期。將上盆也，數日不可以澆灌，使苗受勞而堅老，則在盆可以耐日。起秧苗也，握根之土必廣而大，少則露根而傷其本。用臘前所之土壅之。其灌也視陰晴而為增損，使土壯而入根。服盆而生葉，則用肥水灌之；久雨，加臘土以浥之。其種也根深則不耐水，淺不耐日；隨土而稍深焉。蓋菊之根，其生也向上，故常覆土為加。五、理緝。菊之尺許矣，是宜理緝：欲長也，則去其旁枝；欲短也。則去其正枝。花之朵視其種之大小而存之：大者四五蕊焉，次者七八蕊焉，又次十餘蕊焉，小者二十餘蕊焉。惟甘菊寒菊，獨梗而有千花，不可去也。六、護養。菊稍長也，竹而縛之，毋令風得搖之。雨之久也宜出水，盆內亦然。菊傍之多蟻也，則以鱉甲置於傍，蟻必集焉，移之遠所。夏至之前後，有蟲焉，黑色而硬殼，其名曰菊虎。晴暖而飛出，不出於巳午未之三時，宜候而除之。菊之為菊虎所傷也，傷之處仍手微摘之，磨去其牙，蟲毒可以免。秋後之生蟲，如虎之多也，必多栽易壯盛之菊於圃之周。菊有香焉，蟻上而糞之，則生蟲。蟲長而蟻又食之，則菊籠頭而不長。其蟲之狀如白虱，以棕線作帚而刷之，扇以承之，揮之於遠所。秋後而不見蟲也，宜認糞跡。是有象幹之蟲，其色與幹無殊也，生於葉底。上半月，在於葉根之上幹；下半月，在於葉根之下幹。（凡草木盡然，其膏脂，以晦朔為升降故耳，此物理也。）或破幹取之，以紙撚縛之，常以水而潤其紙條，花乃無恙。或用鐵線，磨為邪鋒之小刀。上半月於蛀眼向上而搜蟲，下半月在蛀眼向下而搜蟲。有菊牛焉，沿之則蔞，種台蔥則可以辟。麻雀愛取菊之葉而為巢，取之則蔞。四之月，雀乃為巢時，宜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