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烦人
“啊――”黎晓按掉闹铃，发出长长的一声抱怨：“怎么又开学啦！”
四天假期一晃而过，教室里，同学们都在讲述自己的假期经历，黎晓刚进门便看见一堆女生围在原娇那。
“娇姐，这个牌子新出的粉底液好不好用啊？”
“这个散发卡粉吗，会显得不自然吗？”
“哇，这家口红也太好看了，还显白！”
一堆女生摆弄着原娇桌子上新的化妆品，还时不时问道：“娇姐能给我用用吗？”
原娇仍在描眉画眼，回答得风轻云淡：“等会再说。”
在这围着的都是和徐淼淼玩的好的那一群，染发烫发、浓妆、纹身在她们身上都是小儿科。
徐淼淼从一旁走过，黎晓看她对原娇翻了个白眼。徐淼淼新做的指甲上的碎钻闪着光。
黎晓心想：那指甲揉眼睛不会给弄瞎吧？
曲瑶景刚来，黎晓跑到她那里：“国庆玩什么啦？”
“当当当当！”曲瑶景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紫色的书，“新练习册！”
“……”黎晓接过来翻了几页，“真精致，可惜我不配。”
上课，老师们作业的茬半点没提。到中午，黎晓和曲瑶景依旧去便利店挨挤。
黎晓把栗子扒了扔嘴里，又去曲瑶景的袋子里拿。
“这栗子是煮的。”
“嗯。”曲瑶景砸吧砸吧嘴，“没炒的好吃。”
黎晓盯着栗子袋，这么一小袋6块，心里抱怨便利店卖东西价钱黑。
突然，一只染着白色指甲油的手伸进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栗子。
黎晓抬头望去，她不认识。
那女生穿着没过膝盖的短裙，领子低到了胸上方，扒开栗子，直接把栗子皮仍在曲瑶景面前，然后拍拍手，略带嘲讽地看了曲瑶景一眼，领着其他几个女生趾高气昂地走了。
黎晓心道：冬青都没你格冻。
“你认识她们？”黎晓问曲瑶景，那几个女生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能和曲瑶景玩到一块去的。
曲瑶景应和地笑了笑：“初中同学，就这样式的人。”
黎晓把栗子放进嘴里，点了点头。
最后一节自习，黎晓等着放学，闲来无事，看着正在做题的林止，想告诉他一会下课先给她让道，她有急事。
黎晓拿起笔，杵了林止一下胳膊。
林止没动静，依旧盯着题。
见他不理睬，黎晓大着胆子，又杵一下。
还是没动静，再杵一下？
接着又杵了一下。
没有动静，正准备再杵最后一下，林止突然扭头：“烦不烦！”
好像周围一切都没了声音，只能听见林止这句话。
烦不烦！
烦不烦？
声音不大，在吵闹的班级里不算大，可在黎晓看来，震耳欲聋。
黎晓呆了一会，轻声道：“我想问你一会能不能快点出去……”
声音越来越低，林止只听清楚几个字。
“对不起，你接着写吧。”然后黎晓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林止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然后转头闷声，继续做那道解不开的题。
你真是贱。黎晓这样想，你喊他不就行了，非得碰他。你真烦人。
黎晓想着想着，趴到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她脑海中有个声音再回荡。
你真烦人。
那我以后就不这样了。
我不说话就不烦了。
那就跟他少说话吧。
那烦人的话，就不理了。
火也发了，就不理了。
谁也不理谁，就不会这样了。
那好，不理他了。
那我就不会烦人了。
他也不会发火了。
有个声音这么跟她讲。她清楚地听见下课铃，听见周围人收拾东西离开的声音。
有人拍她的肩膀，“黎晓，醒醒，放学了。”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是把头埋在臂弯里。
曲瑶景见状，道：“那我先走了。”
黎晓点点头。
等教室人都走光了，她收拾书包，把教室门锁上，离开了学校。
黎晓想起那句话，眼眶有些泛红，她提醒自己：别想别想别想……
灯光照在试卷上，林止攥着笔，还在解那道题。
不该嚷她的。
他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心道：你说话过过脑子行吗林止？
得跟她道歉。
题没解出来，试卷上被画满了圆圈。
黎成军给江羽打了声招呼，把黎晓的书包放在了诊所。本来是答应黎晓国庆陪她出去吃饭的，但没抽出时间，所以就在今天补上。
“想吃什么啊？”
“吃烧烤。”黎晓笃定。
“不行，你胃不好。”
“不要辣的不就行了！我又不是消化不了！”
“那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啊。”
“我不管，我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我就吃！”
黎成军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那就只要五串，我们再去吃别的。”
黎晓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成交！”
烧烤摊传出的香味飘了老远，黎晓还想多吃点，“能不能再加一根？”
黎成军就知道她会来这套，“不行。你自己亲口承诺的。”
“我又没承诺吃几根！就加一根，一根！”
黎成军撇撇嘴，片刻后败下阵来，“好吧。”
黎晓洋洋自得，对老板道：“再加一根！”
“好嘞。”
这一条街上都是卖吃食的，各种各样，一应俱全。
黎晓拿出一串，对黎成军道：“来一根？”
“我不吃。”
“哦。”黎晓吃掉一块肉，边嚼边道：“真好吃。”
黎成军：……
黎晓递过去一根，“你不是不吃吗？”
“你吃这么多，一会肯定吃不下别的了。”黎成军和黎晓一块嚼着。
黎晓看看四周，正在想一会去哪家店吃，一头锃亮的黄发闯进她的视线。
几个染着不同颜色头发的女生拽着一个女生进了摊后面的破巷子。
那个女生低着头，辫子散落，挡住半张脸，黎晓突然想起一个人，又摇摇头，觉得不是她，她不会跟那种人有交集的。
“去吃什么？”
黎晓随便指了家，“鸡、鸡公煲吧！”
“走，去那家。”黎成军往前走，黎晓跟上去，接着回头看了一眼，那女生被扯住头发，拽进了巷子，那里很黑，黑不见底。
算了。
街道上这么多人看见了都不管，那我也不管了。
黎晓叹了口气，觉得那女生有些可怜。
巷子里，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越来越多，吞云吐雾的红唇一个接一个。
“啪！”耳光声响起，还有那群女生的嘲笑。
“你看看她，哭都不敢！”
“来，叫一声啊，来，让姐听听。”
“狗瞎的东西，c！哑巴吧你！”
“哈哈哈哈哈！”
头发遮住她的视线，半边脸颊辣辣的疼，刚才被拧的胳膊变成了青紫色。
好像看到黎晓了。
曲瑶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