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无尽深渊（二）
委屈像吞了玻璃的碎片，满口鲜血，想吐却吐不出来——
“档案室？”
李舒虞诧异。
“对”
程方点头，又心虚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肆哥说，你和他是在档案室认识的，我去看了看，不小心把东西落在那了。”
“……”
李舒虞有些犹豫。
她看了眼日落，莫名想起黄肆寄来的信。
出于顾莫非对黄肆的态度，她还是答应下来。
“好吧，不过要快点。”
“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程方说着，转身上楼。
档案室常年无人，里面灰尘很大，带着纸张发霉的味道。
李舒虞走的很慢，
她来到书架中央，又回头看着程方。
“东西呢？”
“……”
程方没有回应，转身将门关上。
封闭的空间里，
李舒虞下意识后退几步，强烈的戒备心升起，心中警惕。
“其实，肆哥没有东西交给我，是，是我有话跟你讲……”
程方说着，脚步靠近了些。
李舒虞被逼的有些喘不上气，
她忍着心里的悸动，不知不觉靠在墙角，无路可退。
“你说吧。”
“我，其实，很喜欢你……”
“……”
李舒虞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从初三到如今，她被表白的次数太多，早就习惯。
可这一次，
李舒虞毫无安全感，甚至莫名的恐惧。
档案室里有些闷热，气氛静默的让人窒息。
见她久久不语，
程方呼吸都急促了些，他瞪着双眸，猛地抓住李舒虞的手腕。
“李舒虞！你答应我吧！”
“我真的好喜欢你！”
“你快答应我吧！”
他的语气很急，情绪偏激，手也不自觉的用力，攥的李舒虞手腕生疼。
“你放手！”
李舒虞吼了一声，像是炸了毛的猫。
她挣扎着，却始终无法如愿。
程方又靠近了些，甚至将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贪婪的嗅着李舒虞身上的味道。
“李舒虞，你不知道……”
“我经常来你班门口，只是看着你，我就……”
“你答应我吧！”
“你就答应我吧！”
极端偏执的话，彰显着他不可抑制的欲望。
“够了！”
李舒虞也被激怒，
她不知从那爆发的力量，挣脱程方的束缚，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亮异常，
程方愣在原地，
他完全没想到，李舒虞居然会对他动手。
“呵呵呵……”
程方有些癫狂的笑着，眸子血红，像是彻底被愤怒和欲望吞没的野兽。
程方情绪失控，再次扑了上去。
“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为什么！”
“黄肆那个小杂碎看不起我！连你也是！”
“是因为那个小白脸吗？！”
“他凭什么！我凭什么比不过他！”
他制住李舒虞的双手，冲着她撕心裂肺的嘶吼。
李舒虞被喊的有些发懵，
她长发散落，蒙上玉颊，星眸冷冽刺骨。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程方，在我眼里，你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程方被彻底激怒，
他下意识的抬手想打在李舒虞的脸上。
但李舒虞动作更快！
啪！
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
这一次，李舒虞没有收敛力道。
程方后退几步，嘴里泛起血液的咸腥味。
“妈的！臭婊子！装什么清高……”
他彻底没了理智，心里只剩占有她这一个念头！
李舒虞早有防备，
取出随身带着的美工刀，一瞬而过。
刀片划破短袖，在程方胸口处留下一道淋漓血痕。
强烈的刺痛感让他眉梢跳动。
“你……”
不等程方把话说完，李舒虞直接将美工刀全部顶出，抵向自己脖颈。
银亮的刀片划破雪白的皮肤，
鲜红的血迹像是爬虫一样从伤口钻出。
李舒虞星眸颤抖，带着朦朦的雾气，却表现的格外倔强！
“……”
程方猛地愣在原地。
李舒虞向后退着，缓缓打开了身后的窗户。
燥热的夏风猛地灌入，将档案室的书卷吹得哗哗作响。
程方刚想逼近，就被李舒虞厉声制住！
“站住！”
喑哑的嘶吼带着决绝的戾气。
李舒虞从不软弱，甚至比许多男人都要强硬刚烈！
她抵着自己脖颈的手都在颤抖，
唇角触动之下，她说出了那句让程方都为之后怕的话。
“你再靠近我一步，我就从这跳下去！”
“楼梯间有监控，这刀上有你的血，你逃不掉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程方却从李舒虞的眼睛里，
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狠戾！
程方被震慑住，同时也冷静下来。
自己是家里的独子，家境一般。
如果出了这种事，他一辈子可能就毁在这一刻！
程方无措的举着双手，终是怕了。
“我走，我走……你先冷静一下，别……”
“滚啊！”
李舒虞咆哮，手中的刀又深入了几分。
淋漓的鲜血染红了刀身和手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程方深吸口气，匆匆离开。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李舒虞这才松懈下来。
叮当——
美工刀跌落在地，
李舒虞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无助的瘫坐在地上。
她没有顾忌伤势，蜷缩在角落，像小时候一样，牢牢的抱住自己，哭了出来。
“……”
她哽着喉，不断抽泣，又强忍眼泪。
她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无故的伤害她。
明明她那么努力的活着，
明明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伤口已经结痂。
李舒虞无神的走回家。
爷爷已经睡下，她用清水洗涤血迹，又照着镜子，用酒精一点一点的擦拭消毒。
本是怕疼的她，少见的没有出声。
李舒虞给自己包扎完伤口，下意识的取出手机。
看着跟顾莫非的聊天框，
她打了大篇的字，又默默将其删掉。
最后只是发了一句。
“顾莫非，我想你了——”
今天的委屈像是吞到肚中的刀片，
说不出口，又在身上不断翻滚绞痛。
她像一只猫，将自己包裹在被褥里，翻看着日历。
还有二十六天……
他还有二十六天就回来了。
扛过去就好了，
只要扛过去……
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