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懂事的代价
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你就那么怕顾叔叔啊？我觉得他挺随和的。”
李舒虞坐在课桌前的椅子上转圈圈。
顾莫非唇角抽搐，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严肃。
“小孩，你知道什么叫擒拿格斗术吗？”
“啊？”
李舒虞微怔。
顾莫非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胳膊。
“我条胳膊，被你嘴里随和的顾叔叔，脱臼卸掉了五次。”
“为的就是他拿皮带抽我的时候，我只能趴在床上动不了，也捂不住。”
？？？
这么残暴？！
李舒虞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突然理解顾莫非进家门前的反应。
“那，确实还挺惨的。”
李舒虞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
顾莫非深吸口气，甚是无奈。
“世界支离破碎，小顾缝缝补补……”
他能活这么大，挺不容易的。
“开饭了！”
柳叶喊了一声。
顾莫非带着李舒虞出来。
顾学林开了瓶酒和李建民喝着。
李建民目光一扫，咧嘴一笑。
“给小非也倒点。”
“李爷爷，我不会喝酒。”
顾莫非摆手拒绝，装的乖巧。
顾学林眉头一皱，出声冷笑，“呵，你喝得少！”
顾莫非，“……”
李舒虞抿嘴偷笑。
李建民祥和的看着，将他面前的杯子收起。
“不想喝就不喝，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谢李爷爷。”
顾莫非礼貌的回应。
饭桌上，
顾学林和李建民聊着往事，不时欢笑。
时间一久，两人脸颊泛红，都有了些醉意。
顾学林扶着桌子，递给顾莫非一些钱。
“小非，给我买包烟，剩下的，看你妹妹想吃啥，买点。”
顾莫非啃着鸡腿，不太想去，“爸，你等我把这个吃完。”
“叔叔，还是我去吧。”
李舒虞懂事的接过钱。
“让这小子带你去。”
顾学林上一秒还一脸慈爱，下一秒脸黑的都能自燃起来。
“顾莫非！”
“劳资蜀道山！”
“……”
顾莫非擦擦手，温吞的站起，带着李舒虞出了门。
饭桌上陷入长久的寂静，气氛冷了下来。
顾学林抿了口浊酒，浑浊的双眸透露着异光。
“老爷子，关于那件事，我……”
“小林！”
李建民打断了他，苍老的身躯靠在椅子上，有些无力。
他知道顾学林故意支走顾莫非和李舒虞要做什么。
顾学林笑了，“老爷子，您应该都知道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要不是她，舒虞就不会变成孤儿，要不是她，老李也……”
砰！
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建民胸口起伏，低着头，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小林！算我求你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听着李建民哽咽的话，顾学林沉默了。
这个年过七十的老人，直接哭了出来。
是啊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事，
自己一个外人没必要，更没有权利去管。
可是……
李鸿云和陈挽歌就该死吗！
李舒虞就活该失去双亲，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之下吗！
“老爷子，我……”
顾学林紧着拳头，刚刚起身，就被柳叶按了下去。
“老公，你喝醉了，不要再说了。”
柳叶摇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我……”
看着李建民两鬓斑白的头发，
顾学林爆发的话堵在喉间，又生生咽下。
在柳叶掌心的牵动下，他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
牵动情绪的醉意一扫而空，转而清醒。
顾学林沉默的举起酒瓶，给李建民倒上。
他举起酒杯，声音哽咽。
“老爷子，无论怎样，我永远都是您儿子！”
……
昏暗的房间亮着一盏微弱的台灯。
许明月坐在课桌前，拨动着书页，口中喃喃。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佳期……佳你妈的期！草！”
许明月烦躁的揉着头发，捶打桌子，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就这么难背啊！”
她将书扔在床头，心里烦躁的很。
“月月……”
和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奶奶，我来。”
许明月上前搭手，端住了她手里的杯子。
奶奶和蔼的看着，摸着她的头，“学习学累了吧，休息一下，明天在学。”
“好~”
许明月靠在奶奶身上，喝着牛奶，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奶奶望着桌上的台灯，轻叹口气。
“你这孩子，屋里灯坏了也不知道换，一直开着台灯伤眼睛。”
“知道啦，我这就换！您快去休息吧！”
许明月将奶奶推出了屋门，
她在屋里一通翻找，固定好凳子，站了上去。
许明月并不算高，踮着脚才勉强将坏灯泡拧下来。
她凑着身子，下面的凳子摇摇欲坠，始终无法对准。
“差一点……”
许明月将脚尖垫起，凳子如山倒，她直接甩了下来。
深吸口气，她忍着疼站起，刚准备重整旗鼓，电话响了。
“爸……”
许明月声音颤抖，有些惊喜。
“月月，我和你妈妈这边忙，今年过年就不回去了。”
“……”
许明月沉默了许久。
这句话，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但每一次，都让她失落。
“好——”
许明月忍着哭腔，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
“月月，你从小就懂事，等过完年，我和你妈妈会带着弟弟回来。”
“恩”
嘟嘟嘟——
电话挂断，房间重归寂静。
不知怎么的，
许明月看着散落在地的凳子，无助的坐在地上，将头埋的很低。
她在哭，
即使一个人，她也不想让别人看见。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因为她知道，奶奶会担心……
从小到大，她都成绩优异，性格开朗，是最不让父母操心的孩子。
可
这样的懂事，换来的却是长久的孤寂。
她不能闹，也不敢哭，
因为她怕自己失去懂事的标签，让父母和亲人讨厌自己。
她能做的，只有压抑自己，拼命的学习……
只是，
这条路未免太长，长到她恍惚，长到连她都有些不堪重负……
所以，
她才会羡慕李舒虞，
羡慕她勇敢到偏执，甚至自私的付出和爱。
她不敢争取，更不可能去跟一个小孩斤斤计较。
懂事的代价，是无人问津……
是一个个没有父母亲人陪伴，孤寂到让人发疯的夜晚。
许明月整理好情绪，
重新站起来，将灯泡换好。
开灯的那一刻，
她看着昏黄的光，突然笑了，笑的勉强。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