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口有时候是一件难事
屋内丝竹绕梁,不过崔齐林的注意力并不在屋里的乐舞上,反而单手托脸盯着我看。
“崔公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有。”
难不成我吃东西还能沾到脸上,这关乎女子容貌妆容,我的心下也不免紧张起来。
“先别动,你还没我是什么呢。”崔齐林制止了要站起来的我。
见我不说话,崔齐林反而自问自答道:“是写着好看二字。”
听到这我反而笑出来了:“不知道我是第几个听到崔公子此言的。”
“第一个。”
“平时崔公子还有其他言语对其他的姑娘说?”
“其他美人只是远观,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被你吸引,忍不住要靠近。”
“我有过一段婚姻,崔公子此言怕是对那些深闺中的姑娘才有用。”
“这里人多,跟我来。”说着,崔齐林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去,跟安阳公主赔罪就出去了。
跟着崔齐林从公主府侧门出去了,一路避开人群密集,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处。
望着入眼皆粉的桃花,风送来的芬芳确实让人陶醉。
“虽然比不上渭河旁,可是在京城寸土寸金之地,离得近便是最大的好处。”
“这是何处?”
崔齐林指着桃林后的红砖绿瓦说到:“后面便是皇宫。”
“不知崔公子带我来此处还有何事?”
“我有些话想说,你想听吗?”
崔齐林深邃的双眼紧紧望着我,透过他深邃的双眼,我仿佛望见了浩瀚的星海。一阵风忽然吹起地上的尘土,我闭上了眼睛。眼前一黑,点点星光慢慢在我眼前亮起,越来越亮的星光闪耀得让我不得不睁开眼。
一朵桃花随风掉落,飘到了崔齐林的头上,还有一朵飘到我眼前,我伸手把它抓住,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想。”
崔齐林笑了,我好像也是个见色起意的人,我知道是陶醉在桃花的芬芳还是陶醉在他的笑容里,跟着一起笑起来。
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就会见到一男一女在桃花树下痴笑着。
“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渭河桃花林里。话虽然说得有些老土,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们好像上辈子遇见过。我自认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但是这些年没有一个人在我见过一面后会念念不忘。我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总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们好像上辈子遇见过。”这句话好像有人跟我说过,但是记不起来了,我记不起来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这是第一次我想要知道这是谁跟我说的。
听着崔齐林的话,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我不知道我的脸红了没有,但是崔齐林的脸倒是红得跟朵桃花似的。
一时间我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是后面适时响起了葛莫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出什么事了?”我转过头,只看见葛莫气喘吁吁的样子。
“葛莫!”
“我去公主府找我姐,他们说齐林拐走了我姐,我还不信,看来我低估了姐你的魅力了。”
我适时的走过去给葛莫来了个“爆头”。
“别耍贫嘴,说正事。”
葛莫一边揉着头,一边说到:“姐,在别的男孩子面前施展暴力,小心嫁不出去。”
我眯着眼睛看着葛莫,葛莫赶忙跑到崔齐林身后躲着。
“小昂突然闹着要见你。”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的?”
我拉着葛莫走在前头,却忘记了身后的崔齐林。
“崔公子,这是家事,空有不便”
“既然是家事,那更该来了。”说着葛莫便不管崔齐林同不同意,拉着他往前面走去。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昂他在里面你先去看看。咦?崔公子怎么来了?”
安晴这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是让人称奇,只远远见过崔齐林一次,便记得了。
“一家人,一,一起跟着回来的。”在我的注视下,葛莫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崔公子我先进去了,你在外面稍候片刻。”
“好。”
不知为什么,突然想他留下来。
甩开脑中的念头,我对着房门敲了几下,说道:“小昂,姑姑回来了,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
我一进去,看到杨昂坐在床边,双眼通红,想是刚刚哭过。
看着他的模样,我的心里微微作痛,上去一把把他拥入怀里。也许是感受到了温暖,杨昂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悲痛,对着我痛哭起来。
“姑姑,我记起来了。”
在杨昂的讲述下,我慢慢还原了他的遭遇。
元狩二十年夏,那个夏天格外炎热,杨昂和平常一样在府里与家里的葛覃姑姑玩耍。忽然自己的自己的母亲过来对着姑姑说了声:“不好了,犯事了!快走。”
还没得细说缘由,一群官兵就包围了整个院子,不由分说地把杨昂与他的母亲一同带走,姑姑则被他们另外看押了起来。
因为是孩子,杨昂得以和母亲关在同一间牢房,牢房里阴暗潮湿,让本来就娇生惯养的杨昂发起了高烧,可是无论自己的母亲跪在牢房里如何苦苦哀求,还是没有一个人肯走进来。
杨昂的母亲走在路上,慢慢的跟杨昂讲起了杨家所犯的罪状。
原来是扬州长史不忿于自己曾祖扬州刺史所犯的贪污之罪,亲上京城到御前告状。
当时的皇帝派来了当时任吏部侍郎的崔至谐为钦差,前往扬州查案。
崔至谐兵贵神速,只有一旬便收集完整扬州刺史的罪状,押解其上京受审。
杨昂在牢里的时日,就是在等待着自己曾祖父的宣判结果。
等了将近一个月,圣旨终于下达扬州。杨家成年男子皆处斩,女眷和未成年男子皆流放安西都护府,不株连。
在流放的路上,杨昂的母亲收到了其父亲的死讯,将杨昂托付给自己的贴身乳母后,便找了棵歪脖子树,自尽了。
接连受到打击的杨昂,路上又开始发起了高烧,将大半的事情都忘记了。
因着去年秋,杨昂母亲的乳母去世了。无依无靠地他,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姑姑在京城。一个五岁的小孩就这样穿越戈壁险滩,崇山峻岭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