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陈誉倾诉衷肠
当晚,陈誉就派人来将大嫂和黛儿接回林园。
虽然江枕尧真的很喜欢黛儿,但是谁叫这么可爱的孩子不是自己家的呢。
将黛儿送到林园后,林简微并没有立马同其他人一起回去。
陈誉并没有询问为何林简微将其他几人支走而自己留了下来,他命人在自己所住院子的廊下摆上两把躺椅,中间放一个小火炉,煮一壶酒,然后屏退所有人。
就像当初在湖心亭那次一样,今天又是一个雪夜。
“其实我就是想把这个交给你,很快就走,不需要摆小炉子。”
林简微掏出陈誉在淮阳县交给自己保管的信件,“大嫂的嫁妆我已经交给她了。”
陈誉点头收下。
“可以陪我坐一会儿吗?”
这样空寂的雪夜竟然还有月光,坐在廊下赏雪,没有人会拒绝。
但是因为白天在宫中的对话,林简微察觉出陈誉情绪的变化,此时并不想留下来,甚至忍住没过问漳州的事情。
在林简微内心纠结如何做出抉择时,陈誉转身走进屋中取出那件狐裘披风,就在林简微的愣神中,亲手系到林简微身上。
“你怕冷,一个炉子恐怕不够,这样,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陈誉系好披风后立马后退到另一边的躺椅坐下,静静等林简微的选择。
他知道,林简微一定会留下。就像他知道,就算林简微平日里装出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其实心里是一片温柔。
果不其然,林简微知道自己躲不过,就算今日落荒而逃了,也有明日后日,不如就坐下来好好聊聊。
二人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沉默的欣赏眼前纷飞的白雪。
如果一切都像眼前这雪一样轻盈就好了,可太多事情沉重重压在心底,让人喘息都困难。
“漳州之行怎么样了?”“你现在会疼吗?”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换来的又是默契的沉默。
陈誉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品尝一口,觉得酒温正合适,又给林简微倒了一杯递过去。
“漳州的事情我有眉目了,关于大哥,我也会明日进宫,这两件事都能按计划进行。”
捧着酒杯微微愣神,良久方道一声:“哦。”除了哦,林简微也不知说什么,明显这两件事自己已经插不上手了。
陈誉看着林简微的腿,“你现在疼吗?”
顺着陈誉的目光,林简微才知道原来是在问自己的腿疼不疼,应该是小瑜对着章晗说的那番话的缘故,她揉了揉膝盖,“早就不疼了,不要听小瑜胡说,我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是以前很疼……”
林简微:……
这人带兵打仗就靠这思路取胜的吗?
“大嫂都跟我说了。”
“说什么?”
“她说,你四年前不仅仅是身体受了重伤,中毒才是让你昏睡那么久的原因,你师父应该是用了什么奇术才保住你性命,但是你受损的心脉永远都不会恢复,每次动用内力还会再伤一分……”
自己中毒的事情,连小瑜都不曾告知,只有师父和自己知道。
又喝了一口酒,味道真不错,醇香扑鼻,还暖身子。
林简微看着手里已经见底的酒杯,低声:“大嫂不愧是医术世家出身,不过是把了一次脉,就知道这么清楚……”
看着林简微满不在意的模样,陈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你,你知道吗!?”陈誉越说越激动,甚至音调开始颤抖。
林简微唯唯诺诺的回道:“我知道,恐怕这世上没人能超过我师父的医术了……”在她看来,陈誉过于激动了,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笑着讲出自己受伤的事情。
看到林简微眼里并没有多少情绪,反而很平静的对待这个结果,陈誉原本想说出口的被自己生生咽了下去。
我凭什么对她生气,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错,甚至她很顽强的活下来了,对,只要她还活着就够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陈誉一番自我劝解,确认自己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才缓缓开口:“刚刚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你没有被吓到吧?”
陈誉猛灌自己一杯酒后又给林简微倒了一杯,轻轻送到她手旁。
林简微接下酒杯,“没有……”没有被吓到,只是不解。
“虽然我知道你以前是用枪,但我想你既可以用剑,身体自然是恢复差不多了,想要再次拿起枪,不过是时间问题。听江枕尧说你的枪在整个南启都是数一数二的,不曾想,这辈子都不能与你切磋了……”
“我师傅可是天下第一剑术,我该练剑术,能到师父更多指教,哈哈。”这尴尬的两声笑让本就空寂的雪夜更加寂静,林简微平抿一口酒。
这套说辞,连林简微自己都骗不过去,自从在清山醒来后,多少个夜里,林简微趁师父睡下后,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拿着吟啸用功,却三招以后连枪都握不稳……
本来还想再逞强自己的剑术,但突然想到,那日在安雨楼与陈誉舞剑,他肯定也试探到自己的实力了,还有什么必要解释呢……
“四年前,有一日清晨,我去杏园寻白伯父,看到你穿着一身绿,在院子里练枪,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的枪法那么好……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与你过几招,可惜你们离开荆州得匆忙,并没有这个机会……”
“沧吾河洪水之事,你不仅让大哥和白伯父对你刮目相看,也让我在心里记住了你,虽然你到中州后只与我大哥联系,但是我始终在关注着你,后来听说你受伤紧急回南启,我不知道你在中州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可能与大哥让你留意宁王有关,后来我也曾去过南启,但是没有你一丝消息,回来后我就去从了军,因为我想以最短的时间接近中州,接近宁王。”
林简微简直不敢相信陈誉居然对她说这些话,也不敢看陈誉,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飘落的雪,连在小火炉旁边取暖的手都收回来了,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动不动。
“你对我说这些,是想—”
“简微,你听我说完。”陈誉转身看向林简微,打断她的话,如果这个时候他不一次说出来,以后恐怕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