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微雨濯年华(04)
木鹤倏然间忘了要说什么,心湖柔波潋滟,媚意迭生。
霍斯衡走出浴室,空间宽敞,连灯光都变亮了,他坐到床上,凝视着她,眼角柔色堆积,又透着一丝痞坏笑意:“这几天我每晚都失眠,知道为什么吗?”
“收工,大家辛苦了。”
所有人都在等他。
霍斯文见他四叔收了笑,生出某种好像打扰了什么好事的不详预感,该不会四叔是在和四婶聊天吧?
木鹤调皮地敬了个礼:“导演您也辛苦了,今晚我可以加个鸡腿吗?”
堆得齐整的八块腹肌,脉络分明的人鱼线,结实的胸膛,富有美感的锁骨,齐齐冲击而来,这种感觉,就像她第一次吃日料时,不小心沾了过多的芥末,刺|激得神经末梢都麻木了。
木鹤根本不知道他们谈论的对象是她公司的那位霍总,她“哦”了声:“你快去吃饭吧。”
就在这时,像是回应似的,霍斯文推门而入:“四叔,吃饭了。”
清明节晚上,木鹤刷微博时收到一则推送,芊芊被爆与霍家神秘继承人一同现身富春城某星级酒店,疑共进晚餐!她知道谭绵一定会和她分享这个劲爆消息,索性先了解一下。
木鹤反锁上门,拉好窗帘,连接耳机后,接通视频,屏幕上出现他的脸,没有滤镜,还是传说中的死亡角度,照样帅得不行。
一番摇摇晃晃后,画面由模糊转向清晰,霍斯衡随手扯了扯衣领:“可以?”
“郗衡,这四叔叫的是你吗?”这么说,他在家里排行第四咯。
丁吾重重叹息,拍了拍她的肩:“芬芳,你受苦了。”
钟离非:“你结婚,我给你当伴娘!”
秦夫人顺势想伸手去抱他。
木鹤疑惑:“为什么感觉你侄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小孩子?”
“还没”
“不过新娘子的你美若天仙,而且看起来特别幸福”
重头戏要来了。
木鹤听得心花怒放,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唐导不否认一开始对木鹤存在偏见,网传星宇大手笔地砸两个亿是为了捧她当影后,他只觉得可笑,她的网络人气是高,可主流影视圈不吃这套,作品才是硬道理。
木鹤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她严于律己,谦逊好学,一天天地进步,如今他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整座城市沉入春夜的梦境中。
霍斯衡挑眉看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木鹤:“我能问一下,婚礼是在哪里举行吗?”
于是,晚餐时,木鹤喜滋滋地吃上了鸡腿,她特地拍了照片,等回到房间就发给郗衡:“流下幸福的口水……”
霍斯衡看得摇头失笑,直接拨通她电话,还没出声,就听到她问:“你到家了吧?”
“谢谢唐导。”
然而,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木鹤的真诚努力,对演戏的热爱让唐导的偏见消失了,他发现自己无意中得到一块璞玉,只要用心打磨,将来必将成大器,显然,不只他,那些老戏骨们同样是这么想的。
霍斯衡清了清喉咙:“是。”
长裤被他丢进了洗衣篓,接着又有小片的黑色布料飞过去,木鹤全副心神都聚集到屏幕,转、转过去了,挺翘的臀线一闪而过,她想看得更细致些,不料画面突然天旋地转,最后只剩下了镜面天花板,倒映着孤零零平躺的手机。
山城的习俗不同,一般是忌日那天扫墓。
丁吾原本半信半疑,他走了不少弯路才找到女儿,尤芬芳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看到照片,他才放下疑虑:“我早就知道了。”
丁吾想到那张笑意嫣然、娇俏生动的脸,笑容慈和地点头:“当然。”
次日,木鹤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感觉肩下压着硬物,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闪现,她睁开眼,确定压着的是手机后,松一口气,捞起来,发现一条来自钟离非的新信息,点开:“木老师,昨晚梦到你了”
原本设想的美好时光,变成了他在那边洗澡,她在这边听水声抓心挠肺。
纵然年少疯狂,爱过一场,可丁吾考虑到她毕竟已是有夫之妇,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他不着痕迹地闪开,秦夫人落了空,哭得更厉害了:“我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你。”
另一边,秦夫人在女儿这里屡屡碰壁,转而找上了丁吾,一见上面,她就激动地告诉他:“我打听到女儿的消息了!”
木鹤被迷得七荤八素,唇干舌燥,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拉链声,仿佛血液都跟着沸腾了,双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满红云。
丁吾不疑有他,确实,母女之间在情感上更容易沟通,要是有尤芬芳作为桥梁在中间调和,说不定真能事半功倍:“芬芳,那就麻烦你了。”
木鹤的心微动:“莫斯科?”
芊芊是个粉丝千万的女网红,卖的是美胸人设,出道没多久就成为了万千宅男心目中的性感女神,木鹤点进去才发现上了标题党的当,具体内容各种含糊其辞,说是疑共进晚餐,却连同框照都没有,唯一有点看头的是一张背影照片,灯光辉煌的酒店大堂,男人众星拱月地走在最前面,黑衣黑裤,身形挺拔。
不仅能近距离看到脱衣秀,等他走到花洒下,那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美景尽收,木鹤捧着滚烫的脸,寻思着,要不要先把纸巾拿过来,万一看得流鼻血怎么办?
霍斯衡低低地笑了一声:“要不,我再洗一次?”
她咬着唇隐忍落泪,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了找女儿,吃了多少苦吗?”
“等你回来,”他笑得意味深长,“我再告诉你答案。”
“郗衡,手机倒了!”
他开始解衬衫扣子了,慢条斯理,从下到上,一粒粒地解开,木鹤的目光紧紧跟随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眨不眨的,等到他衬衫尽退,她眸底瞬间燃起了光亮。
听他语气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答案……
唐导大手一挥:“加!”
读懂她的言下之意,丁吾眼底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你放心,我不会忘。”
“吃了吗?”
“太见外了,丁吾,”秦夫人着重强调,“你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女儿。”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遮过了她的声音。
完全可以。
木鹤不停地想着那背影,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萦绕在心间,虽然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不弄清楚的话,她今晚可能就睡不着了。
女儿就是她最好的筹码。
“丁吾,我们有女儿,你开心吗?”
“你家这么晚吃饭啊”
“你呢,想不想我?”
木鹤扑哧笑了:“新郎帅吗?”
就算天天视频也缓解不了相思之苦。
真是失策,只考虑到架子位置好,却忽略了它的稳定性。
霍斯衡淡淡地瞥过去一眼,轻描淡写道:“他可能长得比较着急。”
秦夫人点出手机相册里木鹤的照片:“你看,就是她!”
在他眼里,她就是来拖后腿的。
通话结束,木鹤撑着下巴,心想,他是四叔,那她以后不就是四婶了?
木鹤隐隐觉得男人的背影莫名透着几分熟悉,可更多的是陌生,他是那么的高冷疏离,不可接近,再次点开,照片已无法显示了。
哎哎哎。
煎熬的二十分钟过去了,男人的身影重新出现,穿着深灰色睡衣,好在腰带系得潦草,胸前敞着一片春光,也算是某种补偿吧。木鹤边截图边愤愤不平地跟他控诉:“我看了一个世纪的天花板!”
星宇不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么,怎么不干脆直接去买个影后,偏偏要送人来剧组吃苦?
她慢悠悠地打字:“梦见我什么了?”
如果不是资金这块实在捉襟见肘,低片酬又邀不来适合的女演员,他一定不会屈从现实,松口让木鹤出演白萧萧的角色。
她果断地给郗衡发了视频邀请。
距离远,照片并不怎么清晰,放大后就更模糊了。
木鹤长长地叹息,她这是什么运气?!准备接收的活色生香全没了!
她早就计算出了最佳观看位置:“你把手机放到洗手台架子上。”
“不用。”尽管过程有点意外,但她也挺满足的了,“郗衡,我好想你啊。”
秦夫人暗喜不已,吸吸鼻子,呜咽道:“你别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的。”
为了穿旗袍上镜好看,她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吃肉了。
大概刚洗过澡,他的眼神潮湿清润,就像月下的深潭水,拥有无边吸力。
秦夫人哭着细数从女儿出生以来她吃的苦:难产差点丢了命,亲生哥哥嫌弃她未婚生女丢了脸,狠心和她断绝关系,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没有人照顾,为了女儿让过得更好,逼不得已只能将她送人,事后懊悔不已,深受良心的折磨,落下病根的身体每况愈下,移居国外静养,但从未忘记寻找女儿……
秦夫人惊讶极了:“你知道?!”
“貌似是在国外的某个教堂?”
秦夫人将他的欢喜看在眼里,积极表态:“我会去找女儿聊,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让我们一家三口早日团圆。
“看不清脸,个子很高”
两人隔空谈情说爱,聊到快十二点,木鹤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睡沉后,手机从手心滑落到床上,霍斯衡听着她平缓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合上眼。
一刷新,别说照片,连热搜词条都消失了。
她支撑不住,软塌塌地倒在床上,轻拍额头,用手扇风,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霍斯衡刚到霍家不久,等着见他的人很多,他嫌吵闹,来到了清净的偏厅:“嗯。”
木鹤:“?!……”
徐娘虽半老,姿色依然存,重遇丁吾后,她越发看不顺眼家里地中海、啤酒肚、说话粗鲁的丈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秦夫人虽好,又怎么比得上南城首富太太响当当的名号?
丁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无论如何,你当初不顾一切坚持生下女儿,我该感谢你。”
后天就是清明节了,他昨晚说今天会提前回去,等扫完墓再回来,唉,国家法定假期她还要拍戏,就算他在家也抱不着。
这场有关婚礼的聊天让木鹤心情愉悦,拍戏的整个过程都发挥出了正常的高水准,监视器的唐导看得满脸深思,按照这个进度,很有可能会提前杀青。
霍斯文:“……”
钟离非:“不清楚,我就只记得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