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喜我归有期（08）
她迅速收回视线，在心里一遍遍地警告自己：木央央，虽然你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但请你的思想一定一定一定要纯洁！！！
试镜到一半，女演员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一个甚至红着眼眶出来，估计是被导演骂哭的。
吃完饭后，木鹤收拾好碗筷，放进洗碗机，擦干手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霍斯衡站在落地窗下，她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这里的夜景还不错吧。”
她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等着。
霍斯衡从刹那的分神中找回注意力，抵着唇轻咳一声，承认了那压根不存在手机里的破解软件：“……嗯。”
只见他缓缓地弯下腰，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落了一个吻。
这个角色，她十拿九稳。
霍斯衡低低地“嗯”一声：“是挺不错。”
赵亦可换好服装，见木鹤对着两条黑色裙子出神，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畅快，看来连上天都在帮她呢。
进进出出就黑白两种颜色，大家看出点门道来了，不用说，白裙应该是演清纯龙女犀音，黑裙自然就是黑化后的，心里多少有了底。
果然还是不纯洁啊。
木鹤则是……连一个字都听不懂，等霍斯衡离开后，她躺在大床上，望着头顶的璀璨星空，不停地琢磨，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亦可前脚刚走，工作人员就出来喊人了：“30号呢，怎么还不进来？”
因为是古装，剧组特地准备了化妆间，木鹤看了一眼，里面的服装师正帮穿着一袭飘逸白裙的女生整理裙摆，还想再看清楚点，虚掩的门砰地关上了。
“央央，很高兴有机会再见到你。”
嗯？？？
赵亦可怎么看不出木鹤这是在强颜欢笑，打肿脸充胖子呢，心里肯定不知慌成什么样了，她这次试镜特别顺利，制片人对她的表现赞赏有加，导演也对她的演技有所肯定，编剧更是表态说，她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的犀音形象。
上个住在这里的男人把密码设得又长又杂，她还以为可以提高安全性，结果不也被轻易破解了？早知道还不如用简单的1-8呢。
如梦似幻里，她看到霍斯衡朝自己伸出了手，不明所以地交出手去，被他轻握住。
“郗衡？”
她以为他是在向她邀舞。
“吃饭吧。”木鹤心情大好，“看看我的厨艺有没有退步。”
从晚辈升到了和他同辈。
木鹤把唱针放上去，悠扬乐音缓缓流泻而出，她回头看他，笑得眼儿弯弯：“郗衡，你听。”
赵亦可笑意更深：“那你加油哦。”
木鹤连连点头，她听不懂俄语歌词，是听旋律听出来的，问他：“歌名用俄语怎么说？”
木鹤轻声嘟囔：“其实这房子除了家具少、太空旷冷清，没有生活气息，周边也没地铁站公交车站商场超市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她在桌下交缠着双手：“……我只是在想，没想到还能和你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霍斯衡还在敛眉思索着要怎么解释这样的巧合，没想到她帮他想出了理由，自然要顺水推舟，她坐得很近，淡淡的馨香萦绕四周，几缕发丝从她肩侧滑落，轻扫过他手背，微痒。
木鹤则是笑吟吟地迎上赵亦可的视线：“没关系。”
跨江大桥上，灯光辉煌，车水马龙，仿佛银河坠落人间。
他的唇贴上肌肤那一瞬，木鹤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这种语言独有的韵味，低沉又动听，还有那么一丝磁性，木鹤听得耳朵都要酥了。
明快流畅的旋律中，她感觉好像来到了歌曲中的那个深夜花园，月光照流水，银晃晃……
谭绵紧咬牙根，默念：假好心，虚伪，全场的人里估计就你最希望我家木老师试镜失败吧。
她提着裙摆走向试镜间，敲门得到里面的回应后，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眸色清清净净的，犹如雨后晴空。
“不用。”木鹤也只是随口说说，公司给的福利特别好，还给她配了司机，交通不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何况她现在还没什么成绩，做人要知足才能常乐。
他说这话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深处似乎掠过一抹笑意，如同暗夜的星空，有细碎的星光闪烁，更多的，是藏匿着的、不为人知的黑洞，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以及……危险。
木鹤径直走到角落，掀开防尘的绸布后，一部精致的复古黑胶唱片机露了出来。她每晚睡前有看影视片段研究、学习老戏骨前辈们演技的习惯，以前是在手机上看的，后面住进这里，发现了这间高质量的家庭影院，就理所当然地利用起来了。
只有他才懂得这话的深意。
呵呵，何必来自取其辱呢，安心跑你的龙套不好么？
他的侧脸隐在明暗的交界处，眼神深深地看她，薄唇轻启：“Пoдmockoвhыe Вeчepa。”
霍斯衡眼梢微抬：“如果你成功了，我给你奖励。”
温热撞上微凉，坚硬碰到柔软。
木鹤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过去，她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把角色研究透了，不管试的哪段都有信心演好。
“为了抵制诱惑。”
霍斯衡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直入她的心，窥见真实的情绪，他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有了变化，半晌后才说：“我不喝酒。”
当然不错，市值近三亿的房子，有着俯瞰这座繁华城市最好的角度，全景落地窗外，西子江尽收眼底，晚风徐徐，水面波光粼粼，卧着一轮金色月亮。
她几乎可以想象，待会导演和制片人看到穿着魅惑黑裙去演清纯仙灵的龙女犀音的木鹤，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纤长的睫毛狠狠往上一颤，木鹤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
木鹤礼貌回以一笑：“是啊，好巧。”
第三个进去的穿着黑色长裙。
木鹤收回目光，来到等候室，可能因为是生面孔，一进去就受到了不少关注，不过没人过来和她攀谈，这个圈子里，等级分明，更别说她们还是竞争对手。
事实上，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霍斯衡俯身凑近，停留在绅士的礼貌距离，低声又说了一句俄语——
她晚饭向来吃得不多，以清淡为主，考虑到多了一个男人，就煮了番茄肥牛汤，炒了萝卜苗，还煎了两个蛋。
木鹤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了解他，从小长在莫斯科的人，竟然不喝酒？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谭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问：“木老师，快轮到你了，你会紧张吗？”
等候室里的女演员只剩下三个时，赵亦可才姗姗来迟，助理莉莉帮她抽到了29号，正好在木鹤前面。
第一个试镜的女演员已经出来了，表情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对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转过身去时，脸上笑意全消。
试镜顺序和内容是由抽签决定的，一共三十个人，木鹤抽到了最后一号，至于具体试的是哪段戏，谭绵去打听了一圈，还是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
唱片机可谓是另一个意外之喜。
霍斯衡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长睫微垂，遮住浅淡的笑意：“你可以跟公司反映一下情况。”
耳根轰的一下像烧着了，滚烫滚烫的。
木鹤在微微的困惑后，想到某个可能性：“你的手机是不是安装了wifi破解软件。”
大概是想考验演员的临场反应能力吧。
木鹤神色看不出慌乱，心情却起了波澜，剧组之所以特地准备服装，就是为了考验演员和角色的契合度，演她这段的女演员都选了白裙，很显然，黑裙是为黑化的犀音准备的……
木鹤莫名被他激起了斗志，跃跃欲试：“那我要定个小目标，争取让你破例一次。”
谭绵满脸的忧色：“木老师……”
气氛一改表面的平静，变得躁动起来。
不成想，变故还是发生了，穿白裙的28女生号估计被骂得很惨，哭着跑出来，谁也拦不住，一下就不见踪影了。
没有饭桌，只好临时征用客厅的长桌。
她穿着那套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扭着细腰，施施然地进去了。
第二个穿着白裙进去了。
忽略那一丝感伤心情，木鹤看着身侧沉默的男人，绽开笑颜：“可惜家里没酒，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喝一杯。”
并不是。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木鹤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摇头：“没什么啊。”
他并不排斥她的亲近，可心底浮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既陌生，又难以捉摸。
谭绵顿时脸色发白：“我出去找28号！”
霍斯衡察觉到她的异样，抬眸斜斜地看了过来，嗓音清凌凌的，像雪山上流下的泉水：“怎么？”
霍斯衡的目光从唱片机上收回，落到她身上时，变得格外意味深长：“《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后来，木鹤想起这一天，颇有感慨，她原本想让他破的是酒例，结果破着破着不知怎么还破了别的……
赵亦可和其中一个女演员是认识的，笑谈了好几句后，仿佛才看到木鹤似的：“这么巧，你也在啊。”
赵亦可自讨没趣，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笑容却很甜：“那，待会我们各自见真章咯。”
他不受诱，却是诱惑本身。
木鹤把手机还给他：“你先坐着，我去做饭。”下午他帮了大忙，不好意思再叫他进厨房打下手了。
然后，她推开门，走进去。
月落日升，循环往复。
“一言为定！”
十分钟后，赵亦可结束试镜，出来看到木鹤已经认命地换上了黑裙，旁边站着哭丧脸的谭绵，她目光充满了同情，轻咬下唇，语气无辜：“欸，我是很想把身上的裙子换下来给你，可是，时间好像来不及了……”
他的眉骨高，鼻梁挺，衬得眼窝极深，可她分明没有从那深棕色眼底看到意乱情迷之色，有的只是……一片清明。
谭绵顿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怎么赵亦可也来了？真是冤家路窄。
木鹤飞快从若有似无的暧昧中脱身，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升辈分啦？”
这是俄罗斯礼仪中，在正式场合上，男士对女士的问候方式。
不到半小时，香喷喷的饭菜就上桌了。
很快，仙侠奇缘试镜的时间就到了，地点在荣安酒店十二楼，木鹤和谭绵提前来到，走廊里已经排起了长龙，前来试镜的不乏二、三线女艺人，个个除了美还是美，足以可见这个角色有多抢手，竞争有多激烈了。
咳咳，好像是她误会了。
接着，棘手的问题摆在了木鹤面前，她和赵亦可都被指定去演犀音初来人间时的片段，而剧组准备的白色仙裙只有两套，一套被28号穿走了，另一套……被赵亦可抢先霸占了。
木鹤心态很好，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霍斯衡夹了几根青菜，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木筷，动作优雅，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从他的神色中，她已经得到了满意答案。
霍斯衡跟着她走进了家庭影院。
霍斯衡长手长脚，空间略显局限，木鹤正想问他会不会坐得不舒服，谁知转过头来，他刚好换了姿势，长腿朝两边分开，她一不小心就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