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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我和他,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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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封建迷信也能延续至今?”

    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在现代社会,竟然还有一个村的村民思想落后至此:

    用一个活人去祭祀什么蛇仙?

    陈最在我旁边伸手闪了闪风,

    “你消消气姑奶奶。

    其实这种害人不浅的活动在我父亲作为蛇村蛇王时就已经摒弃了,只是现在应昼称王,又兴起了。”

    “你们白蛇一族到底为什么会被他们青蛇代替呢?”

    听陈最再次说起,我忍不住好奇,反正走路无聊,便提出了疑问。

    一提到这个,陈最唉声叹气,声音也变得悠扬深远,与风声融为一体,

    “应昼是我母亲因为一时善心救回来抚养的义子……”

    也许,一切的恩怨,都可以归结于命运。

    陈最是独生子。

    蛇这种生物其实一次可以生多达三十只蛋,只是陈最的母亲青茗体弱,产蛋数量少,能够破壳的更少,最后只剩下陈最一个。

    所以他父母对他是十分关爱严厉,只盼着他能早日修炼成精化形,继承蛇王的位置。

    陈最天资聪慧,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是还是在小时候就修化了人形,而后便是更加严厉的学习修炼。

    难熬的日子还好不是孤身一人,陈最有一个青梅竹马,名叫祝织,是一个玉面蜘蛛精。

    祝织从小便没了父母,母亲生前与青茗是好友,便将当时还小的祝织托付给了陈最一家。

    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修炼,暗生情愫。

    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彼此视为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人。

    陈最父亲名叫陈宁,自他成王开始,蛇村多族群一片祥和,和地上村民也相处十分融洽。

    他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而且很有善心,摒弃了活人祭祀等陋习。

    一日,青茗带着陈最和祝织在后山中游玩,突然听得微弱的求救声。

    三人循声查看,发现了倒在茂密树丛后的应昼。

    应昼是他们族群中的老幺,开智较晚,但是运气却好,吸收日月精华竟然也修炼幻化出人形。

    不过受族群中其他同类的诱骗,被抛弃在这片深山中,他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又不会捕猎。

    正是饥寒交迫之时,遇到了他生命中的救星。

    青茗将应昼带回家中,喂了水和吃食。

    听他说了自己的经历,便将他收为义子,养在膝下,与陈最、祝织一同生活。

    可惜陈宁和青茗的善心并没有换来好报。

    应昼开智之后,怨恨起父母恩爱、家族和睦、天资聪慧的陈最。

    蛰伏许久,下慢毒耗尽了陈宁和青茗的身体,偷袭当时并未坐稳王位的陈最。

    不仅抢夺了王位,也夺走了祝织,将伤痕累累的陈最赶出了蛇村,让他自生自灭。

    “所以我和他,不共戴天,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陈最咬牙切齿地说道,眼底迸发而出的愤怒和怨恨像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没有说话。

    一切安慰的话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亲手报仇才能平息他一生所痛。

    快走到山下了,我看到下方出现一个巨大的空地,布置规整,周围稀疏有致地燃着长明灯。

    这应该就是蛇村的祭祀台了。

    我们处在高处,能够看到祭祀台中央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的石材刻着弯曲盘旋的蛇形图腾。

    此时那群壮汉已经快要走到祭祀台旁的棺材了。

    一抹红色身影安安静静地任人摆布,那是假装昏迷的薄从怀。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是他的计谋,还是止不住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冷汗也密密麻麻地爬满后背。

    几名壮汉配合默契,一队将沉色的棺材板推开,一队将薄从怀板板正正地放置在棺材之中。

    胸前绣着青蛇花纹的阿陈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平整地叠好,放在薄从怀交叠放在小肚上的手中。

    一声吆喝,几人将棺材板抬起盖在棺材之上。

    随着他们的动作,薄从怀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将棺材摆放在黑洞一侧,阿陈抬头望月,估摸着是时间还早,携着其余几个手下走到祭祀台一旁,站直等待。

    静候片刻,几个在祠堂中出现的老者步伐缓慢地走了过来。

    统一披上了黑色长斗篷,宽大的帽檐将半张面孔遮盖,在并不清晰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瘆人。

    我和陈最选择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好。

    在这里不仅能够居高临下看清祭祀台上众人的行动,还能勉强听清交谈声。

    只是趴着的姿势并不好受,但是也是咬牙忍了。

    为首的长老应该便是最为急切的董老了,他搓着双手,站在众人中间,向后不停张望着。

    只见从后方来了一个身着素衣的老者,他拄着拐杖,老态龙钟地垫后走来。

    另一边由一个穿着素雅、面容姣好的女人搀扶着。

    “二长老,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吉时。”

    阿陈上前行礼禀告。

    被尊称为二长老的老人低头跟身边的女人耳语些什么。

    女人抬头吩咐,声音清丽,十分动听,在寂静的夜中如同天籁,

    “好,那请各位就位吧。”

    说完,便扶着二长老走到祭祀台正对的太师椅坐下,董老等一行长老分别位居其左右。

    众人身后,一个同样黑沉的棺材静静摆放,棺盖并没有合上,露出一个面色惨白、头发花白、形如枯槁的老人。

    老人双眼紧闭,面容安详,已然是去世许久。

    棺盖只将老人的面孔露了出来,脖颈之下的部分都被遮住,看不出全貌。

    一排长老背对着我和陈最,看不见表情。

    只有那个女人,站在二长老身后,纤纤玉手背在身后,指尖轻轻地打着节拍,像是在默默读秒。

    此时接近凌晨,除了祭祀台,周围如一滩浓墨,乌云遮挡了弯月,唯一的自然光源也消失不见。

    阿陈几个壮汉搬来一个大鼓,鼓面由蛇皮制成,蛇鳞的纹理在此时显得诡异异常。

    蛇皮鼓架在漆红鼓架之上,阿陈手中拿着鼓槌,笔直站着,只等吉时一到,一声令下便可敲响蛇皮鼓,开始祭祀仪式。

    过了几分钟,女人俯身在二长老耳边说了什么,二长老动作迟缓地一点头一挥手。

    见此情形,阿陈挥动手臂,敲响蛇皮鼓,阵阵鼓声激荡开来,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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