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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拟媾和河间杀张方 启纷争李成即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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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吕朗率领五千兵马,耀武扬威,杀奔洛阳而来。吓得洛阳百姓,鸡飞狗走,又不知何处兵来。刘暾得信,星夜逃往青州,投高密王去了。吕朗追之不及,遂提兵回到荥阳屯住。成都王闻之,默念:“邺城弹丸小郡,不足有为。洛阳乃根据之地。今吕朗屯兵荥阳,不还灞上,倘被其回兵据住,一旦事变,则我四面受敌矣。”于是亲提三千兵马,径入洛阳据住,以观动静。

    且说范阳王自许昌兵败,由刘舆、刘琨保住,奔入河北,在路十分狼狈,不觉叹曰:“四海茫茫,一身无寄,转不如百姓之安居乐业,【眉】此时百姓未必能安居乐业。耕凿自给也。”刘琨曰:“殿下勿忧,此去冀州不远,冀州刺史温羡,与某有旧,某请往说之,管教温羡来迎殿下也。”说罢策马先行,径到冀州,求见温羡。温羡迎入,问曰:“久未见公,今从何来?”刘琨曰:“现随范阳王,许昌兵败,道出贵治,拟求足下代设一公馆,信宿即行。”温羡曰:“范阳王将何往?”刘琨曰:“将往幽州王浚处,相与立功。”温羡曰:“王与王浚有旧乎?”曰:“非也。范阳王痛张方专权,朝政颠倒,欲入清君侧,不幸许昌兵败,而王贞忠之心,不曾少懈。尝曰:&lsquo;有以兵马粮饷资我成事者,事定之后,当录为首功。’有人告王,言王浚以忠义闻于天下,当有所资助,故欲往投之。”温羡投袂而起曰:“忠义之士,岂独一王浚耶?某愿佐范阳王,乞公为我先导。”刘琨笑曰:“足下勿如此。范阳王之往幽州,非徒欲王浚之资助,兼欲借其幽州为驻足之地也。”温羡曰:“吾即以冀州奉王如何?”刘琨正色曰:“此何等事,不可戏言。”温羡大声曰:“谁戏言耶?”刘琨曰:“得毋后悔否?”温羡曰:“此公赐我立功之机,岂有后悔之理?但乞公为我先导耳。”言罢即令设宴相待。席间,刘琨又盛称范阳功德,温羡钦佩不已。宴罢,即赍了印绶,出城迎迓,直至三十里之外,方才相遇。温羡拜伏在地,献上印绶,范阳王错愕,不知所对。刘琨曰:“温刺史钦佩殿下威德,愿以冀州相借,乞殿下勿却其美意。”范阳王大喜,并马入城,接视州事。即日招兵买马,积草屯粮,预备征讨。

    刘琨说范阳王曰:“新募之兵,以之壮声威则可,若欲冲锋破敌,则非久练之兵,不能为力。倘在此迁延岁月,恐东海王先行成功,则我等未免落后矣。某愿往幽州王浚处,借兵数千,以为先锋之兵,攻败张方,往长安迎驾,佐殿下成此大功。”范阳王大喜,从之。刘琨即日驰往幽州见王浚,说明借兵来意。王浚曰:“恰好前日东海王亦来借兵,某已命部将祁弘,领精兵三千前去。今范阳王既欲相假,亦当指拨应用,惟是边地守御要紧,只能借兵,不能借将,奈何?”刘琨曰:“不必借将,但得数千兵士,某当自部之。”王浚即点起三千人马,交与刘琨。刘琨知东海王已借兵在先,恐其先行成功,乃督令兵马星夜驰归冀州,约了范阳王点起新募兵马,以幽州兵马为前锋,冀州兵继后,杀奔河桥而来。刘琨匹马当先,扑攻石超营寨。

    却说石超、刘褒、王阐奉了成都王令,屯兵河桥,本无战心,终日惟与士卒赌射为戏。自从刘乔等许昌大胜之后,军心益懈。此时出其不意,突闻兵来,王阐即领兵迎敌。刘琨乘着锐气,挺枪跃马,杀过阵来。王阐接着交锋,不到十合,被刘琨一枪刺于马下,挥兵扑杀过来。石超在后掠阵,抵挡不住,弃营而走。刘琨遂与范阳王渡过黄河,紧紧追赶。看看追至荥阳地方,石超回马再战,刘琨挥兵混杀过来,石超被乱兵砍为肉泥,刘褒落荒而逃。范阳王挥兵直逼荥阳城下,却被吕朗拒住,一连攻打三日不下。刘琨乃留其兄刘舆佐范阳王,自领精兵到廪丘,攻东平王楙。东平王抵敌不住,败回山东去了,刘琨又乘胜攻破豫州,刘乔弃城而走,一时军声大震。

    此时东海王亦令幽州借来之祁弘为先锋,扑攻长安,号为迎驾军,于路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河间王闻报大惊,急集众商议。府中参军毕垣,向来曾被张方欺侮,而畏其势焰,无可如何。乃徉与交好,凡有欺侮,皆忍受之,暗中却欲设计陷害。至是乃乘机言曰:“张方领十万之兵,本可以退敌有余,乃久屯灞上,观望不前,其心叵测,宜预防之。不然,山东兵至,彼反为之前驱,则长安危矣。”中庶子缪播亦曰:“东海王之起兵,徒以张方之故耳。若杀张方,则山东兵自退矣。”河间王曰:“彼如有反心,自当杀之,但不得其证据。”毕垣曰:“长安富人郅辅,与张方交好,是否造反,彼必知之,殿下何不呼来一问?”河间王曰:“如此汝即呼之来。”

    毕垣乃至郅辅家,问之曰:“张方谋反,汝知之乎?”郅辅大惊曰:“实不知。”毕垣曰:“已有人出首,此时河间王大怒,呼汝往问话,可即随吾行。”郅辅大惧曰:“得毋有株连否?”毕垣笑而不言。郅辅叹曰:“渠初到长安时,十分穷窘,我不合时时周恤之,及渠既贵显,我方以得交贵人为幸,讵料被其株连也。”毕垣曰:“吾有应对之法,可以免祸,但汝当何以谢我?”郅辅曰:“倘能救援,虽万金不吝。”毕垣曰:“莫非戏言耶?”郅辅曰:“公如不信,我当使人立送至府中。”毕垣大喜。因教之曰:“王若问汝知张方反否。汝若言不知,彼必谓汝为同谋,汝但言知,则无事矣。若王有所差委,汝亦不可推辞。”郅辅一一应允,遂同见河间王。

    河间王问曰:“张方造反,汝知之否?”郅辅跼蹐不安,嗫嚅对曰:“是是。”王曰:“汝与之交好,既知其反,何以不来首告?”郅辅汗流浃背,不知所对。毕垣曰:“彼既知情,则张方之反,无疑矣。可使彼往刺杀张方,将功折罪如何?”河间王曰:“欲杀张方即杀之,何必刺。”毕垣曰:“不然。彼方拥兵灞上,若知殿下欲诛之,则其反更速,故不如殿下作一书,使彼送去,乘机刺杀之也。”河间王从之,问郅辅曰:“汝能刺杀张方,我乃恕汝之罪。”郅辅唯唯应命。河间王乃封一张白纸于函内,自标函面,交与郅辅。郅辅便暗藏利刃,星夜至灞上求见张方,口称河间王有密信。时已半夜,张方已经就寝,闻报,即令请入内室相见。郅辅递过书信,张方披衣,就灯下拆看。郅辅出其不意,拔刀自后杀之。左右大惊,正欲上前擒捉,毕垣早已驰至,大呼曰:“朝廷有诏,张方谋反,故杀之。【眉】从古已如此,无怪今人诬人为革命党者之多也。诸人皆无罪,军士宜各归队伍,静听后命,不可凌乱。”言毕,即偕郅辅取了首级,径入长安,来见河间王。毕垣曰:“弭巨患于无形,郅辅之功也,不可无以酬之。”河间王即以郅辅为安定太守,先令其持张方首级,至东海王处讲和。郅辅领命,以木匣盛张方首级,径投东海王军前。

    东海王此时屯兵阳武,闻河间王有使至,即教唤人。郅辅呈上首级,代达河间王求和之意。东海王大怒曰:“彼纵容贼臣,剽掠洛阳,擅劫车驾,直至今日,势穷力尽,乃欲借此,以掩天下人之耳目耶?汝可速回,传令司马颙,洗颈就戮。”吓得郅辅抱头鼠窜而去。走归长安,诉说东海王不允言和。河间王怒曰:“汝等谗杀张方,使我失指臂之助;山东兵又不肯退,大事均为汝辈所误矣!”喝令推出斩之。左右便将郅辅擒下,推出斩讫,呈上首级。河间王尚欲斩毕垣,【眉】快绝!今之诬人为革命党者,其鉴哉!左右劝免。乃令马瞻、郭伟,至灞上代领张方之众,以彭随、刁默为先锋,以敌山东之兵。

    却说东海王逐去郅辅,即将张方首级,传示各处。刘琨正攻打荥阳不下,恰好接到张方首级,即令人用长矛挑起,向城内招降。一时城中军心大乱,吕朗止压不住,只得开门出降。东海王便分兵去攻洛阳,一面直趋灞上。祁弘所带三千幽州兵,如狼似虎,所向无前,拥至灞上。马瞻、郭伟、彭随、刁默一齐出战,祁弘不与交锋,指挥兵士,向前混战,杀得马瞻等兵,大败奔溃。祁弘得了营寨,东海王大军继至,传令且勿休兵,攻下长安,再为休息。祁弘得令,即催兵前进,一阵云梯火炮,攻破了长安。祁弘兵杀入,逢人便砍,四面放火劫掠。河间王匹马微服,逃入太白山藏匿,不敢出。文武百官,纷纷逃入山中。仓皇之际,未曾带得粮食,深山之中,又无居民,只得拾橡实充饥,苦不胜言。幽州兵在城中恣意杀戮,抢掠放火,无所不至,共计杀死三万余人,城中伏尸满路,百姓哭声震天。直至三日之后,东海王大兵继至,方才稍定。

    东海王入见惠帝,惠帝已惊恐成疾。时在六月,城中死尸山积,无人埋葬,臭气熏天,秽蛆满地,不可一日居住。东海王便请惠帝还洛阳。乱离之中,不及备法驾,又乘牛车以行,径归洛阳。此时成都王已逃往陈留,惠帝既返故宫,大赦改元,仍立羊氏为皇后。以东海王越为太傅,录尚书事;范阳王虓为司空,镇邺城,晋平昌公模为南阳王,封镇东大将军,镇许昌;封王浚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仍领幽州刺史;晋东嬴公腾为东燕王。朝事粗定,百官稍稍复回。方欲偃息兵戈,与民休息,忽报李雄在蜀中僭称尊号,文武百官闻报莫不惊讶。

    原来李雄据住蜀中,久得民心,又复礼贤下士,虽自称为成都王,然一切军政、民政都虚心与多官商议妥协,方才施行,从未专擅。闻西山有范长生者,甚有贤名,岩居穴处,精于天文,自言少年时曾事刘先主,今已一百三十余岁。李雄闻其名,欲奉之为君,长生固辞,转劝李雄称尊号,部下文武各官,亦同声劝进。故李雄就在成都即皇帝位,改元晏平,国号大威,追尊李特为始祖景皇帝;母罗氏为皇太后;封范长生为四时八节天地太师、西山侯,其余文武百官,各各陛赏有差。旦夕训练兵马,以备出战。探马得此消息,连忙报入洛阳。未知洛阳得报,如何准备,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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