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起去
顾乔找到徐容时，他正在核对新采买来的桌凳与文房四宝，见她满脸着急，不禁问：“发生何事了，如此匆忙？”
“容大哥，你对钟姑娘是什么想法？对她可曾动过心？”
徐容怔了怔，耳根微热：“乔乔为何突然说这个。”
“事关重大，还请容大哥如实回答我。”
徐容顿了顿，道：“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罢了。”
顾乔抿了抿唇：“好，我知道了。”说着便转身要走，徐容连忙叫住她：“等等！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想起钟意儿那双含泪的凤眸，顾乔道：“没什么，只是钟姑娘要走了，我来替她来确认一下你的心意罢了。”
徐容脸上满是惊愕：“她要走？”
“对。”
顾乔回头看他：“明日我会亲自送她回鄞州，若是你心中有她，明日一早就来听花苑。”
徐容怔怔地愣在原地，直到顾乔的身影消失不见。
晚间，顾乔让小鹤收拾行李包裹，她则去了唐子松院里，与钟意儿三人睡在一张床上，说了大半宿的悄悄话儿。
两人与钟意儿虽相识时间不长，但却极为投缘。
暖黄烛光下，钟意儿看着顾乔的脸，语气诚恳：“顾寨主，先前害你坠崖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顾乔笑道：“我若是还记恨着你，又怎会让你留在寨中，更不会与你同眠一榻呀。”
“我知道你也是被兄长胁迫，有不得已的苦衷。”
钟意儿眼睫微垂，眸中闪过一抹挣扎，被子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抠弄着掌心。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啦，明日我与你一道下山，送你回去。”
顾乔没说的是，她会想法子破坏钟意儿的亲事。
唐子松道：“我也跟着一道去罢，有一阵子没出门了。”
“松子就别去了，我与阿斐不在，音音与外婆还需要你多加照顾呢。”
“那好吧……”唐子松有些失落，“等你回来，你得答应陪我出去游玩一阵子。”
“行，到时候我们叫上小阳，人多更热闹些。”
“无缘无故提他做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晚上你去周大娘家里吃饭，都吃什么好东西了？”
“还有什么，就寻常的饭菜呗。”不知是想起什么，唐子松的脸微微发红，扯过被子蒙着脸：“不说了，睡觉。”
顾乔便也没再继续闹她，吹熄了床边的莲花灯，就着淡淡月色阖上了眼。
另一边，连斐独自一人安寝，只觉床宽被凉，翻来覆去地睁眼到三更天，才隐约有些睡意。
却又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梦中不知是何年何月，他看到乔乔的背影，一直叫她她却没有回头。
当他心急如焚时，她却忽地回过头来，少女容颜变得憔悴，丝毫不复昔日的明艳动人，两行清泪自眼角流下，看得连斐心头一紧。
下一瞬便被惊醒，连斐喘息不定地看着纱帐上繁密的花纹，之后却再也没了睡意。
他披衣下床，走到橱柜前，取出一只方形锦盒，看着里面装着延年益寿丸的锦囊出神。
翌日天色大亮，行李已然装上马车，整装待发之际，顾乔探头看了看山路，并无半分徐容的影子。
她不忍地看了看钟意儿，不知该如何安慰，却见她神色轻松地笑了笑：“他不来也好，免得我又心生妄念。”
“走吧，早些出发，你和连公子也好早些回来。”
三辆马车陆续下了山，连斐在前面开道，顾乔与钟意儿同乘一车居中，装着行李干粮的马车紧随其后。
刚刚走到紫云山山脚下，顾乔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甫一撩起车帘，便看到一张端方英武的脸。
来人身形高大，坐在赤色骏马之上，想必是来得很急，额上都出了些汗。
“乔乔，我、我来找钟姑娘。”
顾乔咳了咳：“容大哥是来送行的？”
徐容耳根微红：“我也跟着你们去鄞州。”
车帘响动，一双风流凤眸探出，眼波流转，钟意儿轻声道：“鄞州并不近，寨主与容大哥可以同时走开么？”
“若只是送意儿回家，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若是因此耽误了寨中之事，意儿就万分过意不去了。”
徐容道：“近日寨中无事，还有三当家四当家坐镇，我离开一段时日也没什么。”
顾乔憋着笑问：“容大哥是想出去散散心？”
“不是。”
徐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袋，犹散发着丝丝热气，递到钟意儿手中：“这是你喜欢吃的玫瑰蜜蒸糕，快些吃，等会儿便凉了。”
钟意儿愣愣地接过，耳根蓦地红了。
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顾乔浮夸地“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有人一大早不见踪影，是去跑去山下买蒸糕了呀。”
见他们俩都闹了个大红脸，顾乔适可而止，主动跳下车：“容大哥快上来吧，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说着，她径直走向连斐的马车，撩起车帘钻了进去。
徐容脸色涨红：“我、我还是在一旁骑马好了。”
男女授受不亲，他如何好与钟姑娘单独坐在车厢内。
钟意儿咬了咬唇：“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
在某些方面，徐容极为固执己见，这点钟意儿很清楚，便不再多说什么。
她放下车帘，咬了口仍热腾腾的蒸糕，甜丝丝的味道直蔓延至心里，唇角都忍不住上扬起来。
马车一路疾驰，顾乔没骨头一样依偎在连斐身上，一面把玩着他的大尾巴，一面吃着杏脯：“你说音音见不到你我，会不会哭闹？”
连斐摩挲着她的指尖，柔声道：“不会，昨夜我与她说好了，若是想我们，便让外婆施法，在虚镜中见面说话。”
“你且放心，没了你我约束，外婆会愈发纵容宠溺她，她只会过得更加开心。”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连斐笑道：“你不能将音音看做是寻常小儿，别忘了，她身上也是有妖力的，只是一时尚未显露出来罢了。”
“为什么没有显露？”
连斐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听外婆说，可能与你有关，致使她自出生到现在，看上去都与寻常凡人无异，但她确实是有灵力在的，这个外婆十分肯定。”
顾乔想了想，道：“或许得到一定年纪，她长大些，才会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连斐凝视着她道：“厉不厉害不重要，我只希望她能快乐，也希望你可以一直开开心心。”
“嗯？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脑海中闪过昨夜的梦，连斐将她揽入怀中，蹭了蹭她的发顶：“昨夜你不在我身边，我许久没睡着，后来还做了一个可怖的梦。”
顾乔笑道：“做了什么梦？竟会让你感到可怕？”
连斐闷声道：“梦见你哭了。”
顾乔怔了一下：“就因为这个么？”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鬓角，“嗯，不想见到你哭，哪怕是在梦里。”
“唔，你怎么如此傻气。”
虽口上说着嫌弃的话，顾乔的手却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腰。
少年身强体壮，虽进入深秋，却仍然穿着一层秋衫。
隔着柔软的布料，顾乔清晰地感觉到他腰肢的紧窄结实与贲张紧绷。
她蓦地想起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如被火燎到一般收回了手。
指尖在虚空中搓了搓，佯作镇定地咳了咳：“不知容大哥与钟姑娘在说些什么。”
见她话题转得如此生硬，连斐不禁笑了，他嗅了嗅车厢内弥漫的幽幽甜香，眼眸微暗了几分，“乔乔若是想的话，不必忌讳旁人，我设个结界便可。”
顾乔脸色通红，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什么也没想！”
连斐低笑一声：“我倒是有些想。”
顾乔咬着唇瞪他：“你也不许想！”
连斐大笑出声，清朗的声音传出马车，听得徐容微微愣了一下，尔后又释怀一笑。
车帘掀起，露出钟意儿姣好的面庞，她凝视着徐容，柔声问：“容大哥，外面起风了，你要上来吗？”
徐容摇了摇头：“不用，你若是坐累了便告诉我，我们就停下歇息。”
“好。”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出了梧城，行至一片密林时，车子停了下来。
车夫坐下歇息，马儿被牵到一旁吃草饮水。
顾乔与连斐下了马车，舒展舒展身体，见徐容与钟意儿仍旧是先前那副样子，不算疏远，但亦离亲近二字相距甚远。
“容大哥既然跟了来，那么他对钟姑娘便是有心的，我们得想个法子帮帮他们。”
连斐问：“乔乔有什么妙计？”
顾乔眨了眨眼：“等晚间住店你就知道了。”
继续赶路没多久，天上忽地落起雨来，初时还是和风细雨，过了一会儿便噼里啪啦，砸得车顶棚作响。
“容大哥，快进来吧！当心淋湿了着凉！”
雨下得急，衣裳湿了大半，徐容便也不好再坚持，将马交给车夫，弯腰钻进了车里。
为了避嫌，他将车帘大开，坐得距钟意儿老远，两眼目不斜视，盯着外面的雨线出神。
肩上忽地多了一条巾帕，徐容倏地转过头，目光撞上少女那双漂亮的凤眸。
“擦一擦，免得着凉。”
低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徐容脸色一红，低头道了谢。
将衣裳擦得半干，徐容不抬头也可清晰地感觉到少女在盯着他，他心跳不禁快了几分，只觉口干得厉害。
取下腰间的水囊打开喝了几口，却因为太过心慌而被呛到。
剧烈地咳嗽之际，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脊背。
“容大哥当心些。”
徐容只觉浑身一僵，不敢直视少女近在咫尺的脸。
天黑时，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镇上，找了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客栈落脚。
店小二见四人两男两女，便以为是两对年轻夫妻，满脸堆笑道：“客官还真是来巧了，赶上雨天，本店只剩最后两间房，正好给你们四位。”
顾乔连忙道：“坐了一天车我累死了，先与阿斐上去睡了，容大哥你照顾好钟姑娘啊！”
说着便拉着连斐往楼上走去。
徐容：“……”